《寻侠》竹乂

2、再遇

　　教训人，得先找到人在哪儿。裴礼和刺猬头找齐了兄弟跟家伙的时候收到消息，二胖子正带着他几个兄弟在他常去的一家酒楼的二楼喝酒。
　　为了确保消息的正确性，刺猬头还特意一个人进了那酒楼，假装不经意地左看右看，当真看到那二胖子正和三四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喝得正在兴头上。
　　人找到了事情就好办了，裴礼他们七八个人拿着家伙，守在离酒楼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那是二胖子从酒楼出来后，回家的必经之路。万一他从酒楼出来后不回家……那就下次再找机会堵他。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会有堵住的时候。
　　裴礼他们在那小巷子里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就在他们以为今天堵了个空，要找人再去酒楼转一圈的时候，二胖子那大嗓门儿就在巷子外响起来了，隔得老远，还能听见那嗓门儿里浓浓的酒气。
　　喝醉了更方便动手！裴礼他们静静侯着，直到那大嗓门儿进了巷子，到了一个小十字路口，他们才从四下窜了出来，人手提着一根粗木棍子，就要动手。
　　二胖子那一伙不过三四个人，见了这样的阵仗，不带不慌，反而哈哈大笑，笑得刺猬头他们一时间竟有些疑惑，正要问个所以然，却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被其他人，也堵在这十字小巷口了。那伙人足有近三十个，借着月光细看却发现全是二胖子一伙的。
　　二胖子笑完了，才指着刺猬头的脑袋说，“老子是说他妈的喝酒的时候怎么有个扎眼的臭虫出来蹦跶一下又滚了。幸亏老子够聪明。”原来那二胖子在刺猬头上楼的时候余光就注视到了他，却不动声色，等刺猬头走了，就立刻打电话叫他的兄弟伙计过来，那两个多小时不只是在喝酒，也是在等人。“想找老子的麻烦，你们还太嫩了！”
　　他话音一落，那近三十号人就从四方冲了过来，每个人都提着家伙，以四对一，裴礼他们这次算是栽定了。
　　裴礼却在这时突然想起那胖和尚今天早上对他说的话来，“遇难而上”？怎么个遇难而上法？来不及想太多，裴礼的行动已经快于思考。在近十个人朝他们冲过来的时候，他竟然独自一个人拎着棍子，朝对方冲了过去。
　　不是吧？！他这个举动，不只是把自己的兄弟吓了一跳，就连对方冲过来的人也是一愣，瞬间就丢了气势。而气势如虹的裴礼迎上去，冲着对方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劈头就是一棍。巷子太窄，跑得快的时候只能并行三人，裴礼这一棍抡过去，直打得最前面那人斜飞出去，把他旁边那人也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第三个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了一下，只一瞬，就被裴礼抢了先机，一脚踢中了他的□□要害，蜷缩着倒下去，一时半会儿，估计是起不来了。
　　不过裴礼再快，也快不过七八根棍子，刚解决了眼前这三个，后面的四个人一脚扑到了他面前。他闪过了第一根劈过来的棍子，却没闪过第二根，只来得及伸出胳膊挡了一下。“啪！”三指粗的木棍竟然应声折断，飞出去的断棍好巧不巧，将另外一个持棍上前的人正面砸中，正中鼻梁，顿时鼻血不止。
　　和裴礼一道前来的其他人此时正被围在小十字路口中间乱揍，余光瞥见了裴礼这边的形势，立刻有人高喊，“一起往北边冲！”
　　那几人虽然身上都已或多或少挂了彩，但北边巷子里二胖子的人也已经被裴礼伤得不轻。而这一起往北边一冲，八个对七个，人数上竟然反而占了优势，对方当真没能拦得住他们，等剩下的人追上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跑远了。
　　二胖子叫来的那帮人追了大半夜，一个也没追着。二胖子自己却没能去追人，追不了了，腿折了。刺猬头趁乱的时候拼劲全力给了他小腿一下子，估计没个三四个月，是好不利索的了。
　　刺猬头自己也伤得不轻，脑袋上破了条大口子，事后逢了十来针。倒是裴礼还好，只是胳膊上淤青了一块，淤青的地方被木头渣子割破了点皮，不过细算起来，还真是应了那胖和尚血光之灾的预言了。
　　难道那胖和尚真的有些神通？裴礼怀疑着，开始期待和胖和尚的再一次相遇了。
　　不过有些事情，你越是期待，它就越是不来找你。一转眼整个暑假都要结束了，裴礼都还是没有见到那个胖和尚。
　　莫非真的只是巧合而已？裴礼最终放弃了去思考这个问题，开学在即，他对新学校的期冀和紧张越来越多，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武警学校，其他的，自然渐渐的淡下去了。
　　当有些东西你开始悄悄淡忘的时候，它却会悄悄地回来。
　　裴礼那日正走在去买行李箱的路上，却路遇了一起事件——几个十四五岁的小毛头当街抢劫，东西抢了不说，似乎还嫌那东西不值钱，围着那被抢了的人围殴。偶有行人路过，却是绕着道走，不敢去惹更不敢去管。
　　偏偏裴礼敢惹更敢管。其实他很少以大欺小去跟十四五岁的小毛头较真，不过今天看来却会是个例外。欺软怕硬和人多欺负人少，都是他裴礼看不惯的。
　　裴礼冲上去，抓住一个小毛头的领子就往后提，在对方破口大骂之前，已经一拳招呼上了对方的牙口，揍出一口血，顺带着两颗牙齿。
　　其他几个小毛头见状，唧唧歪歪地就围了上去。还没等他们围牢了招呼拳头，裴礼就突然跳起来，借身体重量之力，劈头盖脸连砸三拳，直砸得其中一个小毛头抱着脑袋就往地上蹲。其他人见状就要摸刀子，裴礼却提前抓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臂，反手一拧，“咔嚓”一声，那小毛头的右手就脱了臼。而他脱臼的手一软，那柄刀顺势掉落，被早已候在那里的裴礼一手接住，掂了掂，“就这点儿本事还好意思打劫？”
　　其实这些小毛头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见了裴礼那阵势，心里早就已经自软了三分，等到裴礼露了这几招，就知道这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便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只生怕自己是那下一个手脱臼的人，互相看了看眼神，便四散跑了。
　　裴礼懒得去追，也不管地上那还躺着的人，就要走人，被一群小孩儿抢，自己没本事怪的了谁？他是好打不平，却不是菩萨心肠。
　　却见那地上躺着的人挣扎了两下站起来，对着远去的裴礼高声喊。一开口，就吓了裴礼一大跳，“小施主，别来无恙啊？”
　　裴礼回头，却见那胖和尚穿了老百姓穿的T恤，顶着颗又青又肿的大光头，正乐呵呵地看着自己。
　　“胖和尚，怎么是你？”吃惊过后，裴礼回过了神，像见了老朋友似的，上下打量着欣赏那和尚一身的伤痕，却看见那白底的T恤上，赫然还有好几个脏鞋印，甚为狼狈。裴礼突然想起了什么，“胖和尚，你执意要收我做徒弟，到底要教我什么呢？卜卦？”胖和尚的预言倒是挺准的。
　　“呵呵，贫僧想教授小施主一些拳脚功夫。”
　　“就你！？”裴礼难以置信地将胖和尚从头到尾的伤痕再打量一遍，几个小毛头都摆不平，还要教我功夫？！
　　裴礼哈哈大笑，“胖和尚，我还以为你会教我占卜呢。”
　　“占卜贫僧也略懂一二，小施主也想学？”
　　裴礼笑着摇了摇头，“不想不想，胖和尚我还有事，我们第三次再见啊。”
　　胖和尚学着裴礼的样子笑着摇头，“小施主，我们已经见过三次了。若是小施主执意不肯拜我为师，贫僧也不愿强求。你我缘分已尽，将来有缘再见吧。”
　　裴礼原本以为胖和尚这次之后会再找他一次，突然听那和尚这么说，心里竟莫名其妙有些空落落的，似乎是有些舍不得了。真就这么走啦？偏他嘴上却不这么说，头也不回地走了，临了还摆摆手，“再见吧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