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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今朝此为别 ...


  •   像是在一片清澈碧蓝的汪洋大海之中,波涛翻涌、大水漫过其身,渐渐沉入海底,看到海底有一座华丽的宫殿,宫殿金碧辉煌,美轮美奂,不像是海底自生宫殿,而是地面上的宫殿。宫殿周围满是斑斓的珍珠、艳丽的珊瑚、庞大的海贝、美丽的海藻。落溪一直在海中漂浮着,被水裹挟着,看着海底这座好似有些熟悉的宫殿。

      一个小女孩在宫殿里面荡秋千,无数的侍从仆婢萦绕身边,一位丽容高髻的女子,清丽华贵,笑语盈盈地在向女孩走来...

      忽然宫殿消失了,被水流急速冲刷,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珍珠海贝珊瑚却完好都在,像是没有经历过这场洋流的突袭。宫殿所在的位置换作了一个火场,大火弥漫无边,一名骑在马上的女子怀揣着上面的那个女孩奋力向火场奔去...

      落溪在梦中,想运功发起周边的滔天大水,浇灭那一场可怕的大火,想极力告诉那女子和女孩不要过去。待那女子和女孩骑马走近,看到了海中悬浮着的自己,落溪才发现这位女子像是姑姑,那个小女孩她见过,她甚至知道她的名字,她在大海中极力想发出声音,“姑姑...星宁...”却怎么都喊不出声,怎么都喊不出声,全身也无法动弹,想要运功发力却连手指都无法掌控,那种无力又可怖的沉沦无法自控,焦灼得让她快要窒息...

      自己把自己急醒,张开眼,黑洞洞一片,原来自己在被窝里差点被闷死。

      约莫是窗外太过吵闹,她在睡梦中就将被子掩过头顶蒙头来睡,此刻醒来,满身大汗像是在水中泡过一样,嗓子干涸不能呼吸,赶紧将被子扔开,长吸一口气,仿佛九死一生一般。

      一觉醒来,梦里的怪诞奇异让她惊讶,想要回想起来什么,只觉头痛。于是直起身来,拍了拍脑袋,不再多想,估摸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过担心姑姑,才会做梦梦到她,又睡眼惺忪发呆了一会,那梦也忘却的差不多了。

      窗外还是吵吵闹闹个不停,住在二楼,她打开阁楼轩窗,竟然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再抬头往天上一看,这已是快午时了。这一觉真是睡得相当长久,相当香甜,如果不是那个梦,应该能睡到天黑了。
      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做,可是这大街上密密麻麻的人,想要通畅而行估计是有点难。

      起床,洗漱,下楼吃饭,罗列拼凑人群里七嘴八舌传出来的消息,才知道,今日这锣鼓喧天、人山人海的阵仗所谓何事。

      ——————————

      太和二十二年,阳月初一

      皇帝敕曰:
      昔清王云睿城在庭辅理内政、鞠躬尽瘁;在外戎马一生、屡立奇功;智谋双全实为皇家之镇,然倏尔薨逝,朕痛首哀心,宜追封为骠骑大将军、司徒公,谥号忠穆。今有其子云澈,比德如玉、温恭独秀、文韬武略、智勇过人,是封为清王身兼征北大将军。即日亲帅大军出师北然、保我河山,盼尔不负我望,奏凯而归。钦此!

      而由于战事紧迫,征北大将军不得不立刻出发前往北疆,魏帝又非常重视孝悌之道,因此,老王爷的葬仪丧事则按照皇室礼仪代替新清王操办,皇室上下都会亲自送别,以慎终追远、哀惋寄思。这是大魏建朝以来亲王的独一尊崇。

      ——————————

      清王府,碧山苑
      天际破晓,晨曦微现。暗夜已过的霜白露重,洒满了整个洛都城的屋檐角楼,似是霏霏细雪,铺就银色装束。
      但,温暖的泉水流过,抵御对抗一切风寒露重,碧山苑青山流水、落英缤纷。

      云澈早已更衣梳洗完毕,拜别过父亲,哀思还在。

      回来端坐案前,吩咐逸风道:“逸风,去将王爷生前最爱的那套铠甲拿过来。”不一会,逸风双手捧着一套多处斑驳的银色铠甲。

      “为我更衣。”云澈站起来离开案前,向逸风吩咐。“诺。”

      少时功夫,逸风已为云澈穿戴整齐,虽然这套铠甲有些许磨损,但还是卓尔不凡,望而生畏,看到它就仿佛置身于金戈铁马、剑拔弩张的沙场中,与这一院落的闲情流水、庭院草木格外出入。

      “王爷一生过着马不卸鞍、甲不离身的日子,如今公子也要和王爷一般继续他的戎马生涯。陛下也真是的,不等王爷事宜办妥,就要公子即刻出征。”侍女黛青看着英俊出尘、锐气逼人的云澈忍不住说了句,又颇为感慨。

      “不得以下犯上,黛青,国之大事不是你我能够置喙的。”逸风赶忙喝道。

      待黛青退下,云澈问道:
      “逸风.....”
      “属下在。”
      “事关安置灾民的折子我已经写好了,今日你就呈给陛下,粟内司去安置流民的时候,你也过去看看,如果需要,把王府在城西的几十亩荒地拿出来让难民先无偿耕种......”
      “诺。”

      “还有...”
      “还有什么?是不是公子改变主意了,愿意让属下跟着公子了?”逸风的语气里满是期待,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请求的可能性。
      “想什么呢?我走了,你若不在府里,让我如何放心。好好看家,回来给你带一套弯弓铁弩。”
      “公子...好吧。”

      “还有...”
      等了半晌,逸风揖着仍旧不见吩咐,好奇万分,只因公子从不曾有过迟疑不定的时候。

      “还有...”云澈顿了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一向不溢悲喜的脸上也流露出了旁人不易察觉的柔和:“我走后,记得去马市一趟,将那匹马还给那位女子,钱财原价收回即可,不可多收。此外...那名女子,可多留意一番,她心思机敏,身怀武艺,日后或能为我所用。””

      “什么?哦....知道了。”这等小事似乎从来都没有从公子的口中提及过,此时着重交代,逸风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

      云澈说完,自己颇为疑惑,心里莫名有了些牵挂,却不知何以如此,为防止露出心中端倪,为掩盖如此反常的交代,于是立马正色道:“那天那个小男孩如果无处可去,你也可以将他安置在府里。我走后王府的一切事务都交由与你。关键时刻,你可自行定夺利害。”逸风恭敬领命。

      ————————

      铜锣阵阵、肃清街道,军容整肃、众目翘首,当浩浩荡荡的大军穿过繁花如织的皇城大街,所有的百姓、摊贩、无论老少都两旁肃立,但是也都争先恐后、挤挤攘攘在军队列阵线以外,想要一瞻这位新任征北大将军的英姿。

      个头不大的落溪,在人群拥挤中看不到任何景致,没见过此等热闹,她笑盈盈地复又上楼,倚栏观望,问同样凭栏而望的客人,说:“一大早,就敲锣打鼓的不让人睡觉,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多看热闹的,这征北大将军所征哪个北?”

      客人听到了,笑着说:“就是北然,这是要和北然开战了。”

      北然。地图上那个和大魏隔着赤苍山和白石河的北地,面积辽阔,旷远无际,雄踞漠北一百多年。这个以翱翔天际的雄鹰为图腾的民族,一直是大魏的眼中之刺。

      落溪突然想到那个带着图腾的银牌,禁不住感叹自己实在智慧,藏起来没有带在身上是多么明智。这都打仗了,如果不小心被发现了,真是全身长满嘴都解释不清,别想活了。而她也越来越怀疑,那晚救的那人,会不会和今日这场仗有关系?

      看来,人行在世,东西不能乱吃,财帛不能乱捡,生人不能乱救,若只看眼前,可说不准就天降奇灾。

      “来了...来了...”人群开始浮动,人声逐渐鼎沸,欢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士兵警戒列队之外,孩童被举上头顶,少年蹦上跳下,大人左拥右挤,人们争先恐后地,想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威武地走过面前,瞻仰大将风采。

      北地苦寒,甚至还有百姓亲自拿着做好的鞋子、棉衣、饼子、干粮,在前排挤着等着,希望能够看到自己参军的丈夫、儿子,能够有机会塞到他们手里,如果找不到,那给其他的士兵也是甘心乐意的。其实这些何尝不是因为,百姓已经厌倦了战争,厌倦了乱世,希望能够有一位救世大将来为他们征战,为他们守护和平,为他们带回他们的家人,回来好好团聚呢?落溪发觉人世间最无奈又朴实的景愿在这样的等待中,如此夺目。

      而将士们呢,看到百姓们,关门守望,夹道迎送,翘首以盼,对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鞭策和鼓励,让他们能够在战场厮杀中,想起来百姓们沿街的等待,满眼的期望呢?如果不带胜利和和平回来,怎么能够安慰百姓的心肠呢?

      所以,魏帝支持和赞许皇都百姓每次都为出征的将士夹道列队迎送,当真是睿智之举。

      可是,这些人能够全部回来吗?回来的又是谁的丈夫,谁的儿子?沙场上躺卧的又是谁的情郎?战争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即使赋予再多的英雄主义和壮烈情怀,也终究是世人的咒诅和残忍。可是世人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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