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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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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嘉兰这周末就挣扎的多了,曾经的她,觉得厂长的位置自己都能轻松拿下,现在的她,折在了一个小小的财务科里,张嘉兰可不想端茶送水两个月,轮岗最多轮一年,轮五个岗,张嘉兰觉得自己得抓住每次机会。
心里想着,手下也没停,张嘉兰翻出来一个她小时用过的小算盘,拿了几张草稿纸,啪啪地练起来。
等下周一上班,张嘉兰明白了什么叫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主要负责核数的小李,请了病假,据说是上周熬了几个大夜,身体吃不消了。
张嘉兰回想了下印象中的小李,只能想到小李打算盘时手部的残影。
虽然人手不足,金科长还是没理张嘉兰,张嘉兰攥着算盘,暗暗磨牙,准备一鸣惊人。
“科长,这数我核了一早上还是不平,就差五分钱,要不您看看?”一边的朱姐开口了,朱姐之前只负责总账核对明细账,实在是业务不熟练。
金科长头也没抬,“你先放着,我等下看,不急这一会儿。”
张嘉兰瞅准机会蹭了过去,“朱姐,我帮您算算?”
朱姐看金科长没说话,也没盼着张嘉兰真能算出来,“行吧,你算算吧。”
张嘉兰终于摸到账本了,她静下心,把算盘上下一甩,归位之后,开始劈劈啪啪地算起来。
朱姐在一旁看着张嘉兰熟练的动作,嚯,有两把刷子。
张嘉兰算了整整一个下午,饭都没来得及吃,随着下班号打响的时候,张嘉兰拿着账本找到了朱姐,“朱姐,确实差五分,应当是差在这儿了。”张嘉兰指着账本上自己用铅笔虚画的一个圈。
朱姐拿过账本,又开始查日记账,“哎,这儿确实没做平,谁做的账啊。”
金科长这会儿正准备去吃完饭再回来大干一场,闻言,也走过来,拿过两本账,正如张嘉兰和朱姐说的,确实差在那儿。
金科长开始认真打量面前的张嘉兰,“你之前学过看账本。”
张嘉兰摇摇头,“就会打算盘。”
“那你怎么看出来那出错的?”
“我上周闲得无聊,李师傅核数时,偷看了几眼。”
张嘉兰没说实话,账本虽然不复杂,但没有师傅领进门,哪里是能简简单单偷看几眼就能看会的,张嘉兰周末去了发小家,那位发小的母亲也是老财务人了,俗话说,会计越老越吃香,说的就是这种人,几句话就给张嘉兰捋清楚了账本的底层逻辑。
什么“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听的张嘉兰云里雾里,但好歹终于能看懂了。
金科长又拿出日记账,指了几笔账,让张嘉兰说说是什么业务,张嘉兰硬着头皮答了,金科长越听眼睛越亮,人才啊!还搞什么轮岗!别把他的人才给他轮走了!
朱姐在一边看着笑着看科长一副捡到宝了的表情。
也不怪财务科的几个人之前对张嘉兰避之如蛇蝎的态度,财务科之前来的那位,压根儿没摸过算盘,对数字也不敏感,俗称不开窍,那会儿金科长给他找了个师傅带着,捅了几次篓子,所有人都不敢让他上手了。朱姐刚刚又看了遍做错的那笔账,不就是那个糊涂蛋做的吗,分录都不平,结果还平了。
金科长等人有了前车之鉴,而且正值期末关账的时候,这要出问题了,那可是侵占国有资产,金科长首先就得蹲号子去,谁也不敢让张嘉兰粘手,擎等着轮岗完了,给他们的人定了再做打算。
张嘉兰第二天跟着朱姐,把她手头的账都捋一遍后,朱姐笑的合不拢嘴,“科长,要不你去和厂长说说,张嘉兰就留在咱们科吧,咱们科和其他科室可不一样,得有点基础才好上手,张嘉兰这样的正好。”
金科长揉揉眼睛,也在考虑这事儿。
得益于张嘉兰的加入和小李的病,金科长也不敢让手下的兵再加班了,别账还没平,人清零了,财务科这几天都是正点儿下班,但是,心系课室的金科长,下班后也充分发挥了不怕苦不怕累的优良精神,天天蹲在厂门口堵厂长。
厂长也是烦不胜烦,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老小子这么缠人呢。
终于吧,烈厂长怕缠科长,金科长手拿把掐,拿捏?
“厂长啊,我就是和你要个人,这个月来我们科的张嘉兰,就留在我们科吧,别轮了,这批新人里没有比他更合适来我们科的了。”
厂长斜睨了他一眼,“等轮完,定岗的时候也会考虑他们在各个部门的表现的,要是真适合你们,到时候也跑不了。”
金科长不依不饶,翻来覆去就是什么“厂长不懂财务的痛”,“会计越老越吃香”,什么!你说张嘉兰还不老,都干了快一个月,怎么不算老呢!
厂长最后还是没松口,要是开了这个口子,个个都得来找他要人,毕竟,用熟手,总比从头教一个来得轻松。
这几天,金科长也旁敲侧击地问张嘉兰的意向,张嘉兰主打一个态度良好,都听组织安排,金科长摸着秃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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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嘉珩这边挖煤球的手艺也越来越熟练,他的变化张家和付家都看在眼里。
李桐之前还为了小叔子能不能改邪归正和丈夫打了个赌,就看张嘉珩能不能撑过一月,能撑过的话,张嘉立一个月都不能抽烟。
张嘉立这天回家,他都忘记了一个月前和妻子的赌约,李桐上来就把他口袋里的烟拿走了,张嘉立无奈,但弟弟能改,他也高兴,不抽就不抽呗。
心里这么想的,但第二天,张嘉立就抓心挠肺似的想抽烟,但他自觉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总不能背着妻子抽,他想着,回家好好商量商量,服服软,这事儿也就过了。
但李桐这次是铁了心的想让丈夫戒烟,小叔子都改邪归正了,当哥哥的,也应该做出表率!戒掉坏习惯,她当医生的,自然知道尼古丁对人体的危害,现在看不出什么,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日子是要长长久久过下去的。
张嘉立在妻子那儿碰了钉子,看张嘉珩也是横竖都不顺眼,张嘉珩这几天见了张嘉立都得溜墙根儿走,别问,问就是血脉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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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慢慢过。
金城下了场大雪,金城这块海拔高,冷得早,往年下雪也早,今年却是将近年关才下今年的第一场雪,瑞雪兆丰年,下了一场鹅毛似的大雪,小孩子开心,大人们也开心,年味儿就这么来了。
张嘉珩搓着手进了锅炉房,锅炉运转的声音很大,他朝着老师傅大喊,“师傅,今天要不要再烧的旺些!”
老师傅揣着手,瞪他一眼,“臭小子,懂什么,之后还有的冷呢!下场雪就烧旺些,之后你得把炉膛烧炸了!“
张嘉珩挠挠头,他已经习惯老师傅逮谁骂谁的习惯了,打是亲骂是爱,这是老师傅把他当自己人呢!老师傅看着被他怼完还一脸开心的张嘉珩,这孩子有什么毛病吧!
张嘉珩把剩下的煤灰堆在一边,穿个大袄子,去了食堂。
付美琳这几天学着织毛线,给张嘉珩织了条不规则形状的黑色围巾,虽然针脚不算整齐,但胜在大,能把张嘉珩整个脑袋加脖子裹在里面,张嘉珩平时舍不得戴,最多在家戴戴,臭美一下,恶心恶心张嘉兰。
今天下了场大雪,张嘉珩出门前想了半天,还是戴上了。
二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张嘉珩已经想着年前找个时间拜访一下未来的岳父母了。
今天付美琳穿了件小皮袄,是吴珍兰托人从内蒙带回来的,正经的皮货,里面穿一件红色高领毛衣,皮袄外面系上条腰带,衬得付美琳娇艳又精神。
付美琳最近成了张嘉珩的精神食粮,张嘉珩觉得付美琳往自己面前一站,一早上的劳累已经不见了。
她见张嘉珩真围上了自己的练手之作,俏脸一红,“这个太丑了,我之后再给你织一条。”
“哎,不用不用,天太冷了,你别织了,冻手!”
不远处,吴珍兰和李桐看着自家两个不值钱的小破孩,叹口气,眼不见心不烦,推着自行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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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琳一回家就听见吴珍兰在和老付阴阳怪气,见她回来了,说得更带劲儿了,“哎,我不是亲妈,你还不是亲爸嘛!人家都能给那小伙子织件围巾,养了二十年,还比不上见了两个月的。”
“哎,妈!你永远都是我妈,可别说这种话。”
吴珍兰女士继续自己的表演,“哎,人回来了,心还在外面的狐狸精那儿,我和你爸都是老茄子了,入不了你的眼了。”说完也不理父女俩,“吴妈,你做什么呢!这么香!”
留下父女俩个人大眼瞪小眼,“咳咳,美琳啊,就给你妈织一件吧。”
付美琳从包里拿出两双手套,“都有都有,大家都有,紧赶慢赶也赶不过我妈的眼睛!”
第二天的吴珍兰——
“吴主席啊,您看这事儿……”
“啊,你怎么知道我女儿给我织了双手套啊,让她别织别织,非要织,你看看,我女儿手还挺巧吧。”
雪连着下了好几天,整个金城白茫茫一片,许多车间已经提前放假了,张嘉珩岗位特殊得坚守到最后一刻,春节还得几个人倒班,可不能让伟大的工人阶级受冻。
张嘉珩已经和付美琳说好了去她家的日子,宋金兰女士这两天也想着给未来的亲家准备些什么,别让那臭小子跟愣头青似的,两个肩膀带着头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