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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雨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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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谢祈裳与裴桓礼自小一同长大,可不知是幼时多病糊涂了还是时间过去的太久,曾经的记忆早已模糊褪色。
谢祈裳记不清他们曾经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也记不清裴桓礼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甚至记不清裴桓礼是什么时候离的京。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谢祈裳心想。
谢祈裳转头盯着裴桓礼,看着他重新给自己添了杯茶水,两手捧着轻轻吹去茶面升腾的热气。
“怎么了?”裴桓礼抬起头便发现谢祈裳盯着自己不说话。
“你今日不当值吗?”谢祈裳随便找了个话头。
“我上任时就和副统领商量过与他轮着当值,今日轮到我空闲,就过来了。”裴桓礼解释道。
“你倒是会躲懒。”谢祈裳笑道。
“哈哈哈……”裴桓礼倒也没有被戳穿的羞赧,只爽朗笑笑。
“咚,咚。”正当两人说笑时,隔间的木门被人敲响。
侍女上前打开门,谢祈裳抬眼看去,竟是先前与薛柔发生争执的那对姐妹。
“见过傅阳郡主。”两人朝谢祈裳见礼。
“不必多礼。”谢祈裳道。
“谢郡主。”崔溶月面带愧色,“这雨迟迟不停,我们本想找个地方避雨,没想到竟会打扰到郡主,还望郡主见谅。”
说完崔溶月带着妹妹诚心向谢祈裳行了个大礼,“方才多谢郡主替我姐妹二人解围。”
“无碍,小事而已。”谢祈裳将她扶了起来,让侍女搬过来了两张交椅,“两位请坐。”
“谢郡主。”崔溶月带着妹妹坐下,崔宛竹见到替他解围的人,此刻也有些委屈,眼眶一下就红了,小声道:“明明是她不讲理,我又没错。”
“宛竹!”崔溶月喝了一声,止住了崔宛竹的话,又朝谢祈裳道歉:“宛竹被家里人惯坏了,郡主恕罪。”
“本来也没错,”谢祈裳不在意的摆摆手,“下次见了她隔远些就是。”
似是没想到谢祈裳会这么说,两人稍稍愣了一下,随即也放松下来。
“我与两位倒是有缘,不知两位是哪家的?”谢祈裳看这崔溶月从容有度、不卑不亢的性子,也有心结交。
“是城西崔家的,我名崔溶月,” 崔溶月握着她妹妹的手介绍,“她叫崔宛竹。”
城西,是京城官员住所的聚集地,城西崔家念得上名号的大概只有太史令家了。
谢祈裳隐约想起了些,大概是她去年去颍阳的前不多久崔家办了婚嫁的筵席,许的还是当时一位风头小盛的新贵。
谢祈裳朝她点了点头,看崔宛竹的眼神时不时的往一旁瞥,谢祈裳才想起这还坐着一位。
“他是裴桓礼。”谢祈裳介绍道。
“我认得大人!”崔宛竹兴奋的说道:“前几日裴大人当值的时候还帮萧姐姐教训了一个登徒子呢!”
崔宛竹越说越起劲,甚至开始用手比划还原当时的情景,“只见裴大人从天而降,一脚将那登徒子踢翻在地,狠狠地将刀把压在那登徒子的手腕上,对他说:‘滚!’直接把那登徒子吓的落荒而逃!”
“哈哈哈……”表情之生动,直接把几人都逗得笑的停不下来。
“裴大人当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简直看得我痛哭流涕!”崔宛竹对着裴桓礼竖起大拇指由衷夸赞。
“哈哈哈……宛竹,都跟你说了不要乱用成语!”崔溶月边笑边摇头。
“都让你痛哭流涕了,必须让他给你道歉!哈哈哈……”谢祈裳笑道。
裴桓礼也捧场的朝崔宛竹一拱手,“对不住。”
“哎呀!你们都不许再笑啦!”崔宛竹羞得直跺脚,甚至都想动手捂住几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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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又说笑了一段时间,几刻过后,春雨欲歇,天趋放晴。
在兴善寺停留多时,几人也欲离开。
“承蒙郡主收留,这便告辞了。”崔溶月朝谢祈裳行礼辞行。
“慢走。”谢祈裳回道。
“傅阳郡主、裴大人,下次再见!”崔宛竹高兴地朝两人摆手。
谢祈裳很少在意那些微乎其微中所谓的礼节,崔溶月在指正过几次崔宛竹的行为后,见谢祈裳是真的不在意便也没有再制止。
还真是率性可爱。谢祈裳心道。
于是谢祈裳也学着崔宛竹的样子朝她们二人摆手:“下次见。”
“我们要走了吗?”裴桓礼问道。
“嗯,该回去了。”谢祈裳望了望放晴的天,抬脚便往竹林外去。
“等一下,”裴桓礼折回去将伞拿了出来,撑到谢祈裳的头顶,“可以了,走吧。”
“雨停了。”谢祈裳解释道。
“竹枝上会有雨水落下来,小心打湿了,”裴桓礼左手叉腰,昂起头来信誓旦旦地说:“我答应伯父会照顾好你的。”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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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山道泥泞不便骑行,想着反正二人都是回王府,谢祈裳便让裴桓礼与她一同乘马车回府。
雨后气温降了些,还好谢祈裳出门都习惯带着披风,这会儿子裹着披风倒也不是太冷。
谢祈裳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问一旁坐着的裴桓礼:“说来宛竹说你那时教训了的那个登徒子是谁?”
崔宛竹说的萧姐姐是萧尚书令家的独女萧菱,一般人可是不敢做这个“登徒子”的。
“是薛皓,”裴桓礼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你今日遇到的那个安王侧妃的弟弟。”
薛家前年刚爬到少府卿的位置,去年就急不可耐的攀上了安王府,薛家也随之风头愈盛。
不过这薛言嵩(薛柔父亲)倒也确实有些手段,竟然能在青州的盐铁之权上从二皇子手里分一杯羹。
二皇子和三皇子本就争锋相对,两边阵营之间也一有机会就互相攀咬,或许可以从中作梗,慢慢深入,索性给他们添一把大火。谢祈裳思索着。
只是不知裴家的战队,这件事能不能借裴桓礼的手去做还未可知。
“那你是怎么处置他的?”谢祈裳开始套他的话。
“他举止轻浮,还出言不逊,我揍了他一顿,然后就给丢到审诫堂了,按例给他关了好几天,”裴桓礼提起他来面色鄙夷,还翻了个白眼,“那小子还敢说让我等着,吓得我在他出去前又揍了他一顿。”
谢祈裳吃吃笑,“你就不怕薛家找你的麻烦?”
“要找就来找呗,”裴桓礼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反正这官又不是我想当,他薛家有本事就来弄死我咯。”
“哈哈哈......你倒是真性情。”谢祈裳笑道。
“谢妹妹,你觉得薛家怎么样?”裴桓礼突然问道。
对于这种问题,谢祈裳也没什么掩饰的必要,“薛大人才能卓越,只是家风差了些,这薛皓也怕是仗着有个王府侧妃的姐姐才敢那么作威作福。”
不然他薛皓如何敢那般放肆?毕竟,在外人的眼中安王府内的三个主子就是一团和气,更不要说知道内情的薛皓了。
说不定这薛皓早就都把自己当成安王殿下的亲小舅子了。谢祈裳心想。
“薛皓那种废物东西也能送进朝堂做官?还真是匪夷所思。”裴桓礼嫌恶吐槽道。
谢祈裳见裴桓礼这跟吃了苍蝇一般恶心的表情,也跟他开玩笑道:“怎么,你不仅揍人家,你还要把人家的乌纱帽给丢掉?”
“可惜了,我就一破巡逻的,不然有他好受的。”裴桓礼说完还愤愤地挥了下拳头。
谢祈裳被逗得笑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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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表少爷来找。”侍女进来通传道。
白日天晴了不多久便又继续下起了雨,谢祈裳从寺庙回来后遂一直待在府中处理事宜。
齐王妃当年难产逝去后齐王也没纳过续弦,府中的事宜自谢祈裳长大后就全部交给谢祈裳以及几位信得过的嬷嬷来处理,谢祈裳闲来无事就会待在府中处理事宜。
“知道了,这就过去。”谢祈裳边将毛笔搭在笔枕上边回道。
谢祈裳有两个表哥,大表哥钟晏在京中任职;二表哥不喜欢读书,留在颍阳跟着小舅舅经商。方才侍女通传的表少爷就是谢祈裳的大表哥钟晏。
“晏表哥。”谢祈裳朝钟晏见礼。
“谢妹妹,”钟晏朝谢祈裳点头示意,待谢祈裳坐下,钟晏开口表明来意:“之前你让我查的事确实有些蹊跷。”
“你们都下去。”谢祈裳屏退下人。
朝堂上虽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平分秋色,可仍有部分世家的官员保持中立,对于这些人来说,是哪一位皇子荣登大宝他们并不在意,他们不会轻易战队,他们倚仗的是自家百年的根基。
大周朝世家林立,朝堂的胜利者也不过是占大部分世家的阵营拥立的结果,而对于中立的世家,新继位的君主并不会排斥或打压,新老朝臣的区别只不过是远近亲疏罢了。
而钟家就属于中立者,这也是谢祈裳能借钟家的手为怀裕公主谋利益的原因。
“查到些什么了?”谢祈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