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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东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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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达和温的赌约正式开始,在赌约定下的那一刻起,温就知道,这场赌约他输定了。
Lee跌跌撞撞地走出来,衣裳不整的,白色衬衫最上方的纽扣被扯开,纽扣堪堪地顺着衣线挂在上面,半扯开的领带和衣领上的红唇。他似乎喝了些许的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不靠谱的样子。
他原本是要陪黄小姐的,毕竟黄小姐是他刚来到隐阁的第一个顾客,也是最“长情”的顾客。或许对于隐阁的每一个服务员来说,拥有一名长期顾客是十分难得的。
在这个时代,但凡有钱的,都可以向仿生人公司定制专属的仿生人,当然没钱同样能,只是等级、“性”能稍显不同而已。
虽说定制的会更符合心意,也不需要的任何的磨合期,甚至十分的“忠诚”,但在这些贴心的基础上,多了一分的木讷,久而久之人们开始产生无趣。这让精明的商人嗅到商机,无数个像“隐阁”一样的店出现。
这里有无数的隐阁,也有无数个像是Lee的人,也只是像,如果人人都像是Lee,黄小姐、王小姐就不会如此的痴迷。的确Lee就是这样的人,他身上散发的悲悯中隐藏在深处的杀戮,是一种独特的矛盾感。
她们害怕杀戮,却怀着包容的心态去无条件地爱护他,这不包括琳达。
联邦的人擅长伪装。
当Lee看到吧台的人时,他有点后悔做出的决定,不自觉地整理好衣着,想着去掩盖住自我的尴尬。
“你……怎么来了?”Lee因为长期喝酒的原因,声音越发的沙哑,像是催熟了的少年,被迫成长。
琳达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而这时温不知何时离开,吧台剩下只有他们两人。
此刻,吧台顿时显得空旷,空旷得只剩下两人和散不去的暧昧。
这些年来,磨掉Lee的耐心,他看见琳达迟迟不开口,也不想继续等待,仅是默默地转过身,准备回到“庇护所”中。
“不过来喝喝吗?”琳达说。
Lee没有回头,他说:“我是不坐吧台的。”
他对她摆弄起了身价,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琳达笑着说:“多少钱?”
“我是不接待散客的。”Lee接着说,这次他回过头了,看似有些妥协。
“我们不熟吗?”琳达侧着头问,红色的卷发微微散下来,发丝飘逸,连带着她都有些妩媚,这是琳达故意的,“老友多年未见,不叙叙?”
“我不记得我认识你?”他说,“而且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琳达伸手摸索着背包,掏出一把的金币,随着“哐当”的声音,金币散落在吧台上,“这些够了吗?”
Lee没有回答,而是不吭声地坐在隔着琳达距离三个高凳处,表现得很明显--疏远,“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琳达观察到他的动作,但强迫自己不在乎。按平时如果有人对琳达做出这种态度,以琳达的脾性至少不会让那人完整的走出去。琳达深深地认识到,自己是有愧于他的,在这种状况下,她是最先低头的那一个。她往他那边靠拢,“没有什么事,就是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还不错,每天都有人陪,不寂寞。”Lee平缓地说出这些话,他已经学会不在乎琳达的感受,“你呢?”
如果真的不在乎,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这点Lee是知道的。但他还是学不会,所以他只能用言语去刺激她,用一种最幼稚的手法去探测她的心。
Lee的话奏效了,成功刺激到琳达,但她从不会过于表露内心,这是她的职业素质。她只能如实地回答:“我在日之城执行了一单任务,但那个人没给我钱,我就过来追债了。”
Lee听到琳达的话,听出其中的意味,原以为这次是她特意来找他的,没想到,只是顺带的。
也是,他无奈哀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在她的心中只会在第二位,甚至更后面。
在这一刻,Lee无法在骗自己说是不在乎。
他很在乎,他十分的在乎。
他在乎在琳达心中自己是处于什么样子的位置,甚至他曾经有想过,如果那次的任务是自己执行的话,会不会自己在她的心中位置会更高一点。
他想质问她,这五年来,究竟有没有想过他,哪怕一秒。
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这话问出来,他会再次一沦为小丑,成为一颗被抛弃的棋子,就和五年前的一模一样。
Lee不想在待在这里,即使身边坐着的是心心念念的人,他得离开,再迟一秒,他花了五年修补的防线会再次崩塌。
“不过,这只是顺带的,我这次来是为了找你。”琳达双手握着玻璃杯,以掩饰因紧张而无处安放的手,“我想问你,五年前你说的话,还作数吗?”
“什么意思?”Lee问,声音十分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蹦出来的般,不安定。
“你还愿意跟我走吗?”琳达十分郑重地说,带着无法察觉的请求。
“不,”即使Lee的声音依旧颤抖不已,但还是能听出他的回绝,“五年前,都已经过去五年了,我都已经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了。”
“这样啊。”琳达说着说着笑了出来,那是带着失落的苦笑,“也是,我们也不再是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了。行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解决,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帮你,这是我欠你的。”
“不呢。我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了,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
“就到这吧,别来找我了。”
Lee说完这句,便离开了,只留下琳达独自坐在吧台上,低着头沉默不语地看着手中半杯白开水。
不知过了多久,温的声音再次响起:“需要吗?”
琳达看着递过来的纸巾,听着温说:“每个被Lee甩的姑娘,都会来这里哭。”
“我没哭。”琳达抬头看向温,眼睛干干的。
温看着琳达不带泪水的脸,有些惊讶也有些欣赏,这是他见到第一个被Lee甩不哭的女人。
“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被他甩了,”琳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略带着落寞,“是我欠他的。不过现在也两清了。”
温听到琳达的话,似乎有些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我不知道你和Lee是发生了什么,不过你是第一个让Lee破例的客人。Lee他这个人,十分有原则底线,并且会严格遵守,有时候他的自律会让人觉得他不像是人。”
“你很特殊,在他的心中。”温得出结论。
“是吗?”琳达说,“你好像和他很熟。”
“算是吧,我是他的师傅,他刚进来的隐阁的时候,是我带他的。”温似乎很自豪带出了一个不错的徒弟。
琳达意识到什么,“所以你才会来当酒保。”她没有把话说明。
但温听到了她的话中有话,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他的确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模板。
离开隐阁后,琳达在车上待了一段时间,她想了很多的事情,纠结很久,还是遵从内心做出最终的决定,那便是:不管如何,这人她定要带走了的。
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好歹也有个瓜在手,不至于人财两空吧。
不管他愿不愿意,绑了再说。如果要按照实力来讲的话,琳达的胜率略大些。
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她得赶紧找到那个杀千刀的家伙,把欠下来的钱拿到手。
而后,琳达根据从阿部得到消息,找到了那家叫做“百音”的音像店。琳达把阿部画的纹身图递给店家看,询问他是否有认识脖子上纹着纹身的人。当然询问的过程并不如所说的顺利,她也稍稍用了些技巧,例如软硬兼施。才从店家的口中得知,他是有见过纹着这个纹身的人,但他也不认识这个人。而且那个人每次来店里都包裹得严实。
在查看监控之后,店家没有撒谎,那堪比木乃伊的装扮的确不能清楚看到他的模样,但琳达还是在其中的一卷监控中发现:他有一次是开车来的,而那辆车上,写着一个公司的名字--【snake】。
“snake。”琳达盯着屏幕,喃喃地说道。
老板听到琳达的话,惊恐地说:“那个人不会是snake公司的人吧。”又问:“你找这个人,干嘛?”
“追债,他欠我钱没给。”琳达说。
老板点了点头,对琳达的境遇表示同情,但却说:“那你找归找,你别把我给供出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放心,我嘴巴很严的。”她不想说的事情,世上还没有谁能撬得动她的嘴。
琳达扫视店里一周,发现这家音像店是24小时营业,按老板解释现在生意难做,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维持生计。
“你这里的电脑租吗?”琳达问,如果要快速的找到人,可能需要通过网络。
“租,但要收费。”老板看着生意来了,赶紧应下。
幸好老板不是那种狮子大开口的人,琳达也以合适的价格租了一台电脑过夜。
对于入侵别人家公司这件事情,琳达可是没少干,【snake】公司的防盗墙也并没有超出琳达的可操作范围,琳达甚至可以快速地破解并不留痕迹地盗取该公司的信息,只是琳达的技术是没问题,问题就在这台电脑太老旧了,这信息盗取太卡顿,卡顿到琳达已经开始在音像店租碟片来打发时间。
琳达窝在沙发上一边需不时地注意电脑的代码,一边看着电视屏幕中播放着租来的碟片,一部名为“杀死比尔”的古董老片。
而另一边。
一个少女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捆绑的男人,那人便是Lee。
女孩精致的妆容下,表情十分阴鸷,她厉声质问道:“为什么要拒绝我。”
从质问到自问,她越发的激动,“你说啊,你说啊。”
对于她来说,被拒绝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她不懂,只是一个晚上,他便拒绝了自己的邀约。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拒绝我。”女孩难过地坐在床边,喃喃自语,“即使是你也不行。”
而后她用鲜红的指甲狠狠地掐着Lee的脸,却看到Lee一脸平静。
就是这副模样,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让她爱的无法自拔。
她和Lee的认识,只是源于一场不甘。
她来自【W】,一个地下雇佣兵组织。在这个组织中,她是最特殊的存在,她是创始人一手教出来的雇佣兵。也正是这个原因,老大总是会把她和另一个女人作比较,来鞭策她。可是无论她多努力,甚至已经站到了组织的前十,也被成为“乌鸦”团之一,都还是比不上那个女人。她曾经质问“老大”自己究竟比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差在那里。
却听到他说:葵,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去一个叫做隐阁的地方,找到一个名为Lee的男人,他会告诉你答案。
她按照老大的话找到Lee,当她看到Lee的瞬间,她便喜欢上这个男人,那种淡然的神情,即使她在他面前使用暴力也不见他还手,也不见他屈服。
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吃瘪,这也激起了她的占有欲,她势必要把这男人驯服。
之后她也做到了,他从来不拒绝她,即使他身边总有黄小姐,王小姐各种对他献殷勤的富豪们,他也只以遵守规则,止乎于对待客人的礼节。
这种错觉,一度让她认为:Lee是爱她的。
可是,今天,他居然拒绝她。
这是不可容忍的。
坚决……
“是谁?”葵敏锐地察觉一定是发生些事情,才会让他有如此大的转变。
“是她吗?”葵笑着说,那笑容越发的痴狂,甚至扭曲,“她在哪?”
葵那掐着脸的手往下移,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喉,“不说吗?”
“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见我。”葵质问道,带着哭腔,眼角的泪珠模糊了精致的眼妆。
随后她似乎知道了什么,“道别吗?你打算跟她走?”
“嗯。”Lee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从他见葵开始,被绑在床上,他未说过一句话。
“你爱她。”葵狠狠地说,然后问道:“那你爱我吗?”
答案很显然,葵猛地狂笑道:“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