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代号L》蓝莓黑莓士多碑梨

6、东部

　　过了很久，车内的两人不再说。

　　直到穿过隧道，隧道一边的沿海港都灯火闪烁，月之湾快到了。

　　阿雅双肘靠在车窗外，直面迎着晨曦的风，晨光把海水照得十分的绚烂。从未见过海的阿雅，被这美丽的海洋给深深吸引。但这只是短暂的，因为她知道这段路程结束后，她就要回到父母的身边。那个算的上素未蒙面的父母。

　　在阿雅刚出生三个月的时候，就被父母送到日之城的阿嬷身边。打着以打工赚钱养活家人的名义，半遗弃的状态丢下阿雅。在阿雅的生命中，“父母”这个词语十分的陌生，他们从未联系过在日之城的阿雅，似乎他们已经忘记了还有一个孩子在那个。

　　她并不是不渴望父母的疼爱，只是在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不在身边。渐渐地，她也就习惯了，也就接受了。很幸运的是，阿雅并没有完全的自甘堕落、自暴自弃，阿嬷给的爱，足够她在世界中汲取养料活下去。

　　她转头看向开着车的琳达，脸色显露十分的犹豫，在她深吸一口气之后，似乎已经做出来决定，接着她说：“要不，我当你小弟吧。”如果回到父母的身边，或许跟着眼前这个女人流浪还不错，而且她的能力，比她认识的雇佣兵的厉害。

　　“不行。”琳达直截了当地回绝她，阿雅的小心思早就被琳达发现，而且琳达从未要收留任何的徒弟。“而且我收了你阿嬷的钱，按照约定，我是要把你平平安安地送到你父母身边的。”

　　听到琳达的话，阿雅的心中拔凉拔凉的，看着逐渐接近的港湾，眼睛不经意瞥到车门的把手，耳边响起琳达的话，“现在车速160码，跳车的话，应该能直接死掉。”

　　直接死掉，阿雅害怕地吞咽，不情愿却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

　　而她没想到的是，只是假寐一下，醒来就在月之城。她搓揉着眼睛，看到琳达站在车外，手里提着她带来的行李，“下车，到了。”

　　听着琳达的话，阿雅迷迷糊糊地下了车，还没睡醒脚步还没稳，摇摇晃晃地。可是当她抬头看清周围的那一瞬间，混沌的大脑瞬间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住了。

　　繁华且科技的大都市，对于一个长期生活在贫民窟的姑娘来说，是致命的、迷幻的。

　　而远处的琳达看着已经被月之湾迷住的阿雅，轻轻抬起手，把手中的背包抛向阿雅。

　　若不是阿雅反应快，稳稳地接住，就要被笨重的背包砸中，只听到琳达说：“直走100米就到你爸妈住的地方了，走了。”

　　直到琳达回到车上，阿雅才反应过来，抱着背包，跑向琳达喊道：“我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在这里生活吗？”

　　“当然，好好读书。”琳达对着她招招手，“再见了。”

　　和阿雅道别之后，琳达在月之湾游荡很久，这里和琳达记忆中的很像，但也有所不同，这种介于陌生和熟悉的感觉，让琳达感到有趣。

　　驾驶在月之湾的城市道路上，大部分都是高新的能源车，或者是已经绝版的老式但十分昂贵的油车，空中是最新研发的飞船。而琳达的老式普通的皮卡成为乡下来的乡巴佬专属。

　　琳达吃着街边摊子三十枚的银币的清汤面，少盐少油，低碳健康饮食，就连葱花都没给放。这让琳达对月之湾的通货膨胀有最直观的感受。

　　她捧起碗，看着清的只剩下水的汤，浪费可耻深入琳达灵魂，更何况这碗汤值三十枚银币。可正当大快朵颐的时候，琳达耳朵动了动。在不远处的巷子，有一阵紊乱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人数还蛮多，而且来势汹汹。

　　果真不久后，街上的人突然边跑边大喊：“走，快走。”而后琳达面前的小木桌被一脚踹飞，直直地砸向街边的墙角，直接碎成两半。

　　原本热闹的小吃街，瞬间空无一人，只剩下琳达坐在矮脚凳稳稳地喝着汤。

　　“喂，”那人见这人居然不害怕他们，顿时感到羞辱，自己在这条街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居然会被这婆娘看不起。

　　便抬起脚，扫过琳达坐着的矮凳，把琳达的凳子直接踢开。只见没了凳子的琳达，依旧闲然自若地坐着，不受任何的干扰。

　　那人看到琳达悬空地坐着，与同伴对视一番，又是一抬脚，就是往琳达身上踢，“臭婆娘，看我不弄死你。”

　　琳达一边捧着碗喝着汤，一边拿出一根筷子对准那人踢来的脚心。而筷子尖端触碰到鞋底的时候，如同锋利的锥子，穿透三厘米的鞋底，随即穿透骨肉，而后便是阵阵地惨叫，“啊……”

　　“砰”的一声，那人抱着脚摔倒在地上，痛得号啕大叫，好不狼狈。

　　另一个看到同伴被打成这样，怒不可遏，撸起袖子，“臭婆娘，看我不收拾你。”

　　琳达放下干净地面碗，转头看着举起拳头向前冲来的呆头猛汉，眼见那人一个花手臂握拳砸来。琳达抬起手，如同扔飞镖般，把手中的筷子对着猛汉的喉结处丢去。细长的筷子化身为利箭，“扑哧”般穿过肉墙，然后平抛运动般落在地上，段成两半。

　　拳头距离琳达只有半米远便停止，随后猛汉倒在琳达的脚边，从颈部的血液迸发出来，不断地扭曲抽搐是身体的本能。

　　“送你一程。”琳达抬起一只脚踩了下去，“咔嚓”，是颈椎骨折断的声音，随后一切恢复平静，除了那个被吓傻的另一个猛汉。

　　那个抱着脚，伸直着手往远去爬，眼睛往后看，“救命，救命……”

　　随着一声枪声，最后的骚动，也逐渐平静下来。

　　琳达拿着手中的碗，走到面摊前，看着躲在煮面炉子下的老板，“不好意思，只能还给你一个碗了。”

　　老板惊恐地探出一个头，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又看了看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两人，“你怎么办？”

　　“什么意思？”琳达问。

　　“你杀了W的人，你会死的很惨的。”老板从面摊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煤灰，“其实给他们点钱就好了，但你杀了他们，你会被他们组织的人盯上的。”

　　老板又打量琳达一番，“看样子，你应该不是这里人吧。”

　　“嗯。”琳达不在乎被什么W盯上，摸着口袋，拿出钱打算结账。

　　“你可要小心，W是月之湾的地下雇佣兵组织，得罪他们的人，就没有活着走出过月之湾。”老板喋喋不休地说着。

　　地下雇佣兵组织，这七个大字，引起琳达的兴趣，“什么是地下雇佣兵组织，说来听听。”说着便把三十枚银币仔细地数给老板。

　　“我只是听说，W雇佣兵是存在月之湾地下的一支专业雇佣兵团队，整个月之湾的雇佣兵都听从于他们。”老板手指着猛汉，“那两个也是，不过他们是W最低级的雇佣兵。”

　　老板接着说：“他们每天都来收一次所谓的安保费，一次就把我们大半的收入都刮走。而我们又没办法赶走他们，赶走他们只会招惹更大的麻烦。”

　　琳达听出来老板的顾及，老板怕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背后的W组织。

　　“那你知道W的头目是谁？”

　　老板摇摇头，如实说：“W的头目很神秘，不过听说是一个很强的特工。”这时老板眼神左右观望，声音压了好几分，“前联邦的特工。”

　　这几个字，勾起琳达的尘封依旧的记忆，“哈——”琳达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老板惊慌地对着琳达问，似乎害怕琳达的笑声会惊动其他人，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毕竟前联邦在月之湾是个禁忌话题。

　　“我在笑，这么愚蠢的谣言也有人信。”琳达对着老板摆了摆手，“不说了，我得走了。”

　　“你爱信不信，不过还是劝你赶紧离开，W的人追踪能力很强，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你。”

　　琳达点点头，“谢。”朝着自己的车走去，心里想着：联邦的人啊，会是谁呢？应该是说还有谁活着。

　　琳达在车上呆了很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明明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偏偏愿意守在这里。当路的那边纷纷霓虹灯牌闪亮，夜幕降临了。

　　夜里的月之湾更加的梦幻和糜烂，如果白天的月之湾是废铁废铜堆积出来的高科技，那么晚上的月之湾散发潮湿生锈的腐烂味道，从头到尾，就像一块烂掉的苹果，用着光鲜的皮肤引诱着“亚当”和“夏娃”。

　　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在这条街上，金钱成了最不值得一文的东西。

　　就在刚刚，一辆飞速驶过的气垫飞船正在抛撒大量的银币兑换券，凭此券可以去银行兑换券上银币，类似与支票。

　　正好有一张落在琳达的车窗，又正好让琳达接住，一张价值1000银币的兑换券，琳达暗自吐槽：真的视金钱如粪土。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里，想着找个日子把这些银币兑出来。

　　杂在着堆缤纷乱眼的霓虹灯牌间，一家不起眼且隐秘的小店亮起了它家的店牌，小小的，如它的店名“隐阁”般。门口出来了个身穿粉色西装，黑色领带的服务生把牌子放在门外，里面写着“今日酒水半价”。

　　她又在车上多呆了一小时，数着进去的客人，一个小时整整有189人进去。又整理一下仪容，才缓缓地走下车。

　　天空又飞速驶过一辆喷气式飞船，大量的兑换券从天洒落，吸引着路人纷纷驻足，伸出手接着散落下来的兑换券。不同的是，券子从琳达身边飘过，她却无视径直地走向前，成了街上的异类。

　　“欢迎光临，隐阁。”琳达前脚刚她进去，就来了个服务员招呼，“小姐，第一次见，需要帮助吗？”

　　琳达冷冷地说：“找人。”

　　服务员满脸堆笑，听着琳达的话，心里在笑，来这里的，没有一个不是来找人的，只是看是找什么样的人，“那需要帮忙吗？我叫柯，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服务哦。”随即抛出一个训练有素的wink。

　　“不需要。”琳达冷漠地回绝了，越过柯直接走了进入。

　　隐阁不想外表那般狭小，穿过走道后，便是一个巨大的室内，大大小小的卡座坐满了人，当然女人，还有服务员。

　　每一个卡座的是基本相同的话语，“你的小嘴真甜。”“能遇到您，我的女王，是我的荣幸”……

　　除了吧台，基本都坐满人，因为隐阁的规则，吧台只能喝酒。

　　“小姐，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酒保是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和那些花碌碌打扮的服务员不同，这个正常多了。

　　琳达看到酒保身上的名牌--温，“一杯白开水。”

　　白开水，温有些奇怪，来这里的基本都点酒，要不就是特饮，白开水的倒是第一次见。又看着琳达，之前没见过，可能第一次来，不懂得规矩，“小姐，白开水是一百枚银币一杯，而这里的黄啤只要五十一杯。”

　　“不呢，我今天来找人的，不喝酒。就给我一杯白开水吧。”

　　温见到琳达这样说，知道是自己理解错了，微笑着倒了一杯水放在琳达面前。

　　琳达扫视着偌大的店内，在大大小小的卡座中寻找。而琳达这个举动被温尽收在眼底，他问：“你想找什么人，我可以试着帮你找。我们这里不仅有大厅卡座，还有包厢，可能你要找到的人不在这里。”

　　“哦，”琳达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嗓子，“Lee，我猜他会用这个名字。”

　　“我们这里的确有个叫Lee的人。”温随即拿出一个本子，翻开几页，摆在琳达面前，问：“是他吗？”

　　琳达只是瞥了一眼，“嗯。”

　　“Lee很少接待散客的，基本他接待的都是熟客，而且他是有推荐制的，如果没有熟客推荐，他是不会接待。”

　　“哦，这么高冷。”琳达又抿了一口白开水，笑着说，“他在哪？”

　　“他现在应该在接待一个很尊贵的客人，今天那位客人刚回到月之湾。如果时间没算错的话，这个时候，那位客人应该要开全场最贵的酒。”

　　果真如温所说，一个服务员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大喊：“黄小姐要开十瓶……”后面的声音便被大厅上的兴奋声，激动声掩盖。

　　琳达回头，却看着温一脸【如我所说】的自信。而这自信恰巧激起琳达的胜负心，“哦，既然那位黄小姐如此尊贵，那么Lee是不会在这段时间接待外人的了。”

　　“按道理是这样没错。”温说。

　　“要赌吗？”琳达说。

　　“嗯？“

　　“就赌，和Lee说有个红发女人在大厅等他，他会不会出来。”琳达说。

　　“筹码？”

　　“如果我输了，全场酒水，我包了。”

　　温听到这话，眉尾一挑，“如果我输了？”

　　“这杯白开水，你请。”琳达举起白开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