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阳生[种田]》云之路

24、迷人眼

　　安州城北将军府。

　　早上起来，王晋的眼皮就跳个不停，还未用饭，听到手下报告，心情更差了。

　　三条古道都发现了胡人的行踪，他们的安生的日子怕是没几天了。

　　爱妾捧着他平时最爱吃的鸭汤，正要亲手喂，却被王晋推到一边。
　　爱妾伺候王晋多年，知道他现在心情烦闷，不敢再添乱，借着衣服被汤水打湿，退到了后面。

　　没一会儿，食厅里传出砸东西的声音。

　　发了一通邪火，王晋还是披上甲，巡视城墙工事。

　　官兵自然知道的比城中百姓多，此时不见平时疲懒的模样，严厉的监督百姓动工。

　　晌午过后，有亲兵给王晋送来一封信。

　　打开只看了一眼，王晋立刻将信紧紧攥到手里，脸色变了又变。

　　福远楼每日要傍晚才开门，王晋到时，小厮不敢说半个字，连忙迎人。

　　王晋在楼里前后给三个花魁捧过场，在这里有单独的院子，福远楼算是半个将军府邸，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进到院子里，王晋等了半个时辰，他的客人终于到了。

　　“见过王将军。”来人拱手行礼，“小人……”

　　“废话不用说了。”王晋脸阴沉着，“刘多兰是大周的叛贼，本将军要守护安州百姓，才不没去攻打他，他胆子不小，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妖言惑众，真是不知死活。”

　　听王晋痛骂了一顿，来人也不气恼，笑着行礼，道：“王将军怕是误会我们刘将军了，阳关被破另有隐情，刘将军已经上书朝廷。我们自知雍州无法再阻拦胡人，便一刻不耽误的驻兵梁州，堵住胡人南下的一条路，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这种鬼话能骗的了谁？”王晋冷笑。

　　来人丝毫不畏惧他的气势，意有所指的道：“怎么能说鬼话，我们将军手里有证据，就像是您手里拿着的信……”

　　“住嘴！”王晋怒喝一声，“腾”的一下站起来，手死死的握住了腰间的佩剑。

　　听到里面的动静，外面的亲兵突然闯了进来，一把把钢刀抽出来，对着年轻的客人。

　　来客双手举起，刀刃贴着，丝毫不敢动弹。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片刻之后，王晋挥手，亲兵收起钢刀，退了出去。

　　王晋心里清楚自己如今的地位是朝廷两党相争结的果，论带兵打仗，一百个他也比不上守边多年的刘多兰。

　　可是他此时最忌惮的不是刘多兰手里的十多万戍边兵，而是信里的内容。

　　想到自己背后的亲族，王晋咬了咬牙，对着来客耳语几句。

　　来人摇头，“两日太久了，听说荆州的援兵将至，以免夜长梦多，明日一早我再来拜访。”

　　说完，不等王晋送客，径自出去。

　　急怒攻心的王晋坐在木榻上，还未寻思出对策，脑袋后面刮过一阵风，眼前一黑。

　　天色渐暗，福远楼挂满了红灯笼，第一个进门的是安州城经营米粮生意的朱长启。

　　“朱老爷可是稀客，您来来，我们楼里蓬荜生辉，快往里请~”鸨母声音都打着弯，只走了几步，恭维话吐出来一箩筐。

　　“今日同人谈生意，在贵宝地借个光儿。”朱长启拱了拱手。

　　鸨母老脸笑成了一个菊花，大声招呼小厮和丫鬟好好伺候。

　　朱掌柜的前脚进门，同他谈生意的后脚也到了，鸨母特意请他们到西侧最宽敞的房间。

　　今日朱长启只带了自己几个儿子，除了嫡出的两个，还有一个庶出的孩子朱子凡。

　　朱子凡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没法插手家里的铺子，这还是头一回被爹带来谈生意，少年心性，不免有几分好奇。

　　他暗暗打量父亲的客人，都很年轻，举手投足颇有几分不羁，都不碰福远楼里的姑娘，有两个却忍不住偷看，然后脸红的厉害。

　　不知为何，他看为首的男人有些眼熟，这样的身量，若是见过，他不该没记住才是……

　　突然，朱子凡想起城门那里贴着的通缉令，心里“咯噔”一下。

　　那厢，方桥为了避开突然上楼的人，推开了一扇门。

　　房中人不少，男男女女厮混在一起，衣衫散开，以口度酒，淫词浪语，不堪入耳。

　　好再没人察觉到他，方桥悄悄到一边避着。

　　另外有人跟他有相同的念头，一个穿着绿竹衣裳的姑娘也在重重帷幔后面。

　　俩人挨在一起，一个比一个吃惊，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方桥自然不认识这楼里的人，但是这姑娘也没认出他来，只是微微点头。

　　这个动作，让她的脖子露出一点突出，方桥看到了，只觉得造化弄人。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外面没有什么动静，方桥又悄悄的推开了门。

　　没想到，那人也跟了出来。
　　以己度人，方桥觉得对方是个麻烦，自己应该避开。

　　只可惜，对方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一双手挽上方桥的臂弯，娇声道：“姐姐，青竹是刚来的，不懂规矩，有失礼的地方，姐姐还要多包涵。”

　　这个声音和清秀的长相甚是相配，方桥又看了眼她的脖子，结果对方“咯咯”笑着，弯下腰，挡住了方桥的视线。

　　“青竹妹妹，姐姐头发晕，要回去歇一歇，你且自便吧。”方桥微微侧身，想要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

　　“妹妹身子也有些不太舒坦，我们一起可好？”挨着他的身子晃了晃，卸掉了方桥的力道。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方桥眼前发黑，真要开口，对面的门突然开了，一只手伸出来，将他拉进了木门。

　　突然这般，那青竹竟然还没撒手，被方桥硬生生的带进来门内。

　　这间房和对面的一般大小，人也不少，此时鸦雀无声，帷幔后面一双双眼睛看了过来。

　　方桥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腰一下被抱住了，青竹脸埋在他的身上，“姐姐，我怕……”

　　我也怕啊，方桥心里大喊，只恨被这个家伙夺了先机。

　　没等方桥虚与委蛇，就听头上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头还晕？”

　　“不晕……”方桥呆呆的抬头，看到一张俊美的脸，眼中突然绽放出了明亮的色彩。

　　这回，他终于不用再没头没脑的逃了。

　　梁岳拉着他手，转动身体之时，将青竹和方桥分开。

　　被扫了一眼，青竹没再继续贴着方桥，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这时，帷幔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虽然面上做了修饰，方桥还是认出来了，是李丹青。

　　李丹青可没认出来他，打量俩人片刻，道：“这两位姑娘有些面生啊。”

　　听到这话，方桥立刻把招呼的话咽到肚子里。

　　就这一身装扮，在梁岳跟前丢人也就罢了，不想徒增烦恼。

　　被拉着进了内屋，里面的宾客继续饮酒，方桥听了几句，谈的是粮食生意。

　　看着跟着进来的青竹，方桥惊讶于他的厚脸皮，又担心李恩会遭遇不测，便凑过去，小声提醒梁岳。

　　梁岳坐着也高人一头，方桥不想被别人听到，要靠近他耳边，整个身子几乎都趴在梁岳的肩上。

　　落在别人的眼中，便是梁岳软香在怀，俩人耳鬓厮磨，情意绵绵。

　　正在喝酒的几个人张大了嘴巴，尤其是李丹青，一瞬间，他心里想的是，方桥若是知道了会如何？

　　虽然李丹青和方桥相处时日不长，可是从他那里学了很多东西，李丹青视方桥为半师半友，看到眼前姑娘得到了梁岳的青睐，心中升起无名之火。

　　朱长启懂得察言观色，拱手道：“这笔生意便这般定了，今日时候不早，我们回去等梁掌柜的信。”

　　梁岳起身回礼，顺手按了按方桥头上快要掉下来的彩色绢丝。

　　将朱家人送走，青竹楚楚可怜的看着方桥，“姐姐，我肚子疼……”

　　方桥手臂一伸，做出送客的动作，轻声道：“青竹公子，请慢走。”

　　青竹笑了，笑容比之前要狡黠灵动的多，边往外走，边挥手，“姐姐，后会有期！”

　　房门一关，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方桥终于能舒口气。

　　只是李丹青并不这般认为，他盯着方桥，道：“大哥，这女人一点规矩都没有，不像是楼里的姑娘，你可不要被美色给迷了眼。”

　　听到这话，方桥险些岔气，诧异的看着李丹青。

　　梁岳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她是来报信的，李恩被人盯上了。”

　　一听这个，李丹青几人神色一正，“我们的人被抓了？”

　　“不是。”梁岳道：“你们先去槐花巷，我将人安置好去寻你们。”

　　李丹青等人应了一声，立刻离开。

　　听他们还有要事，方桥也不敢耽误，立刻到纱帘后面脱衣服。

　　梁岳转过头，薄纱后面的纤瘦身影晃动，影影绰绰。

　　“梁岳。”薄纱后面探出一个脑袋，粉黛拭去，微红脸颊露了出来，“有没有合身的衣服？”

　　脱完衣服，方桥才发觉自己原来的衣服落下了，不想重新穿女子的衣裳，便向外求助。

　　也不知道梁岳从哪里寻了一套小厮的衣服，有点大，方桥二话不说便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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