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方糖无糖

9、壁咚

　　自从知道林宴琛仍有她的微信开始，这个女人就开始了无休止的信息轰炸，内容是土味情话加十八世纪复古式浪漫告白，结果石沉大海。

　　秋瑾：【饮料我都是喝无糖的，但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糖吗？你的胸膛。】

　　秋瑾：【你知道什么酒最好喝吗？你和我的天长地久。】

　　秋瑾：【如果你是方便面，那我就是白开水，因为我想泡你。】

　　……

　　看着满屏信息，秋瑾忽然有些倒胃，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什么附体了才会说出这么多有勇无谋的话，不过又一想，都说了这么多，林宴琛于情于理、于吐于不吐都该回个字，哪怕是个标点符号呢？一定是平时不看微信，或者工作太忙，又或者被她感动得双手颤抖打不了字，秋瑾把手机杵在下巴上，转着圈琢磨，诺大的办公室只剩一盏落地灯将她纤细的身影投射在白色墙壁上。

　　不会是把我设为免打扰了吧，想到这，她脚步一顿，看着自动调暗的屏幕有种拨打语音电话的冲动，可说什么呢？她看了下挂钟，半夜十二点，万一是个女人接的，她可能会一头磕死在墙上，但她手指不受控制，正缓缓接近某个极具诱惑力的按键。

　　就说聊工作，从前加班到三四点都是常事，现在……

　　她正想着，对面林宴琛办公室的灯倏然亮了，晃得她心脏漏掉一拍，莫名生出些说不清的温存，不知是因为那相隔几十米的无心陪伴还是同样昏暗的灯光让她回想起无数个夜晚透过门缝看见的那个欣长身影，手机从下巴滑到胸口，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握住的是林宴琛的手，而这种错觉也只是一瞬间，因为紧跟着出现的人，让手机直接砸在地面上。

　　那双手臂算不是上纤细却白的反光，身体隐在林宴琛高大的身躯之后，这动作亲昵的让秋瑾心头一酸，打翻五味杂陈的情绪，散落一地心脏碎片，而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正是曾经在网上搜过的冯洛优的照片，一张自动过滤后最好看的样子，此时她已不自觉咬紧嘴唇，脚步后移，似是怕林宴琛看见她，又怕自己会不顾这100层的高度冲过去。

　　冯洛优的手已经完全扣在林宴琛的腰上，侧面现出身体一隅，长发顺着肩头滑落，扫在林宴琛白色衬衣的袖子上，离着这么远，秋瑾竟然闻到了某种发香和暧昧，她身体靠着桌子，指尖碾压桌角，力度重的让她指尖泛白。

　　臭不要脸。

　　这是她此时唯一能想到的话，如果还有其他，那也只能是，

　　两个臭不要脸！

　　随着女人脸蹭着男人后背升到肩膀，秋瑾已最快的速度抄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毫不犹豫的按下语音通话，盯着男人什么时候扯开那双食指紧扣的手去接自己的电话。

　　一声，两声，三声……

　　林宴琛你是聋子吗？

　　在响到第五声时她已无法按耐，迅速拎起外套打算冲过去，可刚要转身，那个女人的下巴就磕在林宴琛肩头，秋瑾像被人使劲吐出的泡泡糖一样弹到玻璃上，我去！不知是不是她此时眼睛瞪得比探照灯亮，林宴琛恰在此时看过来，双手入兜的身姿轻微换了下重心，似是迷惑，似是挑衅，而秋瑾在心里猛击了几下大鼓后带着骂呛喊出两个字。

　　苏——芸——。

　　如果是冯洛优她大概只想冲进去撒个泼，但现在是苏芸，她一定想窜过去杀个人，而就在她想杀人的时候，林宴琛寸寸扯开腰间的手，跨步转身，闪出苏芸整个人在落地窗前，红色包身连衣裙，一字肩，高开叉，十厘米的高跟鞋衬的腿还挺长，大波浪一半垂在身后，一半扫在胸前，屁股翘的至少贴了两层硅胶垫，秋瑾在心里骂了她祖宗十八代，这个时候她有足够充分的理由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谴责那个女人。

　　“苏芸，你这是——”

　　‘不要脸的恶意竞争几个字还没出口’就看见苏芸双手打成圈的生扑过去，两人身体距离寸寸靠近，眼看要扎到林宴琛怀里，秋瑾贴着玻璃连呼吸都忘了，巴掌小脸胀的通红，嘴里的‘喂’还没出口，对面倏然一片黢黑……

　　“什么情况？”

　　她弹直身体。

　　“停电了？”

　　混沌的夜色中，她看见那抹红色贴在了玻璃上，脖子旁侧支着男人的手。

　　壁咚？！

　　啊？！

　　林宴琛，你都没壁咚过我！秋瑾在心里怒吼着冲出大门，以金钱豹的速度狂奔过去，一路上的心里活动暴躁而繁杂，像实心的压缩饼干或者拔掉环的手雷，这个时候她脚上的八厘米高跟鞋好似安了喷气装置的竹马，一步等十步，平时优雅走二十分钟的路程，此时只用了十分钟就杀到林宴琛门口。

　　“苏芸，开门！搞这种小动作，不怕被雷劈死吗？”

　　秋瑾一边猛拍一边狂喊，手都拍红了，愣是一点动静没有。

　　“苏芸，你装什么死？衣服没脱就赶紧滚出来。”

　　咚咚咚……

　　“你是死鱼吗？”

　　咣咣咣……

　　“苏——”

　　咔嚓一声，一阵对流风吹得秋瑾虚了下眼。

　　“是秋总监啊，”苏芸一面将滑落的吊带捞上来一面回手带上半扇门，脸上笑得诡媚又晦暗，“你来晚一步哦。”

　　苏芸洋洋得意地靠在门沿，刻意凹出前凸后翘的造型，秋瑾对这种肤浅的挑衅没有兴趣，转眼看向屋内，却被苏芸侧身挡住，嘴角又往上提了提，表示出自己刚才很享受的样子，让秋瑾一阵恶心，不过十分钟，能发生什么？

　　“苏总监，你戏过了。”

　　秋瑾抬手抻住她的细吊带，像拉猴皮筋儿似的的将人拎到一旁，没给她任何开口机会，咣当一声，大门扇过一阵凉风闭合，此时办公室还暗着，月色皎洁，映射在闪亮的大理石上像开了一层白霜似的灯，秋瑾缓步往里走，目光四处探寻，搜索一圈也没看见男人身影。

　　人呢？

　　正想着，目光落在玻璃窗放光的大手印上，脑海中出现刚刚苏芸嘴唇上花了的口红，强吻画面油然而生，虽然她知道不可能是林宴琛主动，却还是把这装罪算在他头上，目光落在一条亮起的缝隙上，转身细看，原来是暗门。

　　她大概是忘了此刻自己的身份，三步并两步地推门而入，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的男人正在解腰带，闻声侧目，顿了几秒又面无表情的回过去，将快解开的腰带重新系起，秋瑾看着林宴琛线条清晰的宽厚背影心里咯噔一下，竟有几分想冲过去抱住的感觉，灼热的目光似乎把林宴琛烫着了，他缓慢转身，一个冷到不耐烦的眼神把秋瑾一腔情欲浇个透心凉。

　　“你怎么在这？”

　　被林宴琛一问，秋瑾才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她没带脑子的闯进内间，面对男人反感的质问，瞬间觉得面子碎了一地。

　　“我——”

　　满眼都是男人的人鱼线。

　　“那个——”

　　整个鼻腔都是他特有的雪松味道。

　　“就是——”

　　林宴琛蹙眉看她，没动实视线地捞起身旁衣架上的白衬衣穿在身上，边系扣子边等回答，时不时不屑地扫下。

　　“我——来跟您汇报——那个——合作——方——案。”

　　话落，一阵沉默，林宴琛看看手表，双手入兜，目色不明中似乎轻扯了下嘴角，两步逼到秋瑾跟前，居高临下的睨她，秋瑾不知道这个眼神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直到他开口。

　　“你脑子落赛福克了？”

　　说完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出。

　　秋瑾杵在原地，脸红到耳朵根儿，但凡带着脑子都不会半夜十二点跑到别人办公室内间汇报工作，林宴琛对她是留了情面，换做别人早让保安扔出去了。

　　“林董，”秋瑾小步追出去，“我——苏芸——”

　　林宴琛不爱听借口和解释，而且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难道说自己嫉妒苏芸被他壁咚？秋瑾怯生生跟在男人身后，心跳时快时慢，脑子时冷时热，竟没注意林宴琛突然停下。

　　“啊。”

　　娇声一嗔，高跟鞋直愣愣崴下去，她整个人失去重心的向侧倒去，大脑一片空白等待迎接撞击之际整个人脖子一紧悬在半空。

　　什么情况？被抱住了？

　　想法在她脑子里横七竖八的转了几圈才缓缓睁开眼，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两条长长的白色带子，如果换个角度大概跟白绫没有区别，是她衬衣领口大大的蝴蝶结，所以，不是被抱住而是被拎住了，林宴琛以骑马勒缰绳的动作止住了秋瑾这匹野马的侧翻，要是再配上一个‘吁’字就更加契合此情此景了。

　　这是干什么！英雄救美有这样救的吗？我这个姿势……秋瑾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但能感觉到这个姿势的难度和后脖颈的疼痛，这个后弯下腰被绳子拎着脖子的实在有些找不到起身的着离店，而林宴琛的脸色已经随着手上的红印越发难看。

　　“林董，您能不能——”

　　她抬起一只小手想让林宴琛把她拉起来，可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扔在地上。

　　“啊！”

　　二次伤害！大理石地面实着给她后背一个同等力度的反作用力，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双眼紧闭得蜷缩身体。

　　疼、疼、疼、疼、疼……

　　‘疼’字天旋地转得在她脑子里漫天飞舞，阻塞了其他一切感官和理性。

　　“林、宴、琛！”

　　牙缝里挤出的不是字，而是情绪，一种想把眼前人生吞活剥的情绪。

　　不知缓了多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意外的，林宴琛一直事不关己的看着她，她没想到人可以冷血到这种地步，为了给自己圆圆面子，她硬挺着起身。

　　“林——董——您没必要这么打击报复吧，明明都拉住我了，还要松手？”

　　秋瑾话说完，身体也勉强站直，娇弱的如弱柳扶风般站在林宴琛眼皮子底下，心里想着，看你丫怎么说。

　　林宴琛把刚才拎住她带着的手收回裤兜，头似漫不经心歪了下，

　　“你——太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