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方糖无糖

10、温柔

　　“什么？”

　　“你也觉得他不是人吧，竟然说我太重。”

　　女人在感情中受挫后第一件事永远是跟闺蜜诉苦，秋瑾手握着电话，唾沫星子恨不能从听筒飞到姜林欢脸上，义愤填膺的状态像极了她在大学辩论赛中的表现，活脱脱一只‘战斗机’，从前林宴琛总是圈着她的小蛮腰说让她多吃点，嫌她太瘦，怕自己一使劲把她弄疼了，现在说出她太重这种话，可见男人变脸的速度可比变天快，秋瑾整夜无眠的消化他当时的表情和语气，却越想越气，天没亮就给闺蜜打去电话。

　　“我晚上下机，曼汀见吧，我定位置。”

　　姜林欢还着急去采访，没给秋瑾继续诉苦的机会，说完就撂了电话。

　　“什么啊，我还没说完呢——”

　　秋瑾嘟着嘴看了电话一眼，转而望向镜子中出水芙蓉的自己。

　　“明明是九头身、天鹅颈、A4腰、大长腿的仙女，竟然说我重，林宴琛你眼瞎吗！？”

　　姜林欢说她会预约，结果秋瑾到大厅，才被告知忘了，这个时候已经晚上七点。

　　“真的没有房间。”

　　前台小姐爱答不理。

　　这地方秋瑾从前常带客户来，知道都有额外预留给临时光临的重要客人，正周旋，姜林欢蹬着高跟鞋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对不起，对不起，迟到了，是不是没位置啦？”

　　她刚下飞机就跑去公司开会，忙的晕头转向，早把定位置的事情抛到脑后，曼汀一直是网红酒店，餐厅更是火爆，不提前预定根本不可能有位置，秋瑾跟这的辛总很熟，转而问小姑娘他在不在，想着念着从前交情也会给她找个位置。

　　“辛总在么？”

　　秋瑾此时的语气已经没那么好，可火上浇油的是，前台小姑娘连掸都没掸她，目中无人的抠唆新做的指甲，那狗眼看人低的劲儿一下燃起秋瑾‘老娘今天还非得在这吃不可’的欲望，随即拨通电话，简单寒暄两句便说明来意。

　　“秋、秋小姐，好久不见。”

　　辛总迈着急促的步伐从楼梯上下来，秋瑾见到熟人底气变粗，斜瞟一眼自不量力的前台小姑娘，优越感油然而生，想着一个房间而已，即便她秋瑾不在古德，辛总也不会驳她这个面子，于是喜眉笑眼的从容开口。

　　“辛总，好久不见，您真是越来越精神了，曼汀在您的管理下也是一屋难求啊，我这跟闺蜜来吃个饭愣是约不到房间，还好您在，您看能不能给我们匀个地儿？”

　　秋瑾说话时礼貌中带着奉承，优雅中掺杂娇柔，眼睛冒着机灵劲儿，辛总看着她笑从心声，转身绕到前台里面，看着电脑屏幕跟前台小姐嘀咕几句，前台小姐面露怯色，秋瑾心想，你个小丫头片子敢跟姐姐玩狗眼看人低这套，打狗棒就是给你这种人准备的。

　　不多时，辛总挤着一脸褶子抬头，嘴角都咧到了腮帮子，秋瑾觉得自己的脸面还是好使的。

　　“秋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是冯小姐生辰，所以包下整个曼汀，实在没有多余房间。”

　　WHAT？

　　冯小姐生辰？

　　没有多余房间？

　　曼汀能容纳几千人，她冯小姐是孙悟空吗？猴子猴孙多到占满整个酒店？分明是嫌麻烦，不愿多事卖她这个人情，还真是人走茶凉啊,她余光撇见那小姑娘不屑讥笑。

　　SHIT！

　　SHIT!

　　SHIT!

　　秋瑾脸色比恐怖片还难看，姜林欢了解她性格，凑到耳边，“咱换个地方吧，北城饭店多如牛毛，这也不一定好吃。”

　　秋瑾擦眼角撇她一下，意思是你这个小怂包。

　　“辛总，我们需要个小房间就行，您这身份，不会一个小房间都匀不出来吧。”

　　“秋小姐，不是匀不出来，而是冯家交代过，今天包下整个餐厅，不允许我们接待外人，您也知道冯小姐是明星，明星怕什么？当然是偷拍，所以——”

　　辛总两手一摊，一脸无奈，秋瑾听着他的话一听一个不得劲，什么叫‘偷拍’，我难道会偷拍？天底下只有别人偷拍老娘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老娘偷拍别人？？不入流的十八线小明星也值得我偷拍？

　　她在心里已经拍了一百八十下桌子，谱上曲就是一首祖宗十九代之歌。

　　“辛总，偷拍——”

　　秋瑾一顿。

　　“等等，冯小姐，明星——”

　　“难道是冯洛优？秋瑾心情一沉，脑海中出现一个人脸——”

　　“他不会也参加吧。”

　　“你嘀咕什么呢？”

　　姜林欢拍了下秋瑾胳膊。

　　“啊？”

　　秋瑾懵逼回头看她时，恰巧撇见一个身影，倏然定格，几秒后嘴角弯出一个诡异弧度。

　　“小怂包，今天在这吃不上饭，我‘秋’字倒过来写！”

　　秋瑾面孔随即舒展，绕过辛总阔步向前，笑得连她妈都认不出来。

　　“林董，这么巧，您也来这用餐？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林宴琛闻声驻足，面无表情扫她一眼，一秒未停的提步向前。

　　“林董，要不要邀请秋总监一起？”

　　隋唐一句，让秋瑾立刻想请他吃一个月的饭，秋瑾大眼忽闪，乖巧的比洋娃娃还可爱，粉唇轻抿，眉眼含笑，美得像一幅画，引得林宴琛凝视几秒。

　　从前出席宴会林宴琛都会带着她，人美嘴甜，聪颖机敏，能帮他周旋各种关系，记不住的人名，秋瑾都会在耳侧提醒，自己成为全场焦点的同时，陪衬出林宴琛脸面，这样的女人领进去，即便当个花瓶摆设，那也是很有面子的，秋瑾就不相信他会拒绝。

　　“不要。”

　　“……”

　　话和腿是一块启动的，一秒耍赖时间都没留给秋瑾。

　　男人心，海底针！

　　看着林宴琛进去，辛总上楼，两人灰溜溜出去，秋瑾坐上车，长长的骂了林宴琛一顿。

　　“你说他是男人吗？什么精英教育！名校毕业！对女性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过河拆桥，人走茶凉，卸磨杀驴！不对，他才是驴！”

　　“……”

　　秋瑾比比划划地骂的口干舌燥，回头捞水时看见姜林欢一边开车一边玩手机。

　　“姜姜，你干嘛呢？能不能好好开车，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说着拧开水瓶灌下一口。

　　“没事儿，我就查查，‘秋’倒过来是什么字。”

　　“……”

　　噗——

　　开了快一个小时，两人找到一家私房菜馆，姜林欢是最怕在秋瑾心情不好时吃饭的，因为秋瑾是海量，她是洒洒水的量，每次都得横着出去，为保平安，在看酒单时巧妙避开白、红、啤，瞅着一个青瓷小瓶的图案不错，文字写着：梅子酒，酒精度数8%，随即要了一个。

　　“林宴琛看起来挺恨你呀。”

　　姜林欢老公是林宴琛哥们儿，他们四个当初约定要在法属塔希提岛共同举办婚礼，谁也没想到秋瑾会毫无预兆的跟林宴琛分手，并以事不可挽的态度毅然出国，就连她这个自认为最了解秋瑾的人也不知原因。

　　“你当初到底为什么和他分手？他那样的男人对你千依百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别告诉我，你真是为了传言中的那几千万，眼光也太短浅了。”

　　对于秋瑾把林宴琛甩了这件事，姜林欢跟他老公琢磨两个通宵都没搞明白。

　　林宴琛品貌非凡、出身豪门，对她誓死不二、矢志不渝，换做其他任何女人都得把高香插到珠穆朗玛峰上去，可秋瑾愣是在男人摧眉折腰的挽留下头也没回的出国，而且一走就是五年，斩情断欲，音信寥寥。

　　别说恨她，林宴琛当初杀她的心都有。

　　秋瑾不说话，丧眉搭眼的用手指在桌上画圈，一直到菜品上全。

　　“酒呢？”

　　见眼前女人如此迫不及待，姜林欢心里一哆嗦，随即给他老公发去信息。

　　姜姜：【亲爱的，你一会来接我吧，秋瑾那臭娘们拉我喝酒，你来之前记得买两瓶蜂蜜和解酒护肝药。】

　　生无可恋的发出位置后，抬眼看见梅子酒，当即眼瞪如铜铃，身体拒绝性后退。

　　“我操，你家酒是他妈用坛子装的！”

　　“……”

　　果然图片都是骗人的。

　　送酒小哥还不知死活的解释，他家饭店就是实惠、量大！

　　我可去你的吧！

　　姜林欢真想拎包就走，可一眼搭上跟前女人可怜模样，又慈母心泛滥，默默给她老公发去补充信息。

　　姜姜：【再买两瓶速效救心丸。】

　　“……”

　　酒抚凡人心，酸甜味道伴着酒气让秋瑾情绪回温，逐渐跟姜林欢聊起工作上的事。

　　姜林欢除了是《文物天地》的周刊记者，还在搞自媒体，现在也有几百万粉丝，而秋瑾想约她给赛福克做个专访，利用多渠道加速宣传。

　　“没问题，你跟你老板定好时间通知我，对了，厉璞铭好像下个月回国，他联系你没？”

　　厉璞铭是她俩校友，同届油画系的天才毕业生，后去意大利发展，现在已是蜚声国际的著名画家，去年他的作品《回归》被拍出1.77亿，成为近现代书画之最，而他本人也是丰标不凡。

　　他与秋琼的相识缘于‘校园文博书画展’，秋瑾是主持，他的作品是主要展出内容，两人因此逐渐熟络起来，这些年都保持着联系。

　　“他现在可风光，各大杂志争相采访，我都约三四次了，他经纪人愣是没给准信儿，等他回来你说什么也要帮我约出来，”姜林欢抬眼见秋瑾望着窗外出神，“喂，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秋瑾确实没听到她说什么，因为现在满脑子都是冯小姐。

　　她拧眉琢磨，莫名脑补出许多亲亲热热的画面，喝酒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姜林欢喝一口，她干一杯，发泄情绪的状态愈发明显，梅子酒都不乐意了，好歹人家也有8%，跟喝白开水似的，寒碜谁呢，姜林欢见她喝这么急，问她是不是一会儿有事，这不问还好，一问倒是引起秋瑾的小心思。

　　“嗯，我一会得去个地儿。”

　　姜林欢看看手表问她去哪，她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喝，一口菜也不吃，恰巧这时墙角壁挂电视放出冯洛优参加的综艺节目。

　　“绿、茶！”

　　姜林欢一懵，随即招手叫服务员过来壶，说要壶绿茶，秋瑾一个眼神杀过去，问她要绿茶干嘛，一个还不够吗？

　　“？？？”

　　“不跟你说了，你自己喝吧。”

　　秋瑾话落起身，付完账让姜林欢先回去，说自己要去‘洗茶’，姜林欢打着两个打问号在线等解答。

　　秋瑾到曼汀已经十点多，本来她给郑书打个电话就能进去，可看看表又不好意思打扰，想起刚才的不愉快，大厅都懒得进，直接坐在了大门左侧长梯上。

　　入夏后，晚风都不再清爽，空气中浮动着某种燥热和黏腻，刚刚一坛子酒她喝了四分之三，加上是空腹，昨天又熬了夜，这会儿蓦然有些头晕，困意不受控制侵袭，她侧头埋进双臂，长发随意垂着，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

　　“秋瑾。”

　　好温柔的男声，女人睡眼惺忪的抬头，被眼前男人柔情似水的目光吸引。

　　“林、林董？”

　　风吹起她的碎发扫过细指覆在红唇上，男人身体微弯，合身的西装压出褶皱。

　　“怎么、喝这么多酒？”

　　关切的话语伴着长指轻抚过她脸颊，那温度是她夜夜孤寂中梦寐以求的，缱绻轻柔，让她心跳徒然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