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惹火》许酥沉

18、阿宁，我爱你

　　江闻北从住院部电梯出来，压下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烦躁。

　　“江总。”来人捧着一束花，笑盈盈地挡在他身前，“怎么了这是？”

　　“你怎么会来这？”

　　江闻北的疑惑转眼间变成警惕，目光又扫到到王崇胸前那块与沈宁送他的一模一样的料子制成的福牌，眸色骤然暗下来。

　　“来看看沈宁，我在洛城有熟人，打听这点事不难办吧。”王崇丝毫没有与他争执的意思，绕开就上了电梯。

　　他们之间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吗？

　　江闻北不可置信，他不知错过了哪个环节，竟毫无理智地将人拦下，“等等，她现在情绪不稳定，需要静养。”

　　“我送到就走。”王崇退回来，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睨着他，“如果我知道她是这样的状态，也不会在工作上为难她了，江闻北，说句实话，你不算个好老板。”

　　他说这话时虽带着笑意，但重点却直戳江闻北的心口。王崇确实没说错，他不仅不是个好老板，也不是个好伴侣。

　　“以后我会注意，但请你不要打扰她。”

　　“你凭什么管这些？”王崇满不在意的嗤了一声，“就凭你们现在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

　　男人之间的硝烟味弥散开来，江闻北嗅到了对方急着想要撬墙角的意味。

　　见他还在火上浇油，江闻北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揪住他的衣领，“滚开，别逼我动手。”

　　王崇痞笑着对上那双要喷出火来的眸子，也不再掩饰，“你配不上她的爱，怎么，狗急要咬人？”

　　嘭！

　　江闻北一拳砸在了男人脸上，力道毫无控制可言，王崇的那张脸瞬间肿起来，唇角渗出一丝血迹。

　　“这可是医院。”王崇还是昂首挺胸，没有认输的架势，甚至眼神里还带着嘲笑他没本事的意味。

　　“滚！”江闻北一把将人推开，上了电梯折返回去。

　　王崇没跟上来，等他再到病房门口时却听见沈宁在和吴妈闹，噼里啪啦正砸着东西。

　　“你先出去。”江闻北推门进去，示意吴妈离开。

　　而沈宁就那么直愣愣站着，手里还捏着没来得及砸的花瓶。

　　“怎么不扔了？”江闻北上前去，小心翼翼掰开她的手指，连责备都没有，“不开心的话，拿我撒气吧，东西是无辜的，磕了碰了，受疼的可是你。”

　　沈宁抿着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没等到训话，心中闪过一丝窃喜，却又转瞬即逝。

　　“我要出院，不要住这里。”

　　“不行。”江闻北的回答简单坚定，“你现在闹着出院，是想哪天让我给你收尸吗？”

　　沈宁的眼泪滚了下来，抱住男人央求：“我不会再伤害自己了，真的。”

　　“我不放心。”江闻北扣住她的脑袋，把人捆在怀里，几乎要嵌进骨头里。

　　沈宁憋得喘不过气来，哼唧着要他放开。

　　她极不稳定的情绪让江闻北感受到巨大的压力，生怕一旦放开，怀里的人就会有可能在这个世界消失。

　　他宁愿她恨自己，也不愿她有什么闪失。

　　“安安心心养好了就能出院了，乖。”江闻北松了手，吻在女人的额头。

　　沈宁心底的那颗石头在往下坠，像掉进无尽的深渊里，不知何时是尽头。她曾期盼过与江闻北过安稳的生活，宛如一对夫妻，但此刻却觉得太不现实。

　　这样的状态下她只会成为他的拖累。

　　“我知道了。”沈宁闹累了，干脆回到床上休息。

　　江闻北叫了吴妈进来打扫，又陪她吃过午饭才走。

　　等到下午，沈宁睡完午觉起来，见房里没人就想尝试出去，未曾想一开门就撞见了一脸冷漠的吴妈和王崇。

　　“来看看你。”他从椅子上起来，带了鲜花和水果。

　　“不用了。”沈宁开了门让他进去，看见微微肿起的半张脸，更多的是忐忑，“你还是带走吧，他看见了不好解释。”

　　吴妈规规矩矩地守在门口，她望向门外的位置，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王崇试图向她解释，但还是尴尬。

　　这等于变相承认了他们作的恶。

　　“我能猜到你们的目的，你没必要道歉。”沈宁冷眼看着他，也没什么好态度，“白荷想要我离开，现在我人被关在这里，比谁都着急。”

　　王崇手里紧攥着花，指尖将外包装捏出了声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觉得我现在开心吗？一点也不。”沈宁自嘲地笑笑。

　　她分明是把江闻北栓住了，可怎么一点都不快乐呢？或许他只是害怕自己出事，又或许是出于同情罢了。

　　总之不是因为爱情才强行让她别走。

　　“我们之间已经变味了。”沈宁的眼睛亮晶晶的，视线却是雾蒙蒙，“麻烦你，在瑞诚的事上……”

　　“沈宁，你到底在想什么？”王崇一把将花扔到沙发上，浑身上下散发的怒气难掩，“你求我帮他，他接受？”

　　沈宁低下头，不再讲这个话题了，视线再次落到那张泛红的脸上。

　　其实她能猜到，恐怕除了江闻北没人敢对他动手，她也不该再请求王崇能与瑞诚合作。

　　“抱歉。”

　　男人警惕地看了门外一眼，又起身在病房里巡视一圈，“江闻北看得挺紧，祝你早日出院。”

　　“对了，我再叫人送些书过来，给你打发时间。”

　　沈宁刚想说谢，又被他打断：“正好也补补脑子。”

　　“你——”

　　王崇兀自笑了，掌心突然覆在她的头顶，“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比他更适合照顾你。”

　　沈宁惊了一下，心脏扑通狂跳，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两步，“别，别开这种玩笑。”

　　“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看你。”王崇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模样，拿上带来的东西就出了门。

　　沈宁目送他离开，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事江闻北一定会知道，她开始害怕身边不会再有除他以外的朋友……

　　现在就连相识几年的程运也不怎么见了，沈宁觉得自己有点本末倒置，还有点无可救药。

　　江闻北晚上没来，沈宁意外地松了口气。

　　而王崇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来了一箱书，有漫画，有小说，还有些时尚杂志。

　　沈宁吃过早餐，窝在沙发上翻找时江闻北刚好来了，他把带来的甜品放在桌上，又给她的水杯里续上热水，整个人瞧不出是真轻松还是装的。

　　“公司不忙么。”她避开男人的目光，随手拿上一本漫画低头开始看。

　　江闻北紧挨着沈宁坐下，把人揽进怀里，又握住她捏着书的手，“看什么呢，一起好不好。”

　　沈宁觉得他颇有些死皮赖脸的意思，一想到这书还是王崇送的，她变得尴尬极了。

　　难道江闻北不知道这事，吴妈也没讲？现在这样平静的态度，反倒让她有些不安心。

　　“嗯。”沈宁心不在焉地轻哼了一声，脑袋搭在他颈间，暖洋洋的，不一会就打起了哈欠。

　　她很快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感受到男人的唇在亲吻自己的脸颊，心口一紧。

　　江闻北把人抱回床上躺下，那双手就再也离不开她的身体。

　　沈宁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搂住他的脖子就去够他的唇，江闻北小心地拨开搁在两人之间的屏障，呼吸愈发沉重。

　　他知道不该，但强烈的占有欲一直推着他前进，女人已经皱起眉头艰难地嗔了一声，又一声，最后攥住他的肩膀缓缓睁开眼，滚下几滴眼泪来。

　　“放轻松一点。”江闻北找到她的手掌撑开，与她十指相扣，“阿宁，我爱你。”

　　听见有关爱的字眼，沈宁大脑中响起了那晚听见的话，顷刻间被恐惧笼罩，本能地抗拒与他肢体接触。

　　也像是有心理洁癖，莫名的想吐。

　　“放开我。”

　　江闻北动作一顿，安慰似的亲了亲她的眼角，又起身替她盖好被子，去了洗手间。

　　她从床上起来，大口往喉咙里灌着水，散乱的头发和衣不蔽体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像疯子。

　　“小心着凉。”江闻北一出来就给她披上了外套，责备的话倒是一句都不敢讲。

　　沈宁冷冷地笑了一声，回头问他：“你对她也这样吗？”

　　“没有。”女人的神情太过陌生，一股钻心的疼直冲胸口，江闻北试图上前抱抱她，解开他们之间的误会，但她不愿意。

　　“我会配合治疗的，麻烦你别来看我了。”沈宁手指拧着外套，不过瞥了他一眼就背过身去，“我想自己静养，如果你为我好的话……”

　　“好，我答应你。”江闻北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迟迟不肯从病房离开。

　　分开的六年里他预想过，她身边应该会有别人，或许也会有家庭，怎么做都是她的自由。

　　但真到了那一天，所有的预想都被不理智推翻了。

　　江闻北和程氏接触并不是巧合，在回国前他就知道沈宁与程运的关系密切，且正经场合沈宁都是以程运女伴出席，更是轻而易举打听到了程运对她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原以为这个契机能把她留下来，没想到还是失算。

　　这几日瑞诚已经与白家在走解约流程了，江闻北也抽空与白荷见了一面，但白荷却一改以往的着急，根本不在意他如何做了。

　　“沈宁。”江闻北上前拉住沈宁，攥住她的手腕，“我们能不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她现在心情很乱。

　　与其谈不拢大吵一架，倒不如给彼此留些体面。

　　江闻北在叹息中离开病房，沈宁终于泄了一口气。

　　——

　　洲际酒店套房里，王崇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在脚边的人。

　　这几天保镖轮番上阵，已经把周恺揍得不成人样。

　　昔日的好友，今日的仇敌，转变如此之快，就连王崇都不可思议。

　　他压着怒火吸完一支雪茄，一脚踩在周恺手掌上。

　　周恺用幽暗的目光看着他，即便遍体鳞伤还是带着傲气，“就为了一个女人……”

　　王崇加大力道，脚掌碾起他的骨节，“别他妈废话！”

　　周恺咬紧牙关，还是控制不住的发出惨叫，整个人也瘫倒在地蜷在一团。

　　“你和白荷的奸情我不感兴趣，但是你们害沈宁差点没了命，这个账总得算！”王崇蹲下去，伸手擒住他的下巴，寒气逼人。

　　周恺噗嗤一声笑了，癫狂地挣扎着从王崇手中挣脱，“局是你同意做的，AI合成江闻北的声音你也同意，怎么，心疼你的美人了，就要拿兄弟开刀！”

　　啪！

　　王崇赏了他一个耳光，“你们瞒着我沈宁的病情，提议做这种局，我真是看错你了。”

　　他的确是想沈宁离开江闻北，但不至于用这种极端的要人命的方式。

　　若一早得知沈宁的状态，王崇不可能答应他们做这件荒唐的事。

　　事发时，他单纯的以为她是想静静，但当看见白荷得意的嘴脸，他恍然间意识到了不对。

　　沈宁本就答应离开了，这样费劲兜圈子的目的何在？

　　王崇当机立断从酒店离开，找人去调查了沈宁最近的行踪，最终才查到医院这个线索。

　　得知她的病史后，王崇慌了，一边叫人找沈宁，一边派人跟着江闻北，接到电话后赶过去，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江闻北从公寓抱出虚弱不堪的女人，飞驰去了医院。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沈宁，面色卡白，几乎是奄奄一息。

　　“以后你在洛城的生意不要做了。”王崇再次点上一支雪茄，吸上一口才缓过来，“我不管你是给白荷当狗讨生活，还是傍上其他人，再动一次沈宁，我要你全家陪葬！”

　　周恺吓得嘴唇都在哆嗦，换做旁人说这话，他嗤之以鼻，但王崇的手腕有多狠，业内无人不知。

　　多年前他手上的矿山出了事故，主要负责人暗箱操作，多年靠着吃保险拿回扣。发生意外后，因为合同问题，所有人的家属都未能拿到赔偿，他才发现养了条贪心的狗。

　　王崇下令将人带去了边境，自此失踪。

　　至于最后到底如何，外人不知，但身为朋友的周恺清楚。

　　那人被丢去了国外，被毒打，被折磨，至于还活着吗，没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