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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火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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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师姐，戴好面罩，进到村子里千万不要摘下它。”
秦九安给云濯系好面罩的带子，回头冲梁谌他们刻意加重语气叮嘱道。得知定屏村多半就是疫症的源头时，他就急忙买了一堆面具，在此基础上改良制成了简易版“口罩”。
古代医疗技术有限，万一要真是沾染上什么解救难度系数较大的疑难病症，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行人戴着各色各式的面罩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视。廉谦还想着扛一个旗子，上面就写“魔形出世，凡人避让”，被秦九安揍了后才放弃了想法。
两个时辰后，定屏村。
刚落过一场雪，整个村子静悄悄的，村口的雪堆了厚厚一层，应是无人清扫过。冬日的阳光雾沉沉的，虽是晴天，村子却像笼罩在一片死气之下，杳无人烟。
奇怪，为何不见人影？秦九安心中生疑，那书生分明说村子的人都在，还有神医救治，可是看上去是个无人居住的荒村野地。
秦九安翻身下马，检查周围情况后，确定至少下雪后没有人来过这儿。他仰头向云濯汇报情况，面罩后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没有人来过，师兄。”
云濯下马吩咐众人：“齐濂，你带着廉谦、梁谌驻守在这，以防里外突发不测。我们三人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好，务必小心行事。”
咯吱咯吱——
秦九安踩在积雪上，时不时就回头看看。明明青天白日的，这村子竟给人一种诡异的荒芜感，难免让人心里发毛。
陈茵凝神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安抚道：“师弟别怕，有我和师兄在，不会有事的。”
秦九安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没底地应了一声。
这村中的房屋完好，没有任何被毁坏的痕迹，进去好几家之后发现甚至没有落灰，那么村中之人离开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云濯随手抚过桌边，这是他们进的第十家屋子，前面九家都是一样的结果——没人。他捻了捻手指，没有落灰，这家也是。
等等，水？！
云濯盯着指尖上的一丝略温的水意，身体立马紧绷，这家有人来过！
他抬手示意秦九安和陈茵过来，环视一圈后凑近耳语道：“有人，当心。”随即走到两人前方，悄无声息地握住藏在腰间的软剑，继续向里屋走去。
咯吱——
一声轻响，云濯抽出软剑，翻腕一抖直接劈开旁边的橱柜。
秦九安定睛一瞅，那柜子后原来藏着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胸口紧紧捂着一个钱袋子，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们，反应过来后哆哆嗦嗦往后退，“别杀我，别杀我，别……”
“你是谁？”云濯收剑问道。
“我，我是，别杀我，别杀我。”小姑娘颠三倒四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像是被吓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陈茵上前拨开云濯，蹲下轻声说：“小妹妹，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小姑娘愣愣点头，低头抱紧了自己，一声不吭。
“那么，姐姐问你，你是谁？”陈茵把女孩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温柔开口。
“我娘是绣工最好的绣娘，我爹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我叫，林婼。”小女孩小声回答。
“那你爹娘人呢？”秦九安忍不住开口。
“我不知道，别杀我！”小女孩说完瑟缩成一团。陈茵心软，将女孩扶起来后征求云濯意见：“师兄，她可能是被吓到了。让她先跟着我们吧，等会再问她。”
云濯眼神掠过小姑娘拉着陈茵衣摆的手，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秦九安连忙跟了上去。
“师兄，这小姑娘来路不明，其言不可听信。”秦九安瞥了一眼身后的两人，打算实时监视这女孩。
“放心，你师姐自有分寸。”云濯提着剑，不甚在乎地向前去了。
几人摸了一圈，再无收获，问这姑娘，也只说不知。无奈之下便决定退到村口与齐濂汇合，却不见三人踪迹。
“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秦九安问道。
日落西山，夜色昏沉。隐在暗处的乌鸦叫声不绝，夜晚的寒气格外渗人，秦九安围着火堆，给林婼递了一个烙饼。
云濯和陈茵默默坐在一旁啃饼，火光明灭间云濯说道：“齐濂没有给我留信，想必他们应是被什么事缠住了。我们就在这休息一晚，等明日一早，去找他们。”
秦九安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个饼。
“那么，林姑娘，说说你吧。”云濯突然看向林婼，眼神冷冽，“我想，能在肆虐诡异的疫村中活下来的人，不简单吧。”
“你们来晚了。”林婼骤然开口，阴沉沉地回道，“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唯剩一个活口。”
“就是我。”
啪嗒，秦九安口中叼着的半张饼落下，惊呼出声：“死了？！可是村子里明明……”
他脑中思绪百转千回，迅速拔出背后的长剑，架在林婼的脖颈处，“你还知道什么？”
“你方才是不是想说，明明没有任何血迹，为何会是死了？”林婼平静地接过话头，“很简单，村里染了会死人的疫症，大家都想跑。可是别人也怕死啊，于是官府派人下了禁令，除官兵外，定屏村任何人不得出入。”
“时间久了，死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害怕极了。有人就商量着想办法逃出去，在一个深夜，村中曾习过武的几位叔伯设法躲过了官兵的围堵，出去帮大家找大夫。可这一去，久久不归。”
“直到三日后，当地的县令来了。你们猜，他带来了什么？”
秦九安凝神戒备，喉结上下滚动，“那些人的尸体？”
“猜得很对。不过，他还带来了一位明月教的神医。”林婼拍拍手，叹道：“那可是神教的圣手啊，活死人肉白骨，大家都疯了般去找神医乞求活命。我娘不幸染上了这病，我爹为了救她，也去了。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那夜我爹回来后只是叹气，然后就说要给我娘去摘草药，第二天就不见了。”
“我等啊等，等到我娘咽气了，村中的人都不见了，也没等到他回来。我很害怕，就跑到村口神医待着的地方，希望他能救救我们。可我没想到，会看到那样的画面——凶残的屠戮，泼天的血腥。”
林婼打了个寒颤，盯着火堆，眼前又浮现出那日的情景。
她躲在乱草堆里，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那些据说得到神医医治的人，正被钉在那一排木桩上，鲜血淅淅沥沥淋了一地。
所谓的神医背对着她，口中念念有词，每个木桩底下都摆着一坛酒。林婼忘了呼吸，双眼圆瞪，神医似有所觉地偏头看了过来。
她一动不敢动，唯恐暴露，好在并未被发现。
轰——酒坛炸开，神医随手扔了几个火把离开了，木桩熊熊燃烧。在众人目眦欲裂的神情中，林婼惊恐看见，那些人没了舌头。
恍惚中，她听见了一句轻飘飘的问候：“陈左使，干得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