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乖啊》小己家

4、chapter 4

　　第二天雪停，整座城市被厚厚的雪层覆盖，空气里弥漫着清透洁净的冷感。

　　季幸川睡眠质量并不好，但这段时间实在太累，断断续续的醒过几次又睡去，一直到中午才起。

　　她觉得头有些重，脸也发红发烫。
　　客厅里没人，季幸川喊了两声沈榆的名字，他不在家。

　　沈榆给她留了碗面，放在锅里保温，不过这时已经凉了。
　　撒好葱花的清汤面，盖了一个煎鸡蛋。
　　除了面坨了以外，其他一切都好。

　　季幸川懒得再热，直接把面吃了，味道比她想象的要好上一点，印象里沈榆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她之前以为像他这样的人离了家会连生活都难自理。可事实上，他适应得比自己更快。

　　将碗洗好后，她看了眼手机，系统把屏保换成了“除夕”主题，喜气洋洋的红，扎眼得很，她觉得头更痛了。

　　一个人在家，季幸川有点舍不得开小太阳，加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她不想大过年的还要写作业，索性又躺回了床上，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季幸川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做了好几个乱七八糟的梦，挣扎着想醒却醒不来，再睁眼时她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房间已经黑了，窗外有楼下路灯幽暗的光。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神，随后开灯，裹了外套去客厅喝水。
　　厨房有动静，季幸川的脚步很轻，沈榆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声音。

　　她捧着玻璃杯喝水，静默地注视沈榆忙碌的身影。
　　少年身高体长，于他而言，厨房显得有些局促，小、脏、乱，但他的动作太过细致优雅，黑色卫衣的袖子被挽起，露出小半截冷白修长的手臂，择菜的手指如白玉，长且骨感，季幸川不是手控，却也不知不觉被吸引了目光，看得津津有味。

　　视线对上之时，沈榆微微挑了下眉。

　　三菜一汤，是他们的年夜饭。
　　季幸川胃口不好，没吃几筷子便停下。

　　屋里太冷清安静，想了想，她打开视频软件，看春晚，热闹欢快的声音响起，总算有了点过年的氛围。
　　忽地，眼前多了一片红色。

　　“新年快乐。”

　　季幸川抬头，对上沈榆清亮的眼眸，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做一件十分自然的事情。

　　几秒之后，季幸川将红包接过，“谢谢。”
　　她原以为她之后再也不会收到压岁钱。

　　沈榆“嗯”了声，开口道：“我今天去找同学借了校服，你待会去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什么意思？”

　　“以后跟我一起去一中上学。”

　　—

　　开学那天出了太阳，学校里的梅花依旧开着，幽幽地散发着清香，季幸川起得晚了，好不容易踩着点进了校门，却碰上校领导站岗，被逮了个正着。

　　不过好在，不止她一个人，甚至，另一个吸走了大部分火力。

　　某凶神恶煞领导：“说说吧，这是第几次了。”

　　吊儿郎当大帅比云淡风轻道：“第四次。”

　　领导突然拔高音量，把季幸川吓得抖了抖：“错！这是我抓住你的第四次，不是你只迟到了四次，瞧瞧你这态度，像什么样子，王君华就是这么教你的？！”

　　“主任，有没有可能咱俩就是这么有缘分，我真就只迟到过四次，只是不巧，次次都是被您抓到了。”

　　领导冷冷哼了一声，又劈头盖脸把人训了一顿，骂得差不多了，想起来旁边还站了个人，于是咳了咳，冷着脸道：“你呢，哪个班的。”

　　季幸川：“高二十五班。”

　　听到她是十五班的，这领导脸上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一边掏出手机看时间一边问：“说吧，你又是为什么迟到。”

　　“刚转来，不认识路。”

　　领导抬眸打量了她一眼，“名字。”

　　“季幸川。”

　　他噼里啪啦打了一通字，应该是在找班主任确认，待对面给出答复以后，朝她抬了抬下巴：“回教室吧，明天我还在这守着，别再让我看到你。”

　　一中校园很大，各个教学楼名字也相像，知行楼、行止楼、思远楼……好不容易找到沈榆说的行止楼，季幸川又在寻找教室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兜兜转转了半天，在一个楼梯拐角与方才那同她共患难的大帅哥面对面碰上，季幸川是通过他的穿着认出他来的，他穿的是某奢牌的外套，五位数的价格，没有logo，季幸川能认出来纯粹是因为她在春华的朋友很爱这个牌子的衣服，她见过同款，不过那人没穿出来五位数的效果。

　　季幸川张嘴，想问路，却见大帅比连眼神也没多给她一个，绕开她径直往楼上走去。
　　擦肩而过的那瞬，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让她联想起积满雪的森林。

　　鬼使神差的，季幸川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准，她跟着他上了两层楼，穿过长长的廊道，最终看到了高二十五班的班牌。

　　大帅哥推开门，懒洋洋地喊了声报告。

　　季幸川心想两个人一起被骂总比分别承担怒火的好，而且她在他之后，老师肯定不想频繁被打断教学，于是三秒过后，她在他身边站定：“报告！”

　　好在台上的老师是任课教师，早已经习惯十五班学生的迟到早退，她没多说什么，微微颔首示意二人进来，随即接着讲课。

　　身边的人长腿一迈，往教室后方走去。

　　教室里十分哄闹，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少部分在听课，不过此时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同檀珘一起迟到的新同学身上。

　　一起迟到的，长得巨好看的，新同学。

　　老实说，季幸川长得很好看，但在春华读书的时候并不太引人注意，春华的女孩大多早早学会化妆打扮，受身边人影响，季幸川也跟着化妆，但她手法不行，常把不适合她的妆容生搬硬套到脸上，所买的奢牌也偏成熟，一来二去，反倒在美女如云的春华显得平平无奇起来。

　　今日却不同，一中是省重点，仪容仪表抓得很严，秉着在新学校老老实实读书的想法，季幸川早上洗漱完后只随手扎了个高马尾，但简单的高马尾反而让她脸型优势尽显，白蓝色校服与干净舒展的五官和白净的皮肤极为相衬，活脱脱校园剧女主角走进现实。

　　省去自我介绍自然好，但相对应的是，没人给她安排座位。
　　扫视了一圈，季幸川朝教室里唯一的空座位走去。好巧不巧，那空座位就在刚那大帅比旁边。

　　季幸川在他面前站定，问：“同学，我能坐这儿吗？”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而后响起倒吸气的声音。
　　所有人无心听课，连在趴着睡觉的人都被同桌摇醒。

　　少年不似在领导面前的吊儿郎当，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双眸无波无澜，他的唇色很红，衬得肤色更为冷白。
　　“不能。”他说。

　　一阵唏嘘。
　　有同他关系好的已经开始起哄。

　　“珘哥，给人小姑娘一个面子呗。”

　　“哇好无情啊班长大人。”

　　“新同学胆子忒大了。”

　　“不过班里确实只有这一个座位了，老王又不在，她只能坐那里吧。”

　　“谁叫她运气不好咯。”

　　“我看他俩一起来的，还以为这俩人认识呢。”

　　“卧槽，他们两个喊报告的时候把我吓醒了，抬头就被颜值暴击，巨特么配一脸好吧。”

　　“不至于吧，我珘哥可是高岭之花，谁都配不上他。”

　　“哟，珘哥毒唯啊你。”

　　“那必须。”

　　“……”

　　议论声断断续续传入季幸川的耳朵里，她倒也没太大反应，刚才在楼道，只要是个人就知道她想要问路，何况他还知道自己是转校生，但他就那么走了，可见，脾气一般。
　　不过她能理解，她脾气也不好，同样不爱助人为乐，季幸川直觉，眼前的少年与她是同一类人。

　　季幸川没再多说，确认过课桌里没有多余的东西后，她把椅子架在桌面上，然后拽着桌子穿越大半个教室，在靠窗那一组的最末尾安了家。

　　她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但讲台上的老师硬是连眼神也没多给。想来是经历过许多大场面，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坐在季幸川前边的女生转过身来，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季幸川笑了笑，问女生上课进度。

　　一中的课程进度遥遥领先，高二下各科目的课本已经教了大半，而季幸川连高一的课都没学明白。
　　撑着下巴听了十分钟左右，季幸川上下眼皮开始打架，靠着意志力又熬了五分钟，越熬越困，她的座位又是个睡觉的好地方，终是没撑住，头一歪，倒在桌上就睡着了。

　　李子湫趁老师转过身去写字的间隙，猫着腰到檀珘座位底下，扯了扯他的裤腿。
　　檀珘正低头在打游戏，连眼皮都没抬，声音微凉：“有屁快放。”

　　“你跟新同学咋回事，她跟在你屁股后面来的，还想要坐你旁边，胆儿够大的啊。”

　　李子湫说完，飞快站起来往季幸川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到少女的头埋在臂弯里，脸朝外，睡得香甜。

　　“卧槽，这姐们是真嚣张啊，刚转来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睡觉。”

　　游戏结束，檀珘把手机丢进课桌，讥讽道：“说得好像你哪节课不睡一样。”

　　李子湫嘿嘿笑道：“这是两码事，她一个女孩子家家，转学第一天又是迟到又是睡觉的，还想跟我珘哥同桌，态度不端正。”

　　檀珘瞥了他一眼，得出结论：“你对她挺上心。”

　　李子湫被踩中心事，一下子急得跳脚，刚想反驳，抬眼间看到后窗闪过一个人影，他暗骂了一句，手脚并用闪回了自己座位。

　　三秒后，后门被推开。
　　檀珘往后看了眼，只见王君华背着手，径直走向最后一个大组。

　　原本喧闹的教室在一瞬间噤了声，大家互相提醒，纷纷挺直了腰板。

　　唯新来的少女，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