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而生》不量三思

70、陈阙

　　“喂，”吕丘凡刚醒，声音里带着嘶哑，“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得去刨土了。”
　　就连问候都呈现出未清醒的机械化。
　　列周小声说道：“吕丘凡，是我啊。”
　　“列周？”吕丘凡看了眼屏幕，把脸埋进枕头里，“你有什么事情吗？怎么大早上的打电话给我？”
　　“我就是想问你……”话到嘴边列周突然顿住。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询问。
　　毕竟无论如何，感情问题都属于陈阙和吕丘凡的私事，作为一个朋友，他这样打听好像有点太冒犯了。
　　“问我什么呀？”等不到问题，吕丘凡干脆自己开口了。
　　列周决定先不那么直接，他试探着说道：“我们要离开相州了，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和祝熹无好提前买了送来给你。”
　　这其实不算撒谎，列周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离开？”吕丘凡懵了一下，“是要去旅游吗？”
　　“不是的，”列周解释，“是我拜了陈阙的哥哥作为师父，要去那里和他一起学习，所以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回来了。”
　　吕丘凡：“……”
　　他本就不算愉悦的心情瞬时间变得更加差劲：“那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虽然习惯了四处出差，可不知道为什么，吕丘凡觉得这一次工作是前所未有的难熬。
　　明明列周和祝熹无也只是住在这个城市而已，并不会天天陪着他，可知道他们也即将离开以后，吕丘凡却突然产生了一种被抛弃的孤独感。
　　列周听出来他的落寞，心里一歉疚，忍不住说了出来：“没有只剩下你一个人，陈阙人很好，他答应了我们的委托，决定留下来帮我们照看房子，所以，你可以随时来找他啊，或者让他去看你也可以。”
　　吕丘凡：“……”
　　他从被窝里爬出来：“你们把他带走吧，然后把钥匙给我，我放假了就去帮你们打扫卫生。”
　　列周：“……”
　　他张嘴又闭嘴，又张嘴：“可是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反悔的话，陈阙会难过的吧。”
　　吕丘凡冷静道：“不会的，你就说你仔细考虑了一会儿后，觉得不能让陈阙和他女朋友分隔两地，所以决定撤回委托，让他赶紧滚回去。”
　　列周：“……吕丘凡……”
　　“怎么了？是这个理由你不好意思说出口吗？那就换一个，”吕丘凡自动脑补，滔滔不绝道，“你不是说你拜了陈阙的大哥为师父吗，那就联系他大哥，拜托他随便找个理由把陈阙喊回去，如果这样还不可以的话……”
　　“我会自己走。”
　　霎时间，万籁俱寂。
　　陈阙将手机还给列周：“看来我们得同行了。”
　　说完转身离开。
　　列周颤颤巍巍地接过来，他没想到自己都跑到花园里来了，结果还是被逮到。
　　“吕丘凡，”列周声音紧绷，“你还好吗？我好像不太好，我又闯祸了。”
　　吕丘凡抓紧身下的被子：“我很好啊，你闯了什么祸，说来听听。”
　　列周：“……”
　　他迟疑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也不是很好呢……”
　　吕丘凡：“……”
　　他握紧手机：“只不过是和陈阙做不成朋友了而已，能有什么不好的。”
　　列周欲哭无泪：“不是啊，怎么就做不成朋友了呢？”
　　一切的改变都是自他嘴贱说出“他喜欢吕丘凡吗”这句话开始，要是陈阙和吕丘凡真的一拍两散了，列周觉得自己真的会不安一辈子。
　　吕丘凡披上外衣：“是我自己的问题，和陈阙，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所谓的更喜欢通过手机和陈阙聊天也不过是一个谎话，那天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列周不想让事情变得愈发不可收拾，他咬住嘴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你喜欢陈阙吗？”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到不需要任何语言列周就能明了吕丘凡的心意。
　　但他还是没有冒然开口，仍然等待着吕丘凡的回答。
　　“他有女朋友了，不是吗？”吕丘凡终于开口，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潇洒随意一点，“他们还会结婚，但我可不想当他的伴郎，所以嘛，与其等到以后费劲脑汁地找借口拒绝，还不如现在就绝交算了。”
　　“可是……”列周一狠心，直接说道，“我觉得陈阙没有女朋友啊。”
　　吕丘凡：“……？？？”
　　他随便揪个零食袋里的小米辣放到嘴巴里：“他说有，那就肯定是有呗。”
　　说完以后灌下去了一大杯水。
　　列周看着地下的野草：“可是我一直都没有见过他联系别的人，真的，除了你和他的哥哥以外，陈阙真的没有联系过别人，如果有女朋友的话，肯定不会忍住不联系的吧。”
　　吕丘凡大口咽下面包，大口喝水：“那就是晚上回了房间以后再联系的呗，和女朋友谈恋爱怎么可能会舍得让别人知道啊。”
　　列周呼呼冰凉的手：“可是我们基本上都会一起聊天，聊到十一点甚至更晚呀，如果他在那之后才和女朋友联系的话，不太好吧。”
　　吕丘凡推开房门：“那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有女朋友？”
　　列周：“……”
　　他抬头望天：“我……我……”
　　犹豫半天后他放弃：“我帮你直接问他吧，可以吗？”
　　吕丘凡在冷风里疾走，闻言极为矜持地“嗯”了一声，快要到达工作场所的时候他停下脚步：“你……”
　　“怎么了？”列周收回握住门柄的手。
　　吕丘凡把脸埋进衣服里，快速说道：“不要告诉陈阙我们的聊天内容，还有就是，不要以我的名义去打听他的感情状态。”
　　列周逐渐明了，他露出笑意：“我知道了。”
　　吕丘凡在感情上面表现得意外克制和冷静，和平常的不着边际完全不一样。
　　挂断电话以后，列周小心翼翼推开房门。
　　“这是在做什么？”是祝融，他正准备出来寻找列周。
　　列周进屋，关上门，心情愉悦道：“我正在处理一件大事，一件超级超级重要，又超级超级迫切的大事。”
　　“哦？”祝融将他的手捂紧，“那我有荣幸现在就知道吗？”
　　列周思考了一会儿后摇头：“虽然我很想要告诉你，但是为了我的承诺，我决定暂时保密。”
　　其实吕丘凡只是说过不能透露给陈阙而已，可因为事情还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为了万无一失保住吕丘凡的面子，列周决定先谁也不说。
　　结合列周的话和陈阙的神情，祝融其实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但他也明白这件事情最好是低调进行，于是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选择了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客厅里，陈阙的心情很不美妙，这是随便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
　　列周频频看过去，刚才的尴尬让他没有办法轻松地展开计划。
　　可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罗安安起床了，那事情就更难保密了。
　　“你……”列周做出无意路过的样子，假装关心道，“吕丘凡说的对，如果你一直留在这里的话，你的女朋友应该会很介意吧？所以你留下来这件事情要不还是算了吧。”
　　虽然陈阙刚刚说过他会离开，但列周只当那是一时之间的气话，没有任何效力。
　　陈阙沉默不语。
　　见状，列周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一个赞——看吧，要是陈阙真的决定离开的话，现在根本就不会迟疑。
　　因为觉得自己做得很好，所以列周忍不住地去寻找祝融的身影，在得到对方的无声夸奖后开心地笑开。
　　被忽视的陈阙：“……”
　　知道陈阙的纠结，列周索性换了一个方法：“说起来，你其实也可以留下来的吧。”
　　陈阙看向他。
　　列周表情无害地解释道：“你可以邀请你的女朋友过来呀，就当是旅行了，而且没有人会打扰你们，简直就是完美的二人世界。”
　　陈阙：“……”
　　他最终开口：“我走之后，你和吕丘凡聊了什么？”
　　列周挑着说：“吕丘凡说他不想被迫做你的伴郎。”
　　陈阙被气笑了：“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是他自己说的要做伴郎吧，怎么现在反而变成我的不是了？”
　　列周淡定道：“所以他决定和你绝交了。”
　　陈阙努力冷静，最后实在冷静不了，起身就要夺门而出。
　　列周喊住他：“但我也觉得你们绝交会比较好。”
　　陈阙转身。
　　列周解释：“不管是从吕丘凡的角度，还是从你女朋友的角度，绝交都是最好的选择吧。吕丘凡不想被赶鸭子上架，做你的伴郎。而你现在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想必也不会希望自己的丈夫竟然不联系自己，反而是和另一位男生频繁往来吧。当然，如果你们结婚了的话，我相信吕丘凡是不会和你继续紧密联系的。”
　　陈阙身子紧绷：“在我出现之前，你们聊了什么？”
　　他不相信那么长的时间里，吕丘凡什么都没有和列周说。
　　列周摇头：“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告知他，我们都要离开了。”
　　陈阙准备出门。
　　列周再次开口：“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吕丘凡呢？你更应该联系你的准妻子不是吗？如果我的观察没有出错的话，你自从来了这里以后，就没有再联系过她了吧？女孩子的心思是很脆弱的，她比吕丘凡更需要你的陪伴。”
　　接二连三的“女朋友”、“妻子”，饶是陈阙再冲动也逐渐听出了什么。
　　他走到列周的旁边：“是吕丘凡让你问我的？”
　　列周摇头：“他不在意。”
　　陈阙取出手机。
　　列周看他一眼：“你是准备打扰他的工作吗？”
　　陈阙：“……”
　　他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头困兽，暴躁狂怒又无能为力。
　　此时，列周终于问出最重要的问题：“你有女朋友吗？”
　　陈阙：“……”
　　列周露出笑容：“你没有，对吧？”
　　哪有人会在不断的对比之中，竟然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女朋友，甚至连一丝纠结的波澜都没有。
　　陈阙不语。
　　列周转而困惑：“那你为什么要说你有女朋友呢？”
　　明明就是不存在的东西，为什么偏偏要说出来搞得误会叠生？
　　陈阙不想回答。
　　列周也没有听的意愿：“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自己跟吕丘凡解释吧，我只能帮助你们到这里了。”
　　陈阙心口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列周走向祝融：“意思就是，我觉得你们说不定可以。”
　　陈阙：“……”
　　陈阙：“！！！”
　　他这次是真的夺门而出了。
　　见状，列周给吕丘凡发了条信息。
　　围观了全程的祝融：“周周越来越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