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而生》不量三思

51、鲲火之祸（一）

　　日落梢头，满山金黄，祝熹无和列周送吕丘凡回去工作的地方。
　　吕丘凡生无可恋：“我感觉我就像个死刑犯，被你们两个刽子手强行押着去刑场。啊，苍天啊！我死的冤呐！”
　　列周嫌吵，捂住耳朵塞给他一个面包：“快吃，吃饱了好上路。”
　　吕丘凡顺手接过，愤愤地咬两口：“唔，好香啊。”
　　列周又递给他水，忍不住好奇道：“上班真的很痛苦吗？”
　　闻言，吕丘凡一下子来了精神，逮住列周就开始吐槽。
　　在他绘声绘色的描述里，列周时而皱眉时而瞪眼，最后忧心忡忡且疑惑道：“既然那么痛苦，为什么不直接辞职算了呢？”
　　不等吕丘凡回答，他又补充道：“是因为钱不够用吗？我可以给你呀。”
　　列周有很多很多的钱，他基本没有用处，而且利息还在不停地增加，他觉得送一部分给朋友也挺好的。
　　闻言，吕丘凡先是不可思议：“你要包养我？！”
　　随后是拒绝：“不要！我是个有节操的人，决不受嗟来之食！”
　　最后是解释：“还好吧，我车子房子都买了，每个月就是吃吃喝喝，工资基本够用了，主要的问题是我找不到特别喜欢的事情，所以就将就着做了。”
　　列周嫌恶：“祝熹无那么好，我才不要包养你，我只是在想，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分一部分钱给你，让你可以不用做自己讨厌的事情。”
　　“你好霸总哦，”吕丘凡打趣，而后叹气，“但还是算了吧，一笔来路不明的钱，我二哥知道了会弄死我的。”
　　列周强调：“是我给你的啊，不是来路不明。”
　　吕丘凡左右晃晃手指：“不不不，怎么样都不行，我们家的孩子从小就被要求不能白拿别人的财物，还必须有正事去做，所以就算是天大的理由都不行。哦，除非是遗产，但你又不是我亲戚。”
　　列周放弃：“好吧，但我觉得你既然那么不开心的话，最好还是找点别的事情做吧，再干下去我感觉你都要变成精神病了，虽然现在也不太正常。”
　　吕丘凡幽怨地看他一眼：“我很正常的好吗？”
　　列周笑而不语。
　　吕丘凡：“……”
　　他妥协：“好吧，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正常，但也真的就是那么一点点点点点而已，我……算了，我们不如来说说你吧，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吕丘凡话题的转移让列周懵了一瞬，反应过来以后他……依然很懵。
　　列周看一眼开着车的祝熹无，又移回视线，瞬息后犹豫着开口：“家庭……主夫？”
　　他偶尔刷到过视频，里面的称呼是这个吧？结合评论来看，这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词语，但列周目前只想和祝熹无腻在一起，这是他所能想出来的最贴合他想法的职业了。
　　吕丘凡目瞪口呆：“你还真是……小娇夫啊……”
　　祝熹无也很意外，不自觉问道：“为什么？”
　　列周没想到这个词会引来他们的诧异，不自在地解释道：“因为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想自己一个人，不想处理吕丘凡话里的那些复杂关系，我也不喜欢蓬头垢面地穿梭在人群车流里。虽然这是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生活常态，但是我、我不喜欢。”
　　列周生长在空旷的世界里，他习惯了丛林、沼泽、江流、雪山、溪谷……，他喜欢广大宽阔，喜欢自在遨游。这个世界上固然有很多美好方便的东西，但密集的人群还是让他无法适应。
　　即使是在自己的世界，列周也不喜欢往人间里去，他就喜欢待在神界、妖界，莽撞恣意。
　　闻言，吕丘凡揉揉耳朵：“奇怪，我为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
　　他又看向列周：“大白天的，还当着我的面，你告什么白呢？”
　　他把原因推给了列周。
　　列周回视，奇怪道：“我没有告白，而且，你竟然会不好意思？”
　　连讨论那种话题都面不改色的吕丘凡，竟然会因为他的几句解释就不好意思？这简直是奇迹。
　　吕丘凡轻哼：“只要是人都会不好意思的好不好。”
　　他是理论经验丰富，但实际经验无限趋近于零，此时听到列周那么直白的话当然会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嘛，他面带揶揄：“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豪放派，都不遮掩一下。”
　　列周看起来清澈又单纯，还以为在恋爱里也会是被动的样子，没想到啊没想到……
　　列周被他看得不自在，干脆看向车外：“我只是，想到了就说了而已。”
　　祝熹无适时给他解围：“到了。”
　　说着停下车，伸手去解安全带。
　　吕丘凡急忙阻止：“没有没有，还差一截路，还要拐个弯才到。”
　　祝熹无微笑：“我说到了，就是到了。”
　　吕丘凡：“……”呵，男人。
　　大包小包地拎着，天黑之前三个人总算赶到了基地。
　　“哟，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吕丘凡的室友开口。
　　吕丘凡丢给他一包薯片：“我朋友，祝熹无、列周，我同事，叫他二狗就好。”
　　李枸：“……”
　　他扯出一个假笑：“李枸，叫我……”
　　想了一会儿后他牵强道：“叫我二狗就好。”
　　吕丘凡：“哈哈哈哈哈哈——”
　　列周：“……”
　　祝熹无含着笑，轻轻拍拍列周，示意他不用压抑自己，可以笑。
　　随着外面的嘈杂消失，屋内也逐渐安静下来。
　　祝熹无看看时间：“我们该回去了。”
　　于是列周起身，想要跟着告辞，不想一道声音恰好响起。
　　“吕丘凡，你上次说的交易还算数吗？我给你讲故事，你负责我的吃喝。”
　　“咦？”来人推开房门，又退出去，又走进来，“我没走错啊，你们是……”
　　“我的朋友，”吕丘凡推开祝熹无露出脸来，“算算算，你快进来。”
　　他大手一挥：“随便挑！”
　　满屋子的零食让人眼花缭乱，来人当即双眼放光，像是松鼠掉进了松子窝，眼看着就要一头扎进去。
　　突然……
　　“你干嘛？”他回头瞪视吕丘凡。
　　吕丘凡强行扯住他的衣服：“先说故事，说完了我再按照价值给你零食。”
　　来人立即讪讪：“嗯……嗯……”
　　吕丘凡：“！！！”
　　他双眼一眯，鄙夷道：“你这个骗子。”
　　“那他们没翻译完怪我了，”来人不满，“他们就只整理出了故事的名字，我也没办法啊。”
　　吕丘凡哼哼两声：“就凭两个名字你就想来换我的零食，不是骗是什么？”
　　来人眼睛一转：“因为我预感有个十分精彩的故事，只是故事名就值得两包、啊不，三包辣条。”
　　吕丘凡松开他一点，质疑道：“真的假的？”
　　来人拍着胸脯保证：“真的，不管是真实发生的故事，还是当时的人编写出来的故事，我预感都必然十分精彩。”
　　说完眼睛锃亮地扫视周围一圈，以期得到支持。
　　李枸回应他：“你先说说名字呗，说出来我们给你定价，保证不让吕丘凡坑你。”
　　吕丘凡：“……行吧，趁着现在人多。”
　　列周也好奇，朝前走了两步：“我、我也会公平判断的。”
　　那人目光落到祝熹无身上。
　　祝熹无：“……嗯。”
　　“咳咳——”来人一下子情绪激昂，还清了清嗓子，“我说了啊。”
　　其余所有人：“嗯。”
　　见状，来人挑眉，提高嗓音：“我真的说了啊？”
　　其余所有人：“好。”
　　来人深吸一口气：“我真的真的说……”
　　“啊你烦不烦，”吕丘凡眉毛一横，十分暴躁，“再不说就不和你换了！”
　　来人急忙安抚他：“马上马上，故事的名字是……”
　　所有人竖起耳朵。
　　“就是……”
　　列周抓住祝熹无的手，祝熹无握住他。
　　“鲲火之祸。”
　　四个字，掷地有声。
　　霎时间，天旋地转，列周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