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而生》不量三思

50、祝家

　　因为吕丘凡的“好心提醒”，列周醒来以后死活不肯再和他好好说话。
　　比如：
　　吕丘凡说：“今天的天气好舒服啊，要是能不上班就好了。”
　　列周就会回他：“今天的天气一点都不舒服，你还必须去上班，哈，真好。”
　　吕丘凡：“……”
　　再比如：
　　吕丘凡蹦到院子里，看着那棵奇木双眼放光：“神木啊神木，你可要好好长大啊，记得我是你主人的好朋友，你要是有余力的话，可以帮帮我哦。”
　　这时候，列周就会悄悄地冒出来，站到吕丘凡背后：“它才不是什么神木呢，只是今天恰好长出了一片叶子，结果还被你碰到而已。而且，我们根本就不是好朋友，它才不会帮你。”
　　吕丘凡：“……”
　　几次三番之后，吕丘凡要是再察觉不出来异样就不是迟钝，而是蠢笨了。
　　他不解道：“我惹到你了？”
　　他今天很守规矩啊，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列周冷哼：“你自己知道。”
　　吕丘凡：“？？？”
　　他迷茫了好几瞬，最后目光落到列周脸上，细细打量又仔细琢磨后恍然大悟。
　　列周的唇边暗藏着一个伤口，位置和颜色都十分不引人注目，如果不是特意寻找的话几乎看不出来。
　　因着这个小细节，真相很容易就被推导了出来。
　　吕丘凡当即挂出一副“我全部都知道了”的揶揄表情：“你看了？还是你们俩一起看了？”
　　列周：“！！！”
　　吕丘凡继续：“怎么样？好看吗？”
　　列周：“！！！”
　　“你真是！”列周终于忍不住，“真是污秽！！”
　　吕丘凡：“……”
　　他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有点想笑：“你们两口子，怎么连骂人都是一样的词啊？”
　　随后又愤愤道：“我污秽怎么了？！就你们两个笨手笨脚的新手期情侣，我污秽污秽帮助你们建立好理论知识怎么了？！”
　　列周：“……”
　　他不满地辩驳：“你总是有一堆歪理来证明自己是对的，但是我和祝熹无根本就不需要。”
　　他们有自己的节奏。
　　吕丘凡不信：“不可能！就算现在不需要，以后也肯定需要的！”
　　他不允许自己宝贝收藏的珍品竟然变成了别人那里的废物！
　　列周冷笑：“哼，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吕丘凡抗议：“我又不喜欢同性，用什么用？！”
　　列周：“……”
　　他无语：“那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吕丘凡挠挠头：“看小说的时候顺便存的啊，有问题吗？”
　　列周：“……”
　　他开始以一种打量怪物般的眼神打量着吕丘凡，最后笑道：“没问题，但如果你将来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了，我会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发送给他或者她的，就这样说好了，不用谢。”
　　吕丘凡：“！！！”
　　他先是震惊，但马上又变得无所谓：“随便你，反正我根本就不会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他一个人野惯了，完全不打算找个人来约束自己。
　　想起祝熹无和吕丘栩的聊天记录，列周宛然一笑：“你最好是。”
　　看似和煦的微笑配上一句类似于警示的话语，莫名地，吕丘凡背后生出一股凉意。
　　另一边，客厅里的祝熹无正看着手机上第三次来电的陌生号码以及那个熟悉的……归属地。
　　几乎不用多想，他已经能确定背后的人是谁。
　　再次挂断之前，他接了起来。
　　两边俱是沉默。
　　“我们给你定下了一门亲事，”李苏原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下个月订婚，你回来准备准备。”
　　李苏原话里的荒谬和态度的傲慢彻底激怒了祝熹无，他冷下脸：“李苏原，你不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需要我提醒你，或者你的丈夫，或者警察吗？”
　　见不得光的秘密陡然被撕开，李苏原的声音一下子尖锐：“你知道什么？！”
　　祝熹无厌恶透了这个人，他面色冷峻：“如果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李苏原，你不会想要知道我手里有什么的。”
　　说完挂断了电话。
　　祝熹无当然没有证据，他甚至只是在赌。赌李苏原真的杀死了自己的母亲，也赌她根本承受不起哪怕只是一点点暴露的可能性。
　　那是许久之前的事情，那时候的祝熹无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他跟着李苏原住在她母亲的房子里，因为没有见过那位所谓的外婆，小祝熹无一直默认她已经去世了。
　　直到某天，一位言语刻薄的老妇人突然出现，小祝熹无才知道她只是搬去了乡下。
　　李苏原的母亲是一位不太好相处的女人，她看不上和李苏原相关的一切，却又极端享受于李苏原所提供给她的奢侈生活。
　　偌大的房子里，小祝熹无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母女二人的争吵，只有祝文青回来的时候才会偶尔平静。
　　某一次，那位目中无人的老人打伤了家里的佣人，或许是忍无可忍，李苏原想要把她打发回去，并承诺会继续支付高昂的赡养费。
　　可喜欢上了被伺候的老人哪里会有那么好说话，她威胁李苏原，如果李苏原胆敢不听她的话，她就去告诉祝文青，说李苏原早就和别的男人鬼混到了一起，她们俩一起完蛋。
　　神奇的是，面对如此荒诞的威胁，李苏原反而表现出了前所未见的平静。
　　她不但没有发脾气，甚至还好声好气地把她的母亲请回了房间。
　　不幸的是，第二天那位得意洋洋的老人就被发现溺死在了浴缸里。
　　而小祝熹无曾经无数次地听见过，那位老人嘀咕抱怨，说自己讨厌被水淹着，所以从来不用浴缸。
　　但是除了小祝熹无，或许再加一个李苏原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一点了。
　　于是，在李苏原的悲痛之中，一场死亡就以“意外”结束了。
　　回忆戛然而止，祝熹无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和祝家相关的人不会再联系你，你也最好忘了你脑子里的东西。”
　　他赌对了。
　　遥远的另一边，素朴雅静的书房里，李苏原满目淡定，思考着下一步要怎么走。
　　她一开始的确是慌乱的，害怕祝熹无真的掌握着证据，轻易就置她于死地。
　　可挂断电话以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很快就得出了确切的答案——那时候的祝熹无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证据。
　　她没有使用任何一样外物，而只是利用了那位母亲对于享受的渴望以及对水的恐惧。因此，祝熹无不可能掌握到所谓的物证。
　　而至于照片什么的，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她当时根本就没有给祝熹无配备手机或者相机。
　　因此，祝熹无大概是看见了她处理尸体的场景，但也仅限于看见而已。
　　可即使知道祝熹无不能真的拿自己如何，李苏原却也还是不愿意这件事重新被提起，那是她最为不光彩的过去，最好的结局就是永远沉默，永远被埋葬。
　　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已今非昔比，沾上这种“流言”无异于自毁。
　　所以，放弃祝熹无这张牌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李家那里，李苏原沉下眼色，唤来了一脸死色的祝愿。
　　对于母女俩的到来，祝文青似乎并不意外。
　　他放下报纸，安静地看着她们俩。
　　李苏原搂住祝愿的肩膀，心疼道：“愿愿，把你受的委屈都告诉爸爸，爸爸会为你做主的。”
　　一夜之间，祝愿变得憔悴瘦小，她哆嗦着：“李、李旭逼我吸、吸毒，还带着我、带着我……”
　　她疯狂地抖动着，连舌头都无法控制，后面的字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祝文青重新拿起报纸：“说不出来的话就回去吧。”
　　见状，李苏原收紧搂住祝愿的手：“愿愿别怕，妈妈和爸爸都在这里，我们才是一家人不是吗，只有爸爸妈妈不会伤害你。”
　　祝愿抽搐着，快要昏厥过去，她努力伸直舌头：“李、李旭带着我……我们……他……我们供奉了……神。”
　　说完瘫软在地，祈求着原谅。
　　李苏原看一眼她，又看向祝文青：“祝熹无和李家女儿的婚事不会成了。”
　　祝文青饶有兴致地看着李苏原：“所以？”
　　李苏原淡定开口：“李家的人还不知道李旭的事情。”
　　祝文青的视线移到祝愿身上：“毒、邪教，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瞬间，祝愿呼吸停滞。
　　李苏原站到她的前面，遮去了祝文青的目光。
　　祝文青盯着李苏原：“血缘、婚姻，把柄比什么都有用，对吗？”
　　闻言，李苏原身子一僵，而后她努力平静道：“筹码已经给你了，剩下的是你和李家的事情。”
　　祝文青倒一杯茶水：“祝愿也到成亲的年龄了。”
　　几乎是瞬间，李苏原明白过来祝文青的意思，她捏紧手心：“我会给她找一户人家。”
　　祝文青淡笑：“如果李家看不上她的话。”
　　“不、不要！”祝愿突然连滚带爬地从李苏原背后出来，“李旭会杀了我的，他会杀了我的！爸爸，我错了，我会改的，你不要把我嫁给李旭，求求你，不要，我不要……”
　　她亲眼看见过李旭是如何对待背叛他的人的，她会死的，她一定会死的……
　　祝愿的痛哭流涕却激不起祝文青的丝毫怜爱，他只是看着李苏原：“我该休息了。”
　　李苏原隐忍着带走祝愿。
　　“妈妈，你去求求爸爸好不好？”祝愿死死握住李苏原的手，“我、我可以接受教里安排的婚姻，我……”
　　“啪——”
　　李苏原气得浑身发抖：“祝愿，我就是杀了你，也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去糟蹋自己。”
　　她一把扯住祝愿的头发：“一个李旭而已，你怕什么？他是怎么对待你的，你就怎么报复回去，得不到李家的背书，你觉得他还算什么？”
　　疼痛让祝愿逐渐冷静下来，她直直看着李苏原：“妈妈，可如果他没了权势，我嫁给他……又能得到什么？”
　　祝愿的生活烂得一塌糊涂，可对于利益的向往却从未因此衰减过。
　　接受教会的安排不过是惊惧之下的胡言乱语，她精心装扮自己，为的可从来不是如此。
　　祝愿透露出来的野心让李苏原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她满眼慈爱：“愿愿，你要嫁的不是李旭这个人，而是整个李家，明白吗？”
　　祝愿眼神一闪：“我会接受您和爸爸的安排的。”
　　她最初接近李旭不正是为了这一点吗？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曲折，但如今一切即将回到正轨，她该斗志昂扬起来才对。
　　“妈妈，您可以告诉我怎么样养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