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而生》不量三思

48、因情

　　与祝家的巨变相比，祝熹无和列周这边的生活显然要平静许多。
　　因为没有逛街的兴致，三个人从咖啡店出来以后就直奔电影院。
　　可惜的是，因为没有感兴趣的电影，此计划，卒。
　　接着他们直奔娃娃机，一个小时过去花币无数，得到丑不拉几的娃娃一个。
　　列周不忍直视，丢给了吕丘凡。吕丘凡嚷嚷着不是自己抓上来的，塞给了祝熹无。祝熹无……，他跟着玩偶大眼瞪小眼，最后送给了旁边眼馋的小朋友。
　　小朋友当即笑开了花，旁边的大人也都笑开了花。
　　当然，祝熹无不在此列，他一向比较含蓄。
　　离开娃娃机以后，三个人找不到去处，干脆回家了。
　　回到家后不久，祝熹无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列周找不到事情做，带着吕丘凡来到他的果园。
　　“以后我们就有吃不完的水果了，”列周隐隐得意，“你也可以来吃，或者我可以摘下来打包寄给你。”
　　吕丘凡看着满院子的树苗，目光最后落到一截木棍上：“你确定？”
　　列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他努力淡定道：“这是例外，而且，虽然没有发芽，但是它也没有死，说不定哪一天就开花结果了。”
　　吕丘凡走过去摸了摸：“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木吗？用血浇灌才会焕发出生机的那种。”
　　列周：“……这只是我在店里随便买的。”
　　吕丘凡充耳不闻：“不仅需要鲜血，还需要天地之灵气，源源不断汲取日月之精华，最后帮助它选定的主人夺得至高无上的宝座！”
　　一时之间，列周无言，吕丘凡说得头头是道，他甚至有点想动摇了。
　　突然，吕丘凡举起列周的手：“你来试试？”
　　列周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无语道：“……为什么不是你？”
　　吕丘凡面不改色：“我怕疼。”
　　列周气笑了，一把收回手：“我也怕。”
　　吕丘凡脑筋一转，隔着窗户看进屋子里：“要不……”
　　列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狠狠瞪过去：“你做梦！”
　　他才不舍得祝熹无为这莫须有的事情伤害了自己。
　　吕丘凡本来就是随口一说，被拒绝了也不继续纠缠，转而揶揄地看着列周：“啧，你还挺爱护自家人的嘛。”
　　闻言，列周脸上一烫，嘴上倒是很淡定：“嗯。”
　　他就是很爱护祝熹无，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哦~”吕丘凡又开始了他拿手的一音好几拐。
　　列周受不了，一掌过去强行让他闭嘴。
　　吕丘凡一开始并不在意，继续用眼神打趣列周，直到他想要扳开列周的手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唔唔！唔唔……”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列周的对手，那只捂住他嘴巴的手掌就像是焊上去了一样，根本拿不开！
　　吕丘凡开始着急，他不想年纪轻轻地就窒息而死。
　　“呜呜……”他开始卖惨，眼睛里的打趣也被求饶所取代，浸润着泪水看上去分外可怜。
　　列周稍一迟疑，吕丘凡挣脱了。
　　“呼、呼——呼呼——”
　　吕丘凡佝偻着腰大口呼吸。
　　列周被他的样子吓一跳，心虚地把手背到身后，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吕丘凡，我不知道你会那么难受。”
　　顿了顿，他走过去拍拍吕丘凡的背，想要让他好受一点。
　　吕丘凡没有说话的力气，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他经常因为自己的作死而招来不幸，已经都习惯了。
　　列周却愈发不好意思，他想了想将食指含到嘴里，狠狠咬了下去。
　　血珠立马争前恐后地奔涌出来，列周走到那截树枝旁边，一边将血滴上去一边对着吕丘凡说：“你不是想要知道它是不是神木吗？快过来看。”
　　吕丘凡呆了。
　　他无意识地走过去，看着列周隽秀的侧脸：“你不疼吗？”
　　列周皱皱眉头：“是有一点点，但还好吧，习惯了就不疼了。”
　　吕丘凡咂咂嘴：“列周，你、你真好。”
　　从来没有人这样哄过他，还是在他先惹怒了人的情况下。
　　列周倏而一笑：“是吧，我没有那么糟糕，对不对？”
　　吕丘凡眼神一凶：“你一点都不糟糕！谁说的你很糟糕？说出来我去揍他！”
　　列周被他逗笑，故意道：“是我自己啊，你要揍我吗？”
　　吕丘凡：“……”
　　他一下子幽怨起来：“这就是夫夫间的互相学习吗？你都跟着老大学坏了。”
　　列周开朗地笑着：“我像祝熹无吗？那我一定也很好。”
　　吕丘凡：“……”
　　他词穷，他无语，他决定不如看那根光溜溜的木头。
　　“没有变化。”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吕丘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失望。
　　列周收回手，舔了舔伤口：“嗯，就是普通的树而已。”
　　吕丘凡兴致缺缺：“好冷，我们回去吧。”
　　列周乐意至极。
　　一回到屋内，列周直奔厨房。
　　祝熹无看见他进来后关小了火。
　　“怎么了？”祝熹无不明白列周为什么要伸出一只手。
　　列周手指一转，把有伤口的那边对着祝熹无，可怜道：“我受伤了。”
　　泛白的肌肤里还渗着红色。
　　祝熹无眼底一沉：“怎么弄到的？”
　　说着就要走出去找医药箱。
　　列周阻止了他，嘻嘻笑道：“是我自己咬伤的，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祝熹无：“……”
　　他不解道：“为什么要弄伤自己？”
　　列周毫无隐瞒，噼里啪啦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不忘总结道：“所以它真的就是普通树木而已。”
　　祝熹无：“……”
　　祝熹无不知道说什么好，弹了弹他的额头：“怎么不来找我？”
　　列周趴在他身上：“不想你疼。”
　　祝熹无心软，眼神也跟着温柔下来：“笨。”
　　列周用鼻子去撞他：“不笨。”
　　随后又抬起头：“你亲亲我。”
　　祝熹无迟疑一瞬，抓起他受伤的那只手亲了亲。
　　列周不满意，指了指唇：“还要这里。”
　　祝熹无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低下头轻轻啄了他一口，而后起身分开两个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小声道：“剩下的晚上再给你。”
　　不等列周抗议，吕丘凡一跃而进：“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列周：“……”
　　好吧，他舔了舔嘴唇，睡觉的时候再说。
　　睡觉的时间，或者说独处的时间来临得很快。
　　在他们三个人吃饭的时候，陈阙让吕丘凡和他一起打游戏。吕丘凡答应了，于是一收拾完桌子、吐掉漱口水后就迅速钻进了房间里，还让列周和祝熹无不用管他，就当他不存在。
　　列周：“……那个游戏，真的很好玩吗？”
　　祝熹无摇头：“不清楚，我没有玩过，要试一试吗？”
　　列周甩甩头：“不要，我不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要用手机交流。”
　　祝熹无把他揽进怀里，笑道：“周周，你知道自己特别会哄人吗？”
　　列周心里一动：“那我哄到你了吗？”
　　祝熹无反问：“你觉得呢？”
　　列周抱住他的脖子，偷笑道：“我觉得我哄到了。”
　　他又凑到祝熹无耳边：“那你要奖励我吗？”
　　祝熹无手下一紧，低声道：“什么奖励？”
　　列周情不自禁含住眼前的耳朵，轻轻舔了舔：“想要……你亲我。”
　　祝熹无的手触进一片温热：“还有呢？”
　　列周攥住他的衣服，结结巴巴道：“回、回房间。”
　　客厅的宽敞和明亮让人羞耻，更何况家里还有客人。
　　虽然这位客人说了当他不存在就好，但列周可没有办法真的那么心大。
　　“咔嚓——”
　　“唔——”
　　一进到房间，祝熹无密集的吻落下来。
　　列周被抵在墙上，本欲开灯的手滑落，转而紧紧抱住祝熹无，热切且忘情地回应——他早就想要这样子了。
　　或许是恋爱中的情不自禁，或许是今天经历了太多的克制和点到为止，因而从站着到坐下再到躺着，这场缠绵悱恻的吻直到月亮的位置都经过了数不清的变化才堪堪收尾。
　　列周靠在祝熹无的肩头，把玩着他的手：“我好像能够理解了。”
　　“理解什么？”祝熹无的手摩挲在列周腰际。
　　列周笑着：“理解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谈论‘情’这件事了。”
　　他继续说着：“专情、滥情，这是人类世界的划分，其中包含着道德的因素。可在妖怪的世界里，这些形容似乎都不够准确。对于他们来说，唯一需要遵循的是‘欲’。情随欲而起，又随欲而亡，一切都从属于本能，而不受道德的指引。所以在妖怪的世界里，是很少有婚姻和契约的，他们大多数只是在春天这个仪式里，短暂地将情和欲这两个字融合在一起，培育出新的生命。我就是这样到来的。”
　　看着祝熹无默默注视自己，列周突然笑出声来。
　　他捏了捏那张好看的脸：“我已经不是妖怪了哦，而且……”
　　他凝视着祝熹无的眼睛：“我又不是在春天里爱上你的。”
　　“所以，是因情生欲，而不是……因欲生情。”
　　“祝熹无，神是不可以三心二意的。”
　　黑暗里，只有月色如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