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开心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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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骗我，吗？
仔细想想，我一直都依赖着那个手术的成果——明明我能亲眼看到情感，为什么没有发现妈妈爸爸的悲伤与孤注一掷？
林叔叔只是叹气，说着我无法理解的话：“你爸爸妈妈啊，真的很爱你。温，你的名字啊……很好听，不是吗？”
卞温，好听吗？
街上的灯光很暖，我突然觉得家里的灯好冰冷，不如把家里老古董换下来吧。人，不能总是沉湎于过去，对吧？
我回了家，坐在窗边——我的家是一栋独立小别墅，没有花园，其他的就还算过得去。在这个年代这个星球上没有几个人的家不是独立的小别墅，不是的，一般是住在真正的别墅区，或者在各个星球间乱跑的旅人。
在这个时代，我啊，只是个贪生怕死的普通人罢了。或许，我连普通人都够不着，因为我啊不喜欢旅人的故事，不喜欢战争的故事，不喜欢争斗的故事，不喜欢流血的故事。而普通人喜欢。
天空是很美丽的，我将额头磕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夜空中的星空，璀璨华丽。
或许是房间很温暖，也或许是我太累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累），我靠在玻璃上睡着了。
……
梦里，我站在一个单人病房中，我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坐在病床上埋着头看着妈妈的藏书。眼睛离书本很近，背佝偻着，穿着深红衣服的妈妈安安静静坐在病床边轻声对我说了什么，我看见我点了点头，用深红色的眼睛看着妈妈，嘴角下抿，问着什么。
妈妈笑着对我说了什么。
妈妈在说什么？我凑近想要听清，却依旧听不见。
就在我放弃时，我听见了清脆的童声问着：“什么老板娘会说阿叶是个好孩子？*阿叶不是好孩子，他是个很胆小，很奇怪的人。”
妈妈笑着：“为什么温温觉得阿叶是个坏孩子呢？”
我沉默不语，半响，我说：“他喝酒，吸毒，不保护好自己，不会区分好人和坏人。”
妈妈摸摸我的脑袋，亲了我的额头，笑着：“温温很棒，这些事情的确是不可以做的。除了阿叶，温温还认为谁是坏人呢？”
我低头翻书，慢慢地说：“堀木。”
妈妈轻轻地问：“为什么？”
我说：“他利用阿叶。”
妈妈：“还有谁？”
“比目鱼。”
“为什么？”
“他害了阿叶。”
“还有谁？”
“药店老板娘。”
“为什么啊？”
“她贩卖毒品，让阿叶吸毒。”
妈妈忽然轻叹：“还有谁啊？”
“最后的老女佣。”
“为什么？”
“她对阿叶一点也不好。”
我说完，抬眼看见妈妈，妈妈的身上笼罩着一种我不明白的情感，但我知道，妈妈在伤心。我看向妈妈翠绿的眼眸，我问：“妈妈在想什么？”
“妈妈在想啊，温温真是一个好孩子。”我抬手擦掉妈妈的泪水，妈妈哭着笑着说，“阿叶从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这难道不是好孩子吗？”
我不懂。
妈妈吻了吻我的眼睛：“温温，长大就懂了。很多人都是阿叶，但阿叶不是任何一个人。睡吧，已经午夜了。”
这是我做手术后第一次看见妈妈哭，冰冰凉凉的泪水从妈妈的眼眶夺出，而我的眼中看见的是让人心碎的悲伤。
我那时就在想，我绝不要任何一个人为我哭泣。太沉重，太难过。
时至今日，我渐渐明白了妈妈的言下之意，但我依旧不能认同阿叶是个好孩子。因为，阿叶不想当好孩子，也不想当坏孩子，他想要做一个人，一个不是冷眼旁观的人。
我走到妈妈面前，妈妈依旧坐在病床前守着我，我在她面前蹲下，仰头看她，我说：“妈妈，我不是一个好孩子。我是一个伤害自己的坏孩子。”
在极度痛苦时，恨意是对我而言最有用的解药。尽管这个解药的治疗与本身在后来都显得额外可笑。可它是“药”，一种强有效的“药”。
我把对整个世界恨意施加到我的眼睛上——这万分之一无法恢复的后遗症。
我在折磨我的身体，可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别样的宽容。
扭曲的，痛快的，不甘的，孤注一掷的。
却在写完第一本书后，我的恨意散了。我不知道它在那个瞬间去了哪里——我只是忽然一下可以大口呼吸，畅快地大哭大笑，还有空虚与无趣——正如它来时的感触。它可能只是累了，逮着机会，藏进我身体的某个角落，乐得清闲。
一切尘埃落定，我的眼睛向我透露着它的苦难。我去了医院，配了眼镜，医生倒是友好的建议我——换一双健康的眼睛。
医生告诉我，现在的技术可以保证从基因方面，那双眼睛依旧是我的眼睛。而且，无痛，这只是一项很简单的小手术。
简单了解后，我拒绝了。
我想，我要记得这段混乱的时光；我想，妈妈喜欢我的眼睛，无论它变成什么样。最重要的是我也不想，再一次欺骗自己。
另外一说，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自己，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分裂感。
……
这次，我在一个正式的会厅。我看见坐在文学这边的自己低下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台上，再没有移开目光。
我看着自己，很奇异的感觉。我将目光移开，看在我旁边坐着的人——她应该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她的脸我看不清，无法，我只能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讲台。
大方，简单。
这是我对时先生的初印象。光脑控制的讲台上飘着很多数据，而时先生站着中间有条不紊地讲述着最新（可公开）成果。
时先生背挺直如松，站姿随意又优雅，右手拿着光脑，垂下眼眸，看向台下的一切，带着恰到好处地笑意开始了演讲：
“大家好。接下来由我向大家简单介绍，我们实验院的最新成果……”
我看见我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先生露出来的右手手腕上的红绳——我为我的心动感到羞耻和悔恨。
这时，旁边的老先生对我说；“酒啊，他是科学那边的新星，小时，时间的时。但酒，你是我文学的星星。如今，演讲听了一半，我单方面宣布你说的比时好。”
我前面的老先生回头，补充：“更重要的是酒啊，你长得更好看。我看那头有哪一个老东西不服，我直接辩到他服。”这位老先生露出了格外幼稚的嘴脸，“那头没几个骂得过咱，酒啊你随便自信。咱们这些老家伙给你兜着。”
我：……
我：做个人吧！
但两位老先生看对眼了，因我陷入了“啊！知己”的热谈中。
我：你们开心就好。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10.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