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重来》贰山山

4、第4章

　　挂号的人多，赵乾自己排队，让他爸先去楼上等着。等拿到号，他正往那儿走，冷不丁叫人扽住。

　　赵乾吓了一跳，一回头瞅见是沈严章，还挺意外。自从上次践行那顿饭之后，他跟沈严章就没再联系过。倒是昨晚刚跟吴越聊起，今天就见着本尊了，人果然不经念叨。

　　沈严章瞧着有点严肃，赵乾看了看他旁边的老人，以为他也是陪家里人来看病。他不了解情况，轻声问了句：“没事吧沈老师？”

　　沈严章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慢慢松开手，还是问一样的话：“你怎么在这？”

　　赵乾啊了声，举了下手里的挂号单：“带我爸过来复诊，他之前摔了，腿骨折。”

　　沈严章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好似松了松，他缓了口气，问：“严重吗？”

　　“没大事。”赵乾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最后一次复查。”他的视线在对面两人间扫了一圈，“你们是？”

　　“我陪老师来体检。”沈严章给两人介绍，“我老师杨教授。这是赵乾，我......朋友。”

　　杨教授看了自己学生一眼，那边赵乾跟他打招呼，他诶了声也说了句“你好”。

　　赵父还在等着，赵乾没有多停留，跟沈严章说：“那我先过去了，沈老师，有空联系。”

　　等人都走远了，只剩个背影，沈严章还在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杨教授觉得稀奇，问他：“跟人投缘？”

　　沈严章有一瞬失笑，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怀念的神色，目带温意，语气却很肯定的说：“投缘。”

　　杨教授没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过别人，也没见过他刚刚那么唐突的样子，更好奇了：“和人家认识多久了？”

　　沈严章说：“年初的时候，同学婚礼上认识的。”

　　杨教授有点意外：“那没多久啊。”

　　沈严章只是笑着，又重复了一句“投缘”。

　　这个小插曲过了没多久，彩超的结果也拿到了。挂号的医生看完，说没什么问题，师生俩都安了心。

　　体检结果要几天后才出来，杨教授下午还有课，赶着回去。走之前他问：“要不要去看看你朋友？”

　　沈严章微顿，然后说：“不用，我先送您回去。”

　　杨教授因为一早空腹体检，还没吃饭，沈严章在附近找了家粥店，打包了一份米粥和一些清淡的小吃。等把杨教授送回学校，他没有下车，说自己还有别的事。

　　杨教授让他开车别着急，注意安全。然后看着车身在路口掉头，往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老教授在心里偷乐。

　　赵乾那头复查很顺利，赵父已经完全恢复，没留下病根或后遗症。医生嘱咐了几句老年人平时要多注意的话，赵乾认真听完，道了谢。

　　赵父觉得自己总算解脱了，刚出人科室的门，就在他们老哥们群里发语音，说明天晨练等他一起。

　　赵乾摇头，提醒他：“别使猛劲，缓几天慢慢适应。”

　　两人正往出口走，沈严章从门外疾步向着他们走来。

　　赵乾看见人还愣了下，眨了眨眼，以为对方也还没走。

　　沈严章来得急有些微喘，到两人面前时稳了稳气息，让声音平缓下来，他先叫了赵乾，又对着赵父喊“叔叔”。

　　赵父“诶”了声，他是第一次见沈严章，赵乾几个要好的朋友都到家里去过，他也都认识，倒是还没听儿子说起过这个朋友。

　　赵乾反应慢了半拍，这时候才回过神跟他爸说：“这是沈老师，沈严章，晋城大学的历史老师。”

　　老一辈人大概天生对老师这个职业有好感，赵父听了后笑呵呵地说了两声“好”，悄声打量着沈严章。

　　沈严章特地折回来，想问问赵父的情况：“我听赵乾说您今天来复查，检查结果怎么样，恢复的好吗？”

　　赵父说起这个就精神：“好，少有能恢复我这么好的，医生都挑不出毛病。”

　　赵乾在一旁忍不住说他：“您也甭美，医生说你以后得多注意。”

　　赵父只当没听见，沈严章看着这父子俩互动，面上带笑：“没事了就好。”

　　赵乾这时候问他：“杨教授那也刚结束？”

　　“不是，老师已经回去了。”沈严章说，“刚才没机会去看叔叔，我想你们应该没那么快，又开车回来了。”

　　他看着赵乾笑说：“过来跟叔叔打声招呼。”

　　赵乾对沈老师礼数周到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医院门口不是合适聊天的地方，马上要中午了，赵乾邀请沈严章一块去店里吃饭。

　　“吃个便饭，我爸回去不用开火，我正好也要去店里。”

　　沈严章没怎么犹豫，答应了。两人各自开车，一前一后离开医院。

　　正赶上饭点，店里客人不少。这是沈严章第二次到赵乾的店里，上一回还是老同学请客。

　　赵乾找了个僻静点的空位，点菜时他问沈严章的口味，沈严章自己没什么忌口，只点了条鱼。

　　赵乾听了随口说：“沈老师也爱吃鱼？”

　　沈严章说是，他说话时眼睛看着赵乾，带着一点笑意和柔软。赵乾点着菜没看到，赵父跟老哥哥们你来我往的发消息，也没瞧见。

　　点完菜等待的那点时间，赵乾离开了几回，一会儿是员工找他有事，一会儿是遇见熟客过去寒暄几句，总之闲不下来。

　　赵父侧着头看走到一边和人说话的赵乾，忍不住叹了口气：“吃饭都不消停。”

　　沈严章给他的杯子里添上茶：“他闲不住，等会吃饭咱们把他摁在座上。”

　　赵父被逗笑，儿子工作忙他明白，也支持，只是担心他太忙了。可能沈严章看着成熟靠谱，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赵父慢慢打开话闸，感叹说：“从前店还没这么大的时候，他每天自己开门关门，除了店里哪都不去，回到家倒头就睡。我跟他妈想帮帮他，他也不让。”

　　沈严章懂得，宽慰道：“做这个辛苦，年轻时总会想拼一拼，又不希望家里跟着受累。”他抬头看向远处的赵乾，“他是个体贴的人。”

　　赵父觉着跟沈老师太有话题了，能说到一块，不知不觉讲了挺多赵乾以前的事，有些甚至沈严章都是第一次知道。

　　赵父说他曾经去南边跟人学做菜，当时的师父非想让他留那，还说要把闺女嫁给他，赵乾三推四阻，原本想呆一年的，结果只过了大半年就跑回来了。

　　又说他打小就爱吃鱼，老缠着他妈给做，一周天天吃也不见腻。

　　两人说得呵呵直乐，赵乾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他爸开始讲他小时候的糗事，对老头真是刮目相看，以前怎么不知道他爸这么能跟小辈儿聊天？

　　他上前打断两人：“赶紧打住吧老同志，给你儿子留点脸，都跟人沈老师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严章眉眼微弯，笑着看他：“很有意思。”

　　赵乾脸上有点挂不住，他坐下给两人添茶，桌上已经上了两道菜，他咳了声说：“咱们赶紧先吃吧。”

　　赵乾点的店里招牌菜，没多要，赵父年纪大了，食欲下降，他们三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刚吃上的时候，赵乾又想起身，沈严章“哎”了声叫住他，说：“你一走，叔叔又要讲你上学打架的事了。”

　　赵乾看了眼他爸，老头脸上藏不住事，他想了想自己从进门就没好好陪着两人，也明白了沈严章的意思，心里有点发软。

　　“那真不能让他讲了。”赵乾坐回位置上，说，“我这么点事，他得秃噜完。”

　　赵父也高兴：“跟小沈说说怎么了。”

　　赵乾给他夹菜：“您还是好好吃饭吧啊。”又对沈严章说，“沈老师也吃。”

　　店里每季的菜单都是赵乾自己和主厨商量着定，他在菜的品质和味道上一向肯花工夫。即便是对吃没什么讲究的人，但凡来过，几乎都会说句这家店的味道好。

　　三人安静地吃了会饭，沈严章说起下周去江市出差，问赵乾是不是周一过去。

　　赵乾反应过来：“吴越跟你说了？”

　　沈严章说对，赵乾挑着鱼刺，边说：“老吴约着一块吃饭，会不会打扰你们聊正事？”

　　“不会。”沈严章看他，“也是顿便饭。”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赵乾突然想起来又问道：“你周一什么时候走，我自己开车，用不用捎你过去？”

　　沈严章原本是打算坐高铁到江市，他这一趟的差旅基本都由对方出版社报销，但他当然不会拒绝赵乾：“我都可以，看你时间。”

　　赵乾想了想，周一他从家里出发，去接上沈严章，他们十点启程，两地距离不算远，开车大概两小时的路程就能到江市。

　　沈严章说好，说：“谢谢赵老板捎我。”

　　赵乾让他说的直笑，回说：“沈老师别客气。”

　　赵父也跟着笑，瞧瞧身边这个，又看看对面那个，挺好。

　　一顿便饭吃完，沈严章点的那条鱼他没怎么动筷，赵父吃的也少，基本都进了赵乾肚子。

　　沈严章下午还要回学校，赵乾要留在店里，他原本想先把赵父送回去，沈严章让他别折腾，等会自己顺路送叔叔一趟。

　　赵乾没多犹豫，道了声谢，沈严章笑着跟他说：“你也别客气。”

　　赵父住的地方在店的西边，晋城大学在东头，沈严章先开车往西走，开了有一段路了，才想起来跟赵父确认地址。

　　赵父惊讶：“我还以为赵乾跟你说过了。”

　　“没有，刚忘了跟他问。”沈严章喉咙微动，“隐约听过您住西边。”

　　赵父没多想，报了地址。两人路上偶尔闲聊几句，多是赵父在问，沈严章问什么答什么。快到地方的时候，赵父突然说：“小沈，谈朋友了吗？”

　　沈严章下意识想说有，马上反应过来，平静地回道：“没，跟男朋友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