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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概是糖 ...

  •   你叫张晗。
      但你本不叫张晗。

      帝国历998年,你离开了那个强大而腐朽的家族,以“张晗”为名成为了银河联邦的开创者之一。

      你抛弃了那个显赫的姓氏,却无法彻底剥除那个家族施加在你身上的影响。

      自你年幼时,你的教导者就常常对你说“永远不要向人交付出你的真心。”

      彼时你尚且稚嫩,读不懂说话人眼中的情绪,亦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直到十一岁那年,你隔着一扇小小的窗户,见到了此世的生身母亲。

      ——传闻殒身殉国、却被囚在一座阁楼中的母亲。

      你自出生起,便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但你曾透过许许多多的证书抑或文献,认识了那个惊才绝艳的帝国骄子,那个卓荦秀异的家族继承人。

      她本该是如今的家主,可……如今却双目赤红、举止若狂,好似疯子一般。
      她确实是疯子。

      你的教导者肯定了你的猜测,然后一点点地解释了你的疑惑。

      她是你的母亲,是家族第二十八代家主,她本该手握权杖,站在帝国的最高峰……错就错在,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她天真地交付出所有感情,可那个男人却只是贪图家族权势,在达成目的后便毫不留情地离开,甚至对她刀剑相向。

      你的母亲自此成了疯子,彻底从云端跌落尘埃……
      你不知道你的教导者此行意在何处,但你确实是感到害怕了。

      在往后的许许多多岁月中,你都会梦见阁楼中举止癫狂的母亲。梦醒之后,你总会偷偷跑到那个幽暗的阁楼中去,看望你的生身母亲。

      你怜悯她,你同情她,你无数次为她的人生感到遗憾,也无数次在心里告诫自己:永远不要重蹈覆辙。

      你确实没有重蹈覆辙,直至身死魂散的那一刻,你都没有对谁动过心。
      ……你从没想过,能在死后再度获得生命。

      这一世,你降生在一片温馨煦暖之中,成为了亲人的掌上明珠。
      无论是阿父还是阿母,都待你如珠如宝。周围的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幻梦。

      这也的确是梦。
      那日梦醒,你从前线迎回了阿父的棺椁。

      自此天塌地坼,山崩川竭,你再不能笑看白露园蔬,闲赏碧水溪鱼。

      你走上了前世的老路,而你的阿母,则每日痛心伤臆、泪干肠断。
      你曾有过怀疑,若不是昕儿的及时降临,阿母甚至会毅然殉情,追寻父亲而去。

      你在这样的担忧下辗转反侧,也就愈发抗拒那令人迷失自我、叫人生死相随的感情了。

      你为自己圈了一方庭院,自己不迈出一步,也容不得旁人沾染半分。

      但有人不仅想踏进来,还把你里三层外三层的栅栏拆了个干干净净。

      那是个极美的月夜,他站在素雅小院中,含笑向你告白。

      你心中没有喜悦,亦没有厌恶,你感到了一丝……恐慌。
      是的,恐慌。

      你不知道那张清逸隽秀的面皮下,到底是款款深情,还是满腹算计。你亦不知道今日的甜言蜜语,来日会不会变成两相怨怼。

      你无意与自己的谋臣发展什么更进一步的关系。

      月辉自枝丫中透过,疏疏如残雪。
      你冷着脸,将当日种种归为酒醉之后的无状之举。

      他应该是明白你意思的,但还是固执地、执拗地、近乎自苦地,强调着自己的清明。

      酒也慵斟,梦也难寻,于你而言,这是个无眠之夜。你披衣起身,伴着一点秋灯,枯坐至天明。

      晨光熹微之时,你便去寻了天子,一纸诏书,将他遣去了幽州。

      你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的想法。经年之后回首往事,身旁的人嗔怪着谈起你当初的狠心时,你方才明白——彼时,心便已乱了。

      否则,如何会连夜换了出使人选,将他遣到幽州去?
      你在逃避。

      抑或者,你在等岁月磨去情思,等时光抚去衷情。

      你没料到素来善于审时度势的他,竟如此一意孤行。当时的你对军报上夹杂的那些“私货”很是有些头疼,但旋即又释然了。

      你想:天地悠悠,岁月悠悠,人们由心而生的那点情意,又能坚持多久呢?
      时间会粉饰一切。

      袁绍举兵犯幽州,你率众驰援时,你依然漠视心中那些难言的情绪,或者笼统地归结为对形势的忧心、对僚属的担忧。

      你仍旧不愿正视自己的心。
      但当你退敌入城,看到病骨支离的他时,心里有什么在悄悄苏醒。

      那些被你扼住的情思并没消失,而是悄悄藏到了角落中。一旦见光见水,便如野草般疯狂生长,顷刻间占据了荒芜的心野。

      你掉落了由真心织就,由温情打造的罗网。
      心甘情愿。
      无法自拔。

      *
      “我是一位赌徒,而那是我此生参与的最盛大、最疯狂、最不理智的赌局。”你这样评价着自己当初的行为。

      身侧的人哼哼唧唧地皱起了眉,似乎对你的答案很不满意。
      你便笑了。

      你握住他的右手,又微微俯身,温柔地望进他的眼里,道:“所幸,我赌对了。”

      平心而论,你是位并不称职的爱人。因为你这个人实在是奇怪极了——能想出精妙的计策,能布下精巧的棋局,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哄心上人开怀。

      于感情之事,你单纯得甚至有些愚笨了。
      每当这种时候,你就会万分感谢真诚这个必杀技。

      ——他总是无法抗拒你的真诚,一次又一次地举城投降。

      正如此刻,他有些无奈地点着你的额头,可眉眼却又实打实地舒展了开来,“你啊你,真拿你没办法。”

      微霰飘零,有白雪降下,轻盈地回旋于空中,而后缓缓落到你们交缠的发丝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大概是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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