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斑】天火（已完结）》Moonshield子初

19、第 19 章

　　木叶八年注定是动荡不安的一年。
　　年初涡潮云雾三大忍村的混战刚刚结束，随后火之国京都又传来大名二子争夺继承人之位的消息。岁末大名旧疾复发，经过了一整个冬天也不见好转，如今病情拖到了春末夏初，那些藏在暗处的尔虞我诈也终于换做了遮掩不住的刀光剑影。
　　大公子川祐作为长子，自是占了立长立嫡名正言顺的先机，加之背后土之国这一强国的支持，但凡稳重守成的贵族名门，或与土之国有贸易往来的富豪商贾，都纷纷选择了公子川祐这一方。而支持小公子的则多半是权位略低却心怀野望之辈，看重的是公子川奈这几年得以压了兄长一头的心机手段和大名隐晦的偏爱。
　　京都权贵明争暗斗的激烈，木叶隐村作为火之国的最强军力，自然也不可避免的陷入其间被两方拉扯。
　　再一次送走了前来游说的使者，柱间对着扉间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会面的地方依旧是山间那座小阁楼，这段时间这处原本专为密谈所建的场所被频繁光顾的程度让柱间几乎产生了干脆把火影办公室搬到这里来的想法。
　　这一次来的是一位与大公子交好的贵族家老，带了消息说可以通过他们手中与土之国铁矿商主的关系为木叶拉低铁器的售价。铁和盐向来是战国时代各国争抢的重要资源，虽然现在暂无战事，铁器的价格也依旧很大程度上的影响着每一个忍村甚至国家。
　　柱间是真心不愿参与到这种权谋斗争中来，可是当今忍界尚且还未安稳，火之国作为五大国之首，不管是经济还是政治发生任何的变动都会牵动其他各国，一旦有人虎视眈眈从中作乱，哪怕是再微小的动荡，牵一发而动全身，各大忍村到时候恐怕还是少不了又会沦为战争的机器。所以他虽然一直保持中立尽量显得置身事外，实际上却非常关注这一场皇室权斗。
　　确定使者已经走远，扉间轻声开口，“大哥，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那小公子，可是大公子并不会是更好的选择。”
　　说话间他推开门走出了和室，倚窗站在阁廊中，林间清透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灌满一室。
　　“虽然之前宇智波斑与小公子联手完全是个人行为与木叶无关，可京都那边的人恐怕不会都这么认为，而且你这次护送雪姬真的没有第三方察觉吗？这些事大公子又会怎么想？即使他现在拉拢你，一旦真的继位，他又能继续相信你，相信木叶吗？你也看到了，仅涡潮一事就足以让木叶内外与你离心。”
　　扉间停顿了一下，看柱间这会已经换了个手架在桌上托着脸发呆的样子，他微微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再说，公子川祐还有土之国这个盟友，一旦木叶被火之国中心疏远，岩忍村的势力恐怕也会由此坐大，到时候忍界恐怕又会生出新的隐患。”
　　柱间沉默不语，确实如扉间所言，相比于那心思诡秘又牵连上雪女一脉的公子川奈，他其实更偏向于与土之国已成联盟的大公子。可扉间说的这些隐患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而至于这一趟雪之国之行是否有旁人察觉……那么斑，大概已经不能再算作己方之人了。
　　“大哥！” 看到柱间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恍惚哀伤的表情，扉间提高声音吼了一句。这几个月柱间看起来一切如常，可扉间知道，自从那个早晨他的大哥莫名其妙的突然回到木叶又跑到深山里抽疯之后，有什么地方就一直不大对劲，而直到今天，他也没从柱间口里问出来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柱间回过神，看着扉间皱着眉头冷冰冰的脸，心道不妙，恐怕新一轮审问又要开始了，果然就听到自己弟弟沉沉开口，“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柱间努力摆出一副无辜懵懂的表情。
　　“别跟我来这套，我可不是宇智波斑！” 扉间嫌弃的哼了一声，“大哥你当我是傻子吗？也只有为了斑的事情你才会失控，一直都是。”
　　杀死宇智波斑是柱间心里过不去的结，这点扉间比谁都清楚，所以过去才一直对此避而不提，可现在他实在没有耐心再继续等下去了。
　　“关于斑，你有事情瞒着我。” 扉间瞅着柱间，淡淡道。
　　柱间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扉间忽然直截了当起来，随后他笑了笑，作漫不经心的说，“什么啊，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说着他也起身走出和室，手搭在扉间的肩头，脸却转向了窗外。初夏林间微风带着草木葱茏的沁香和一点点温热的潮湿，打在脸上，像情人的亲吻。
　　“扉间，公子川奈的野望绝不止火之国大名之位，而且雪之国的意向我们也不清楚，”柱间转回了话题，没有理会扉间欲言又止的样子，“若川奈继位，必然会带来更多的战争。我要的是忍界打破国与村的限制，让忍者不再被强制归化于某国而成为村子或大名的战争工具，这对于一个有称霸天下的野心的君主来说，一定是无法接受的。”
　　“与之相比，我倒是宁愿和土之国亲近的大公子继位，或许木叶会被疏远被打压，但也或许，这将成为一个机会让我们和岩忍融合，说不准到时候其他忍村也会效仿。况且……有你我在，我倒想看看有谁敢动木叶一分一毫。”
　　扉间沉默不语。
　　对于柱间的这个新理想他一直端着不置可否的态度，如果真的可以实现所谓的忍村之间互通有无，让忍者不再被所属国与村限制，这对于每一个忍者家族今后的发展当然是十分有利。可是这样的事做起来难度太大了，且不说各国大名必会从中阻止，恐怕就连一众忍村也无法全力支持。丰饶富裕的村子又怎会甘愿与贫穷弱小的村子互相扶持交好？人心的贪婪与自私本就是最坚固的围墙，从来都与这个世界无关。
　　可是提出这个理念的人是千手柱间。
　　这些年，他眼中诸多看似不可能事情都在柱间手中一一实现了。和宿敌宇智波结盟，建立起第一个大名正式认可的忍村，促成一国一村制引忍界各国纷纷效仿，与其余各大忍村签订和平盟约……他的哥哥几乎是以一己之力点燃了这乱世的和平之火。所以这一次，如果是柱间下定决心去做的事，谁又能说就一定不会成功？
　　扉间叹了口气，脸上却缓和出了些许笑意，“大哥你知道的，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虽然火影没有直接表态，几天后与公子川祐交好的贵族却收到了火影辅佐千手扉间的传信，欲与其讨论木叶与土之国铁商合作的细节。
　　忍者向来看重盟约信用，这样一来，木叶对大公子的支持态度也就很明显了。公子川祐更是遣了使者亲自送至他的手信，不谈公事，只叙当年火之国京都会谈与柱间一见如故的旧交。
　　柱间还没来的及回信，小公子那边却也来了消息。寄来的是一只颇为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个信封，打开后，一手隽永清逸的字迹便从略微泛黄的和纸上跳了出来。信上内容很简短，不算正式的用词遣句就添了几分亲密，结尾不留名，却落了个小小的团扇印章，时间是木叶初年。
　　柱间来回摩挲着那久违的字迹，想起斑还在木叶的时候，自己总是乐此不疲的拿来那人的手书暗自欣赏，有时候还会故意耍赖让斑代笔，为的就是偷看他写字时静如春树的姿态。那时候他经常忍不住感慨，宇智波真不愧是号称忍者中的贵族，同样是上了战场就大杀四方令人闻风丧胆的顶级忍者，可私下里怎么就一个个都文雅的像那些名门之后似的，相比之下同为忍界大族的千手一族就落了下风，还不止一星半点。
　　可事到如今，抛开那些怀念的伤感的心思，斑的这些手信就成了公子川奈抓在手里的把柄。小公子的意思柱间怎会不懂，这摆明了就是在示意当初他与斑的那些来往都是有据可查的，一旦抖落出来，木叶隐村的成立多多少少逃不了被认作是斑和公子川奈那些见不见光的合作的结果，毕竟小公子最初所持的反对态度可是人尽皆知的。而如今初代目却倾向于公子川祐，别人可不会管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那些恩恩怨怨，统统还是得算在木叶头上。
　　“年纪轻轻就这么狡诈……”柱间自言自语，笑了笑，随手将信扔进了办公室一侧点着的长明灯薰里，燃起的火焰跳了跳，瞬间吞噬了薄薄的信纸。
　　他千手柱间还不至于屈从于这种威胁。
　　而这世上大概也没有人可以真正左右他的意志，连宇智波斑都不曾做到。
　　此刻时间已近午夜，整座火影楼空无一人，只有夜风一遍遍吹过窗外枝头，将败未败的桃花一朵朵挤在叶丛中，落下一地艳红。
　　柱间望着窗外，这一方山水，这一座村落，曾倾尽他全部的心血与努力，彼时他以为只要守着木叶茁壮成长，此生大概便已足够。可是现在，他终究不能再满足于此了，因为付出过的代价已经太大。
　　身后忽有微弱的气流涌动，柱间呼吸一滞，慢慢转过身来。
　　月光从他背后窗外照进来，落在对面那一张冷而苍白的脸上。于是他笑了起来，也没问对方是何时回来的，只是轻念了一声，“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