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斑】天火（已完结）》Moonshield子初

18、第 18 章

　　月光从高高的天窗落下，在没有点灯的室内照出一片影影绰绰。
　　榻间昏睡的男人焦躁不安的辗转着，秀气的眉头紧皱，似是正做着扰人的噩梦。
　　将起的夜风渐盛，在墙外呜咽出第一缕萧瑟时，斑终于自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濡湿了床褥，又在初春干冷的空气里慢慢散去。
　　久久纠缠在梦魇里，他一时失神，竟是缓了好几口气才反应过来此刻自己所在的处境。
　　而随着意识逐渐恢复，一股强劲猛烈的至阳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感觉就变的无比清晰起来，以至每一个细胞都似经历了一场割裂又重新组合的过程。他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着，胜过以往最激烈的战斗，而与此同时，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又从骨髓里破土而出，蕴蓄出的查克拉浑厚悠然，如一片广袤无尽的葱峦森海。
　　斑撑起身来盘膝而坐，进入冥想状态，许久过后，才深深吐出一口气，逐渐在这没顶的新生力量中适应下来。
　　如此看来，虽然先前因柱间的木遁毒术而无法使用已恢复的查克拉，但体内汇聚的阴之力还是牵动了植入的柱间细胞，成功融合了那一部分来自仙人体的阳之力，而如今拥有木遁力量的他，自然也就不会再被那样的术法所影响。
　　斑低下头审视着这幅新生般的躯体，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右眼也随这孕生森罗万象的阴阳融合而复明了。他一跃而起冲到浴室，清朗的月光下，一双幽冶绝伦的眼瞳映在镜子里，向心回旋的纹路散发出淡紫色的萦光，如误坠凡尘的神石。斑于镜前呆立了片刻，似是陷入某种沉思，而后又伸出手摸了摸这双眼，走回了卧室。
　　目光长久的逡巡于这间留居了近半年的石室的每一个角落，过了好一会，他才终于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故而那道眷恋神色也不为人见。
　　他轻轻抚上依旧散落在案几来不及收拾的茶具，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那只玲珑纤秀的小茶碗握在了手里，随后抬起左手，张开修长的五指。
　　周围空气微微扭动起来，像是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在他的指间收紧，随后又一点一点散去。
　　柱间的仙术结界被他吸收了。
　　斑停顿了一会，感受着那道力量渐渐消融于体内，随后推开石门，身影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月影西沉，破晓曦光映的长天澄透。
　　隐约一阵滚雷般的震颤从木叶后山深深层林中贴着地面传散开来，短短不过数秒，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沉睡的木叶并未被惊醒，可这样的动静和熟悉的查克拉爆发却瞒不过扉间。当他草草穿好衣服冲进后山时，只看到柱间的背影立于一片新催生的幽林之间，周围是隐在乔木之下一处碎成废墟的石墙院落。
　　扉间惊诧：“大哥……？”
　　柱间回过头来，脸上一片湿润。

　　斑回到了这几年一直居住的岩穴。
　　那里的结界还在，昏暗阴冷的室内陈设也一如终焉之谷一战之前。一张石床是由山岩凸起部分削成的，旁边有一张矮桌和缺了一只扶手的木椅，随意的搁置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算是平日里用的到的几样家具。
　　沿着地穴走势数十步开外有一潭幽冷山泉，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像一扇摇晃的镜子，突出的一角是流水经年累月打磨出的一个狭窄缺口，这处活水就顺着那个缺口流入地下水路，汇进不知名的河流，潺潺之音回响在山石之间，不绝如缕。
　　斑走到石床边坐下，冷冰冰硬乎乎的触感和被柱间用厚绒毯裹的温暖舒适的床榻相比反差太大，让他一时有点不习惯，仿佛一场春秋大梦醒来之后，割裂的时光骤然将人推回了现实，突兀的令人恼火。
　　斑低头哼了一声，恨自己竟然会产生这样堪称矫情的情绪。他站起身在石室中来回走动了几圈，又随手挥了个小火遁，点上桌边残留着的半根火烛，而后打量着一处岩壁若有所思。
　　半晌，他伸出手指，对着岩壁上一处被火光照出阴影的凹陷处轻轻敲了敲，一颗嫩绿色的枝桠挤破岩石爬了出来。像是发现了什么爱不释手的新鲜玩意，斑笑起来，双手一顿挥舞，片片藤木就铺满了这处不大的地穴，还催出了一朵硕大的绯色花蕾。那花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开来，颜色一层层蜕变的愈发明艳，开到极致后又迅速的枯萎风干。
　　折腾了半天像是终于玩够了，斑抬了抬手，便有冲天火光刮起了一室热浪，劈劈啪啪烧出一股子焦炭气味。滚滚浓烟呛的他猛的咳嗽了几声，不自觉的微微眯起眼，而后又忽然睁开，那阵浓烟瞬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丝丝缕缕的旋转着朝他飘来，而后越变越细，终于被吸收的干干净净。
　　斑回头挑起眉毛，声线微扬，“怎么样？”
　　“真是太绝妙了，” 回应他的是一个嘶哑的声音。黑绝从那一团烧焦了的树藤中凝出人形，慢慢走近，狂热而贪婪的盯着那双淡紫色的眼睛。
　　“是啊，不愧是拥有六道力量的轮回眼，” 斑显然心情很好，对黑绝也难得的微笑起来，若隐去了眼底的冰雪，那真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温柔的笑容了。
　　黑绝吓了一跳，刚要说些什么，却听见斑轻声开口，“那么接下来，该到你了。”
　　随他话音落下，黑绝的身体瞬间如同被钉死在地上一般，动颤不得，也无法做到变形逃匿。
　　“怎么，我的意志竟然不肯进入我的精神世界吗？”斑冷笑着看了一眼面露惊恐的黑绝，轮回眼的纹路层层回转。
　　黑绝立刻感到汇聚在身上的目光仿佛突然实质化，有如无数滚着地狱业火的刀子，将他一寸一寸由内而外的烧灼撕扯着。善于精神操控的黑绝自然知道这是斑的瞳术正在侵蚀他的意识，可他却无力挣脱这六道之力下的封锁。
　　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黑绝狰狞的嘶吼了几声。意识完全被入侵的一刻，他听到斑说，“现在就让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是谁意志的化身。”
　　而那大概也就是黑绝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