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斑】天火（已完结）》Moonshield子初

20、第 20 章

　　斑有些出神。
　　几月未见，柱间倒像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又或者说，是他愈发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大概从来都无法将这人定义的真切。
　　这个男人本就藏有千面，他曾以铁血刚硬之姿开创了一个时代，也曾伏低叩首以换取理想中的和平；他的深情如高耸云峰，浩瀚深海，可这深情也能化作最凉薄锋利的刀刃；他是光明坦荡的忍者之神，却也是恶徒，在堕落的泥潭中残酷的满足着。
　　而自己，有幸或不幸，则于这半生岁月中与他遥遥相望，终窥得一息千手柱间最真实的样子。
　　越深刻，便越欲罢不能。
　　就像现在这样，即使先前已是心寒彻骨，可在看到柱间眼里比窗外月光还要清亮了几分的笑意的那一瞬间，他竟然还是会心生向往，几乎就要忍不住上前去亲吻他的脸。
　　不，还不止如此，他想要触摸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每一处骨骼，撕咬他每一寸肌肤，被他狠狠的贯穿占有，再从内到外的吞噬他，直到他们的血肉灵魂融为一体。
　　这几个月来，他亦是如此疯狂的想念着千手柱间。
　　月之眼计划在识破黑绝真正面目的一刻也随之破灭了，那种茫然空寂的感觉让他仿佛又回到了泉奈离世的那一刻。可是这一次，却不会再有一个人强势固执的将他拉进那个少时曾无数次幻想过的梦境彼端，而后捧着一腔赤诚，要他来做他们共同梦想的守护者。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所谓火影的虚名，但却无法不为柱间的那份温柔和痛惜而动容。那个人曾期望木叶可以成为他的牵绊，成为他在失去泉奈后漫漫余生中的一丝慰藉，甚至在他离开后，依旧全心全意信任着他，不曾防备。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随着终焉之谷的种种而不复存在了。
　　斑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看着柱间，随后垂下眼，不敢再继续和他对视，生怕被他看穿自己心底一片叫嚣的渴望。
　　“斑……” 柱间轻轻唤了一声，小心翼翼的，仿佛大声一点这场梦就会粉碎，“你……你就这样回来了？”
　　斑闻言挑了挑眉，一笑，“放心，木叶很安全，我也不会久留。”
　　柱间垮下脸半垂着头，闷声道，“果然是这样。”
　　“你是否很失望？” 瞅着柱间那副消沉的样子，斑淡淡回应，眸中却挑出细碎的光，一丝胜利的快感掩不住在他心底滑过。
　　“我早就预料到了，” 柱间抬起头，笑的有点惨淡，“你可是宇智波斑啊……我什么时候留得住你？” 随后他走近了一步，指尖轻轻抚上那双色泽艳丽的眼睛，“真了不起，这就是传说中的轮回眼吧。”
　　在柱间的触碰下，斑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回道，“是啊，这还要感谢你。”
　　柱间手指僵住，有些难以接受般的看着斑。他也还没忘记，南贺川边，斑曾因与他决裂而开眼。宇智波一族每一次瞳力的进化都意味着巨大的悲痛，那么斑所说的要感谢自己，又是在指什么？
　　斑在柱间又要继续发问之前对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回来是要取一样东西，被水户封印的黑绝，我想是在你这里吧。”
　　柱间从没听说过黑绝这个名字，但也很快反应过来斑在指什么，“那个黑漆漆的怪物？斑，你怎么会知道它？”
　　“我曾和它合作过很长一段时间，”斑直白道，“直到不久前我读取了它的记忆，才意识到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曾与它合作？” 柱间的脸色瞬间陷入一片冷寂，他最不想相信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么涡潮的事情……”
　　“是我的计划。”
　　“斑！”
　　被柱间严厉的呼斥激了一下，斑也冷下了脸，“你难道指望我束手做你的囚徒？”
　　“可是那么多无辜的人都因此丧命了，”柱间叹息道，“忍界动荡再起，又会生出无数祸患，这些事你就真的毫无顾忌？”
　　“那些人在我眼里毫无价值，不过是必须要做出的牺牲而已，而我也无意做个圣人，” 斑冷笑一声，“倒是你，这些年可有真的实现了你想要的和平？”
　　“我之前做法确实过于天真，正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我才想要重新探索！” 柱间争辩着，又为斑的冷酷而难过，“斑，你真的不愿回来了吗？我们可以再一起尝试……”
　　“回来？” 斑大笑，“回到哪里？你也早就变了，柱间。”
　　“那又怎样？” 柱间急道，“我依旧想要和你同行，这一点从来没变过！”
　　“可你的新理想里却并没有我，” 斑打断了他，“你要我作你的观众，你要证明给我看「你」的道路，你早已不再希望和我并肩作战，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你希望我和那些人一样仰望你吗，柱间？” 到最后斑几乎要吼了起来，他高昂着头，目光雪亮如电，一瞬不瞬的盯着柱间，整个人锋利的像一把出鞘的剑，刺在心口鲜血淋漓。
　　“斑……” 柱间苦痛的抽了口气，哑着嗓子道，“如果没有你，我的梦想就只是个空壳，我怎会不想同你并肩作战！”说到这，他忽然顿住了，然后抬起手遮住脸，声音都在颤抖，“不……你是我一直追逐的目标啊！”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层层封印起来，甚至要用那样的手段的理由？” 斑抬起眼睫斜了柱间一眼，带着毫不隐藏的恶意，“又或者……你妻子无法满足你的，可有在我这里尽兴？”
　　柱间浑身一颤，往后倒退了一步靠在窗边。他勉强定住身形，下意识的对斑伸出手，又颓然放下，喉咙里低低的发出一声似呜咽又似怒吼的叹息。
　　斑一步一步逼近他，淡紫色的双眼闪着冷冽的光，他在柱间面前不足寸余之处停住，看着对面男人因悲愤而不断颤抖的面容。
　　“你痛苦吗，柱间？”斑竟然笑了起来，如常惊艳却在此刻显得寒凉，“这就对了，我的存在早已成为了你的黑暗，也许你尚未察觉。”
　　听到这话柱间反倒平静了下来，像是一根绷紧的弦，在终于超过极限后永久的松弛了下去。
　　他苦笑一声：“我从来没有想要永远囚禁你……也许你并不会相信，可我一直期盼你会自愿留下来。”
　　当初发现斑策划战败假死，失而复得的喜悦和被算计抛弃的痛楚让他整个人都陷在一片扭曲混乱之中，那时他唯一的想法就只剩把这个动辄让自己失控发疯的男人永远的捆在身边。封印了他的查克拉还不够，把他关在结界重重的深山也不够，哪怕是用上这种连他自己都不齿的方法，也依旧觉得还是不够。
　　他终归还是太贪心了，总想要再多困住斑一天，再多留他一刻，妄想着有朝一日，如果自己可以开拓出一条完美无可挑剔的道路，也许就会吸引着斑心甘情愿与他同行。
　　可他也因此忘记了，他那骄傲而疯狂的情人又怎会乖乖等待别人的指引，那样就多无趣。
　　他一直都知道斑对于自己的信任，因而也可以想象，那样一个敏感重情的人在发现被唯一信赖的人暗中做手脚之后，将会遭受怎样的打击。可能正如斑所说，他大概也从未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还埋藏着这样的阴暗一面。
　　胸口的抽痛一阵胜过一阵，柱间闭上眼转过身去，不想让斑看到他此时软弱的样子。
　　“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 斑理了理情绪，再开口已经温和了许多，“把黑绝交给我吧，这世上只有轮回眼的术可以永久封印住它。”
　　柱间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问，“下一次，是不是就要在战场上见了？”
　　斑沉默了一会，终于走上前，从背后环上柱间，握住他放在窗沿上攥紧的拳。
　　“也许，你我终会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