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过酒》榆礼

8、第八章

　　吃瓜吃到一半，发现自己竟然卷入了瓜田。

　　陶琬看戏的心情戛然而止，缓慢偏头，对上成池的眼睛。

　　这种时候，她不说话像是在打成池的脸，但是说话，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合适，毕竟她不清楚两人之间的过节。不过依照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女生应该是喜欢成池，但成池对她没意思？

　　陶琬没敢向斜后方张望，生怕对上那个女生想把她大卸八块的眼神，随后犹豫着点头，说话声音很小：“啊，是……”

　　空气仿佛静止，不一会儿，陶琬鼓起勇气向后看，但他们的后方空荡荡的。

　　陶琬回头看向成池，本想开口询问，却在他脸上看到了和平时不一样的情绪。

　　那种有些孤寂，像是失去一切，最后又没什么可以失去的落寞感，似乎不是他这样优秀的人该有的神情。

　　他该不会……
　　受过什么情伤吧？

　　陶琬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去打扰他，但她大脑中的八卦雷达一直响个不停，让她简直坐立难安。

　　成池忽然出了声：“抱歉。”

　　“没，没事。”陶琬纠结的心情掺杂在话语中，犹豫不决半天，只是问道，“你是正好路过这里吗？”

　　成池相比刚才，神情放松不少，耐心回答道：“志愿者活动，学生会的人都要参加，我正好在便利店门口分水，看见了成欣。”

　　陶琬：“你参加了学生会吗？”

　　“嗯。”成池垂眸点头。

　　陶琬了然，心中对成池的印象更和学霸这个标签脱不开。

　　像他们这样的学霸，无非是平时认真听课，假期泡在图书馆，闲暇之余参加学生会和各项志愿者活动，顺便在某个大赛中随便拿个奖。

　　不过，学霸竟然也会为情所困吗。

　　想到这，陶琬的八卦雷达又滴滴作响，她只好拧开水瓶，靠着清凉的水按压躁动的心绪。

　　“那个。”陶琬忽然想到什么，好奇问，“暑假给我上课，会不会很耽误你的时间？”

　　成池看向她：“为什么这样说？”

　　陶琬：“感觉，给我上课占用了你平时学习的时间，而且都是高中的知识，对你也没什么帮助吧。”

　　成池垂了垂眸，语气轻淡淡的：“我假期一般不学习，不会耽误。”

　　“……”陶琬表情顿住，然后追问，“那高中寒暑假呢，总不能也不学习吧？”

　　成池坦然应答：“高中的话，假期我会找点别的事情做。”

　　反正是不会学习的。
　　陶琬听明白了他的潜在意思。

　　行吧，果然学霸的大小脑发育异于常人，不是她能比较的。

　　陶琬安静下来，颓然地问：“那你给我讲课，会不会觉得我的错题很愚蠢？”

　　“不会。”成池没有犹豫，“你的基础很好，现在才高一，有很大进步空间。”

　　陶琬表示不信：“少安慰我了，我自己什么水平我很清楚。”

　　成池微微摇头：“不是安慰，实话实说而已。”

　　陶琬停下捏着矿泉水瓶的动作，侧眸去打量成池。

　　不知道为什么，成池每次说这种真挚又温柔的话时，明明语气听起来很认真，他的神情却永远平淡，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实在让人分辨不出他此时此刻的真实情感。

　　比起孔秦岳那种把想法直白地表露出来，成池像是拥有不同的灵魂。

　　一个只能说话，一个只能做表情。
　　既矛盾又奇怪的存在。

　　不过，这的确很适合形容成池。

　　成池注意到陶琬发愣的模样，动了动唇，轻声说：“每个人擅长的事情不同，也许别人尝试多次都做不好的事，你就能做得很完美。”

　　陶琬自然是认为他说的是客套话，可听了以后的情绪，还是忍不住多一些愉悦。她抬手按压住微扬的嘴角，轻咳一声，问：“你中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成池：“嗯？”

　　“刚才你不是和那个人说中午要和我吃饭吗，做戏总得做全套。”陶琬替他考虑得周全，“中午就我和成欣，还有一个男同学，他们肯定不会介意的。”

　　成池看了眼时间，点头说：“好，那我先去把这张表交给老师，你们选好了地方给我发地址就行。”

　　陶琬：“嗯嗯。”

　　直到成池淡出视线，陶琬痛苦地弯腰抱头。

　　好恨。
　　刚才硬是没能鼓起勇气问他，这下秘密存在心中不知道得别扭多久。

　　陶琬叹气直起身，在位置上开始思考人生。

　　过了许久成欣才回来，手里拎着一大袋零食。

　　“我跟你说，我刚才碰到一个体院的学长，他人可好了，给我买了这么多零食，而且长得干干净净的，一看就不是渣男。”成欣坐在陶琬旁边，笑意盈盈。

　　陶琬直白吐槽：“你是因为人家送你吃的，才觉得他不是渣男吧。”

　　成欣伸手挑着零食，拿出一个递给陶琬：“没办法，美食至上，谁能用美食把我哄开心了，那他就是完美的。”

　　陶琬看了眼成欣，想试图跟她分享什么，但又想到她连她哥当她好朋友的家教这件事都不知道，索性放弃了这个念头。

　　陶琬：“哦对了，刚才我碰到你哥了，就说中午一起吃个饭。”

　　陶琬没有提起前因，毕竟这也算是成池的隐私，而且显然，成池不怎么会对成欣分享自己的事情，那她更不好去说些什么。

　　但陶琬还是感叹：“感觉你哥，有点奇怪。”

　　“奇怪吗？”成欣吃着零食，拿起另一个零食袋开始端详，“可能吧。”

　　陶琬：“你跟他是真的不熟啊。”

　　成欣：“确实不熟，他以前又不在津华市，他爸妈忙工作也不怎么回来这边，后来又都去了国外发展，再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陶琬愣了一下，问：“那他现在住在哪里，宿舍吗？”

　　成欣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可能是吧。”

　　“……”陶琬感到无语，“我怎么感觉我对你哥的了解都比你多……”

　　说话期间，成欣吃完了一包零食，又准备打开另一袋。

　　“谁叫他来这边也不经常带我出去吃好吃的，那我干嘛和他亲近。”成欣撇嘴，“还是我那个表姐好，每次一回来就带我去吃山珍海味。哎对了，她给我讲了好多八卦，你要不要听啊。”

　　“……”

　　陶琬重新靠着座椅，沉默半天忍不住开口：“哪天别人用一顿饭把你拐去东南亚，我都不觉得奇怪。”

　　日光渐移，中午时分很快到来。

　　他们找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落座，陶琬看着谢双晨一脸郁闷的神情，正想开口安慰，被成欣挥舞的手臂打断。

　　“哥，这边！”

　　成池坐到了成欣旁边，面对着谢双晨。

　　谢双晨抬眼看了下成池，有气无力地打着招呼：“哥哥好。”

　　陶琬笑容微僵，想安慰他的心思瞬间消散。

　　谢双晨这声“哥哥”倒是叫得顺口。
　　那她可怎么办。

　　陶琬拿起饮料喝了口，又拿起手机假装回复消息，没敢去看向成池那边。

　　似乎是感受到了对面人的低气压，成池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成欣丝毫不怕在谢双晨伤口上撒盐，直言道：“他被你们体院的打爆了，正难受着呢。”

　　谢双晨闻言，长叹着气，满脸痛苦。

　　成池：“今天的篮球赛吗？”

　　成欣：“对。”

　　成池沉默片刻，看向谢双晨：“刚才走之前，我听到体院的在夸你们。”

　　谢双晨一下亮起眼睛：“真的吗？”

　　“真的。”成池点头，“他们说尽管每天训练七八个小时，没想到和你们打起来还是很费体力，觉得你们前途可量。”

　　陶琬看着成池安慰人时的一脸平静，竟然有些习惯，不过她觉得这种安慰人的话术肯定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

　　然而谢双晨深信不疑，连说话的音量都提高不少：“我决定了，我要去学体育！”

　　陶琬被拉回思绪，缓慢地看向谢双晨，在心里吐槽着他怎么还真相信成池的说辞。

　　成欣嘴角抽搐：“你可省省吧，让你爸知道了不打断你的腿。”

　　谢双晨明显懒得和成欣讨论，转而问向成池：“哥哥你觉得呢？”

　　成池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缓缓开口：“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没什么错。”

　　成欣扶额，埋怨地看向成池：“你干嘛这样怂恿一个高中生，给他一点颜料，他真的敢开个染坊，就更不肯放弃那些荒唐的想法了。”

　　“不轻易放弃难道不是好事吗。”成池语气淡淡，“而且，我也没阻拦你作为一个高中生去追求自己的爱好。”

　　“我追求什么爱好了？”成欣皱眉。

　　成池：“如果你对品酒感兴趣，大学可以往这方面的专业报名。”

　　成欣：“……”

　　被拿捏住的成欣乖乖低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与此同时，谢双晨沉浸在他对未来的畅想中，陶琬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已经想象到了进军NBA的那一步。

　　陶琬扯了下嘴角，收回视线的那一刻刚好和成池的目光相汇。此时她的表情，看起来有那么点像对他们的“梦想论”感到不屑。

　　陶琬瞬间恢复平静的表情，又看到成池仍在和她对视，甚至嘴角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