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杂谈》暮春小花

23、关于选择和努力

　　让我觉得有些迷惑的是，十几年前网络还不够发达之时，网络关于尚雯婕和张远的信息非常丰富和全面。同时，两个人也毫无包袱，以真性示人不加掩饰。尚雯婕在一场地区的淘汰赛里被导师问到如何准确切入与乐队天衣无缝配合的时候，她直言是一起在耳机里循环听原唱并模仿。她还在另一场晋级赛里被导师问到如何唱出那个音符时，表示自己没有乐理知识只是凭感觉和悟性模仿，最后被评委逮住个借口评为待定。而张远更是在老师都明着建议他唱苦情慢歌的同时，非要坚持唱自己喜欢的日韩流行歌，即使操着一口塑料韩语，还十分自信在舞台上展示。现在的他回头看当初的自己，也很尴尬地说：“当初的自己只有自信啊。”可是尚老板的员工弟弟李振宁，最早可追溯的信息也基本贴近参加青你1选拔的时间，其他时候仿佛查无此人。尚老板太知道网络可以把一个人捧上天，也可以把一个人拉下水的道理，参考创造营里的王晨艺老师，虽然他的翻天覆地事件发生在青你1之后。
　　看过李振宁的一个采访，小伙子很诚恳地在决赛成团夜前讲了很多自己掏心窝子的话。听了这段差不都半小时的采访，我不禁感叹这种近乎素人的签约练习生果然和那种已经被打造包装过的完全不是一个路数。尚老板应该在屏幕前心里急得脚掌抠地板，快抠出一套两室一厅了吧？说实话，我是因为考古管栎，无意间发现了李振宁的特殊存在。管栎虽然以第四名排位成团，却是自己经济公司里已经成团出道过的男艺人，大学里学的也是音乐。中心位的李文瀚就更不用说了，是国内大经纪公司的前主打男团成员，偶像这条路走不下去了还能回家接受家族企业和生意。就连排名第三的姚明明尽管才20出头，也已经做了差不多6年的练习生，期间还远赴韩国进行强化培训。李振宁虽然来自民办高校学的也是数字动画，前期在选秀节目里基本处于查无此人的状态。这样的开局，颇似鹅厂第一个男团里姚琛的走势，但后者胜在年轻，而且还有韩国专业训练的背景。有博主分析过大厂的选秀思路，同一个经纪公司选送的练习生在成团后的席位必须相互制衡，否则大厂就会被经纪公司牵制。所以，李振宁在尚老板的公司里本就是一个计划中陪跑的衬托，毕竟同行里的两个伙伴早期已经在网上圈了一波粉丝。天赋异禀的李振宁坦言喜欢在舞台上的释放多过拍摄影视作品，所以即便知道前途未卜也依然坚定参加了这次选秀。初评级时候的他并不亮眼，拿他的话说，看到那么多身怀绝技又有丰富训练经验的选手们自己极度自卑。本就是公司内心暗许的陪跑人员，他在主题曲学习和考核前只能偷偷在角落跟着练习。即便是主题曲考核的评定，让他升了一个班级等次，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排位离淘汰已经不远。这个开局只比尚老板当年好一点，远赶不上海选时一鸣惊人的远子。可是不服输的李振宁在大厂里被包吃包住，心里便只剩下一个勇字。
　　我不禁想到自己，从小好像就希望能有更大的收获而只有很小或者没有成本和付出。仿佛我和我爸学习中国象棋的时候，游戏主题是保帅，其他并不重要。可是我却连一兵一卒的损失都难接受，结局当然是老帅被三下五除二就地拿下。这或许和我从小的成长环境有关系，父母没有家族照拂，只能靠自己两手打拼非常不易。所以勤俭节约和不浪费是我们家始终贯彻的方针，多年来哪怕如今经济条件已经大有改善却仍未改变。那时候中学有一个玩得还不错的女生，他爸爸因为工作关系到美国出差回来带给我一点小玩意，我虽然稀罕但更多是不服气。尤其是她看到在家里试用各种电器毫不在乎的表情时，我既羡慕也嫉妒。因为我没有这样的试错成本，万一我调试错误损坏了家里的电器怎么办？凡此种种，养成了我小心翼翼不敢犯错的性格。要说家里倒也不至于一贫如洗，所以我才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点滴，没有豁出去的勇气。做一个选择总是思前想后患得患失，做了选择之后遇到困难和问题还会各种臆想，如果当初选择的另一个，是不是现在就会更好？凡此种种，皆是内耗，却对问题本身于事无补，对自身发展毫无助益。这根本不是成大事者该有的格局和思维，自己早该接受自己的平庸和普通，因为这本就是事实。
　　李振宁作为一个男孩子倒是看得很开，虽然出生在广东一个小县城，连粤语都说不准就跟着父母来到浙江讨生活。但他在当地学校里受到的排挤和歧视并没有消磨内心的意志，即便大学还是选择了广东老家那边的学校，当他猛然发现心底的火化和热情时，毅然决然又离开广东做了沪漂。他在采访中直言，反正自己一无所有因此不怕失去什么，只要有饭吃有地方睡，满足了基本的生活需求后，就是自己追逐梦想靠着年轻打拼的努力奋斗了。离开老家到异乡打拼的父母早就在李振宁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吧，走出去本就是潮汕人一代又一代奉行的奋斗宗旨。再加上他实力和运气也不错，老天爷对他的确是赏饭吃。无论是外型还是实力上他都具有电竞文男主的实力，所以有一款游戏甚至在他素人时候就找到他洽谈商务。有人甚至戏言，他要是做爱豆走不下去了，再回去电竞比赛一样能闯出一番天地。在青你1第一次公演之前分组，他和队里其他同样不亮眼的队友被分到一个不易出彩的舞台。他被队友推选为中心位成了舞蹈担当，可见他尽管训练时长不多也在原经纪公司被当做声乐当担培养，却依然在组里是大家公认的能力者。李振宁在可能被换下中心位以及对抗中失利登不上舞台的压力下，8天只睡了10个小时，发誓一定要好好捍卫住中心位和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是啊，彼时已经24岁的他，与很多经验丰富的练习生相比，在年龄上也没有任何优势，只能放手一搏。他选择在没有摄像头的角落里自己琢磨表情和动作，一遍遍熟悉和练习的他即使被编导提醒，也依然不愿意在有摄像头的练习室里博取关注。这一点我很理解，一是他的确不够自信在摄像头面前留下自己不够成熟的训练场景，二是因为他心里真的不够笃定，自己是否能顺利通过这一关。但他常说的一句话“有始有终”，他是切切实实贯彻在实际当中。彩排时导演因为不满意的各种谩骂，李振宁和队友听在耳里急在心里，他甚至对队友说，如果你们觉得我不够好，可以真的把我换下中心位。可是队友并没有那么残忍，也或许他们对自己也很没有信心，坚持相信他对他寄予厚望。他没有向队友做出更多的保证，但暗暗揣摩偷偷用功，直到导演突然变得和颜悦色，“小伙子，你终于误了，你将获得流量密码。”这时候的李振宁仿佛开窍一般，抗住压力赢得肯定，下一步就是通宵达旦帮队友抠动作，让全组形成统一的风格。
　　这个后来被称为神级且无法超越的《后退》舞台，被很多没有关注青你1的观众口口相传，成就了李振宁一夜之间翻身的神话。我最初看的第一遍觉得他的确很抢眼，不是因为他的一头银发，更是因为他投入得甚至有些过分的表演。或许我还是对韩式风格无法全部接受，阴柔且花样的男子对我而言还是太过艺术，但对于整首歌曲的演绎，李振宁在其中真的闪闪发光。本来已经做好一轮游准备的他突然得知自己的排名从62上升到21名，这大大增加了他的自信和底气。赛后李振宁在镜头下也忍不住抱着队友流下止不住的眼泪，正如他所说很多时候想哭他都会偷偷跑到厕所里擦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除非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否则绝不会轻易在镜头面前哭泣。得知排名的其他选手不由感叹，“一条领带逆风翻盘”，李振宁从此在青你1有了自己的名号和位置。为偶像打投的粉丝自然也没有错过这些精彩的画面，只是绝多数人都只看到舞台上那几分钟的表演，却不知道在这后面李振宁长达十天的挣扎和蜕变。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李振宁很务实。他明白舞台上的实力才能真正成为自己的底气，粉丝投票的源泉，剑走偏锋靠其他始终是虚无的。可不是吗？杨超越只有一个，所以大家才会竞相转发期盼锦鲤附身啊。也有选手坦言，公司在来之前就告诫他们抓住一切机会在镜头面前表现，一定要多笑不要轻易露出苦瓜脸。可是在24小时的镜头下，谁能时刻提醒自己是在一场大型真人秀里和其他对手进行互动呢？有选手坦言，做自己更舒服，为讨好观众而假笑心里好难受。本就承受公演舞台考核压力的他们，还要试图做假笑男孩，内心濒临崩溃，所以最后还是选择做回自己，那可真是太舒服了。
　　我想到小时候每次合影妈妈总会提醒我要笑，仿佛我不笑的时候就是一副苦大仇深整个世界与我为敌的样子。但是我真的笑不起来，因为没有事情值得我开心。我没有笑并不意味着自己不开心，生活的本质本就是80%的平淡，剩下的难过和开心瓜分。可我回头去看这些老照片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好像的确不够开心，即便自己真的不开心，也不该在难得的合影时刻记录下这些接近真实的心情，在将来一遍遍提醒自己，当时我真的不开心啊。管栎的家庭和经历足以让很多人难以走出不开心的泥潭，但他却早早学会在镜头和人前始终保持笑脸，这是作为爱豆的一门必修课吧。他已经提前毕业，很多同行的选手还在修炼，而李振宁尚未真正入门。然而真性情的李振宁也有在镜头前大笑的画面，这些在台下放肆爆笑的时刻，又和这个男孩在舞台上极具魅力形成巨大反差，反而成为他圈粉的一个利器。“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吧，这当然也是很多苦苦挣扎而且一直努力的选手缺失的观众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