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欢喜团子

3、第三章

　　周城的步子走的不快，步行街背后不到一百米就有个酒店，走到大堂却花了他二十分钟。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横抱着他，白桦十八岁生日那年戴着个小皇冠在KTV喝得乱醉如泥。他从头到尾端坐在角落里，和他那些富二代朋友也聊不到一块儿去，等散场了的时候白桦凑上来亲他嘴角，才认真地跟他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本来想背白桦回家，喝醉的人却开始撒酒疯，非要讨一个公主抱。周城无奈地伸出双手，白桦搂着他的脖子就跳到了怀里。

　　回家的路其实并不远，不然他也舍不得让周城累着，他把头靠在周城的肩上，脸颊绯红地轻声说了一句：“周城，我成年了。”

　　周城顿住了脚步，假装没听懂这话里话外的暗示，白桦自己羞红了脸，把脸贴在他的身上就不吭声了。

　　周城略略低头，看到怀里的人已经醉的睡着了，颔首在他的刘海上亲了一下。“拿自己的身子换我的喜欢，你这是一场豪赌啊。”

　　怀里的人轻飘飘的，还没他十八岁的时候重。周城冷着眉眼不去看他是真睡还是装睡，把人放在大堂沙发上办理入住，拿好卡转身的时候就看到刚才的位置上哪里还有白桦的影子。

　　他握着手里的房卡蹙眉，暗忖这大概是白少爷欲擒故纵的手法，他竟然又一次上了当。房间本来是开给白桦一个人睡的，他却临时改变了主意按了电梯。

　　白桦在被抱起的那一瞬间就醒了，但抱他的人是周城，所以他又闭上了眼。他没办法跟周城解释他为什么会睡在长椅上，更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去做了服务生。

　　那群看客在看笑话的时候跟他讲了一句话：“都传得白少爷出国留学去了，原来是念不起书辍学了啊。”

　　原来这七年，周城竟以为他是去了美国，甚至为了不和他呼吸同一片蓝天下的空气，拒绝了美国大学的橄榄枝。

　　重逢是如此狼狈不堪。你从水中月缓缓爬到夜幕星河之中耀眼，我却从天上星跌落成山谷寒潭里的陨石寂灭。

　　永远都不配。

　　当年出了事，白桦全家搬走的前夜，他不是没想过给周城打一个电话的。可手机里的忙音打散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

　　那是分手后的第五天，他的微信还被周城拉黑着。临上车的时候到底是不死心，又发了一句：“周城，我家破产了，我得离开A城了。我要是走了，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和好了？”

　　那点信息前面有一条小红点，系统告诉他发送失败了。七年来的页面都停在这个小红点上，像是爱情五线谱上的一个休止符。

　　他回到A城才五个月，本来和领班说好的做了半年能转岗去客户部，就因为遇到周城被打回起点。重新找的工作是24小时便利店的收银员，白班和夜班换着上，和他搭档的小姑娘是附近的大学生，他体贴地几乎揽走了所有的夜班。

　　那一夜的事他不敢去想，他也没勇气留下来问周城一句：“你为什么要抱我？”

　　跑的太快，还落了一本书，看来注定是和它没有缘分了。

　　周城第一次开越洋会议结束后走出办公楼的时候，看到楼下便利店门口搬着一箱水的人背影很像白桦时，还以为是看花了眼。

　　第二次在门口隔着玻璃望，白桦正在帮一个阿姨结账，熟练地扯开口袋边扫码边装袋，还对着阿姨甜甜的笑，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

　　第三次去是白天，扑了个空，便利店里只有一个扎马尾的女孩，他随手拿了瓶饮料去结账，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问。

　　等白桦来换班的时候，还没进便利店就被人拽着手腕拉到了后巷。周城把他压在墙上，一只手撑着手臂不让他逃，厉声问道：“分个手就一走了之，现在又回来刻意接近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城比当年更高了，整个人像座山一样笼罩着白桦。他不知道周城为什么会这么说，也不明白周城当年提分手也不过是气急了想惩罚他的嘴贱和坏心。

　　等他闷了一周终于平复了心情的时候，却发现白桦已经从他的世界里悄然退场，甚至没有一句告别。

　　白桦对他果然只是一场打赌，若是有半点真心，怎么会走得这么洒脱？

　　“扮服务员演戏装可怜，跑到我公司楼下便利店当收银员。白少爷，你是演上瘾了，七年后又和谁打赌了，让我来看看你的演技有没有进步吗？”

　　白桦低着头任他骂着，心里思考更多的是为又要重新找工作而惆怅。他紧咬着下唇，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不要激动，等周城不说话以后才挤出来一句：“我可以走了吗，换班的时间到了。”

　　周城气急，挥拳擦过他的耳尖砸在了他身后的墙上，这样两只手都禁锢了他前后的路，他几乎是被周城用身子压着贴在墙上的。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周城的鼻息都扑在了白桦的额头上。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换班的女孩给他打的，他刚想去接，电话却被周城夺了过去举高到够不着的地方。

　　“回答我，白桦，接近我是想干什么？”他从没有用这么凶狠的一面对过白桦，以前就是太宠他了，才把他宠得一点都不珍惜。

　　白桦是真的气急了，垫脚跳了几次又够不着，哪儿还顾得上什么自卑和自轻。小少爷的倔脾气又占了上风，红着眼带着哭声地骂道：“周城你个王八蛋，你还给我。你又不是我的男朋友了，你凭什么拿我手机。”

　　周城呼吸一滞，忽然想起来分手还是自己提的，当年那个抱着自己不答应分手的人，现在却能指着他说他不是男朋友，他没资格。

　　他曲着两根手指搜了搜太阳穴，眼睛微眯，唇瓣紧抿，喉结滚了一圈。

　　这个标志性的动作，白桦太熟悉了，以前白桦每次看到周城这样的时候就会见好就收。有时候收的慢了，就被周城抓起来扛在肩上，往他的屁 股上狠狠一拍。

　　周城把手机放下来按了关机键，白桦下意识想逃，才跑出去一步就被周城拦腰抱住，整个人打横扛了起来。

　　白桦挣扎得厉害，但是天色太暗，这条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碰见，周城把他带回了家，开门的时候因为他咬了自己的肩头，狠狠地在他屁 股上呼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