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一点红》墨梢

34、清月仙子

　　蓝思追进来的时候，看到清月仙子，也愣了愣，才上前行礼。
　　来的路上江贺跟他简单说了。他跟清月仙子之前从未打过交道，如今她上门相求，也不知所为何事，什么事情是只有他蓝思追能帮得上忙的呢。
　　几人略寒暄了几句，清月仙子对着蓝思追说道：“小含光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澄闻言，直接对着一旁的江贺吩咐，“带清月仙子去隔壁。”
　　蓝思追深深地看了江澄一眼，跟着清月仙子出去了。
　　江澄被这一眼看的莫名，心里冷哼一声，也没当回事。
　　小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踮着脚一蹦一蹦跳到江澄身旁，试探着拿爪子扒拉了一下江澄的衣衫下摆。
　　江澄低头看了它一会儿，附身将它捞了起来，搁在膝头，从它的头顶到尾巴顺着毛。
　　小白舒服得发出呼噜呼噜声。
　　清月仙子关了门，左右打量了一圈，才对一旁的蓝思追说道：“听闻小含光君的问灵之术尽得含光君真传，可否为在下找一个人，若是能帮这个忙，必有重谢。”
　　蓝思追从百宝囊拿出他的瑶琴，冲着清月仙子颔首，“举手之劳。不知清月仙子要找什么人？可有什么贴身或经常使用之物？”
　　清月仙子见他答应的这么爽快，脸上竟有些犹疑之色，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鬼将军可还安好？”
　　蓝思追虽一头雾水，却也如实答了，“我也许久没见阿宁叔叔了，不过上次我回去的时候，他带着魏公子给他做的人皮面具，在教山下的孩子射箭，倒是很自在。”
　　清月仙子闻言笑了笑，道：“温宁公子也是有造化的，当年竟真的被夷陵老祖给救了回来。如今能够长长久久伴着你这个唯一的亲人，倒不至于天大地大孤身一人。这条路虽崎岖，到底是叫人走了出来。”
　　蓝思追心思几转，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才道：“李生大路无人摘，必苦。”
　　清月仙子仙子笑了笑，“一个快要渴死饿死的人，又怎会在意那李子苦与不苦。”
　　蓝思追哑然，摸了摸手里的瑶琴，席地而坐，手指在琴弦上略过，弹了一首不知名的小调。
　　清月仙子站的笔直，像是一柄长剑入地三分，凌冽的不可亵渎。
　　蓝思追一曲弹罢，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尘埃，收起瑶琴，对着神情凌然的清月仙子说道：“这话问出来有些冒昧，还请仙子见谅。在下想问清月仙子一句，当时因何踏上修道之路？”
　　清月仙子眼睛微微睁大，脸上浮上些许的空白，思绪却不自觉的划入许久之前。
　　蓝思追看着她的模样，轻手轻脚的离开。
　　在屋子周围部了阵法结界，留了个传音符，蓝思追嘱托江家门人不可上前打扰，才转身离开。
　　江澄掂了掂手里的绣球，小白的眼睛跟着绣球上下移动。江澄骤然出手，咻得一声绣球被他远远的抛了出去。
　　蓝思追正往里进，接了个满怀。
　　两人一小白，都是一愣。
　　蓝思追嘴角的笑容勉强压住，手里拿着绣球，走到江澄身旁，想了想，又退开点距离，“江宗主，接了您的绣球，可否遵守承诺，娶了我？”
　　娶了他？江澄脑子里空白了一瞬。
　　蓝思追心里嘀咕，他才不敢说嫁字，那是真不要命了。
　　江澄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几下蓝思追，“就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蓝思追听着这话竟也不恼也跟着笑，“让江宗主如此看轻，是我的错。”
　　话音还没落，蓝思追便出手了。
　　小白啊了一声，跳着离这两人远远地。
　　二人连剑都没拔，你一拳我一掌，打得丝毫不客气。
　　主要是江澄不太客气，而且似乎更倾向于在蓝思追脸上留下点印记。蓝思追的拳法招式虽也是实打实的，可落在人身上的时候，总是收了几分力。
　　直到天色沉下来，江贺过来请江澄去用晚膳，两人才默契收手分开。
　　蓝思追摸了摸右脸颊颧骨上的淤青，嘴角微微勾起，当时他的手也从江澄脸上划过，要不是为了不动声色一亲芳泽，也不至于挨着一下。
　　美色误国呐。
　　小白蹦蹦跳跳的回来，几步顺着江澄的腿爬了上去，江澄顺手将他抱在怀里。
　　路过蓝思追的时候，小白冲他翻了个白眼，出息！
　　江贺也瞧见蓝思追脸上的淤青，冲着师父的背影扬了扬下巴，叹息着拍了拍蓝思追的肩膀。
　　清月仙子出关，已是三日之后了。
　　蓝思追听闻消息，赶了过去，只见清月仙子神色淡然，便知这一关她是熬过去了。
　　跟江澄打完招呼之后，清月仙子将目转向一旁的蓝思追。
　　蓝思追不待她先说什么，拱手朝清月仙子道：“恭喜仙子。”
　　清月仙子回了个礼，“多谢思追小友。”
　　蓝思追推却道：“不过顺手替仙子布阵护法，不敢当。”
　　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不知当日的忙，还需不需要帮？”
　　蓝思追这话说的隐晦，在场的只有他二人听懂了。
　　清月仙子摇了摇头，“自是不必了。”
　　蓝思追闻言笑了笑，又道了一句，“恭喜。”
　　江澄扭头看了看蓝思追，又将目光落在清月仙子身上，“清月仙子闭关刚出，不若在桃花坞多逗留几日，调息巩固，也让在下尽一尽地主之谊。”
　　江澄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清月仙子：这跟坊间传闻的江宗主似乎不太一样。
　　江贺、大江和小江：这是我们师父吗？
　　蓝思追：……好得很！
　　清月仙子左右看了看，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江澄和清月仙子走在前方，江贺等人越走越慢，落开一段距离，几人才敢出声在一起嘀咕。
　　江贺：“看来，师父应该不讨厌清月仙子，或者说是有点喜欢。”
　　小江：“啊啊啊，我们真的要有师娘了！”
　　大江：“清月仙子道心稳固，也不是那么好动摇的，师父得加把劲啊。”
　　江贺：“也是，啧。”
　　小江：“思追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蓝思追有点牙疼，深吸一口气，道：“…你们说的有道理。”
　　大江：“刚才听清月仙子跟思追哥哥你道谢，思追哥哥要是不介意的话，可否在清月仙子面前多说些师父的好话。”
　　江贺：“大江这话说的有理，劳烦思追哥帮忙了，桃花坞迟迟没有归属的家主夫人就靠思追哥你了。”
　　小江：“多谢思追哥哥。”
　　蓝思追咬牙切齿：“…好。”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江贺和大江小江俨然已经将清月仙子当做桃花坞未来的女主人，凑在她身旁，一会儿说些桃花坞此地风土人情，一会儿又说桃花坞在师父领导下其乐融融，掺杂着师父孺慕之情的好话，江澄在清月仙子一旁陪着也没有制止。
　　清月仙子听了一会儿，似乎是听出了些言外之意，倒没有说什么，只是笑。
　　蓝思追目光落在江澄身上，又飘到桌子上，今日的饭菜格外丰盛，想必是早就准备好了。
　　江澄抽空瞟了一眼情绪低沉的蓝思追，瞬间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饭罢，江贺等人拉住蓝思追，对江澄说了一声，一溜烟跑了。
　　留下江澄和清月仙子面面相觑，静了一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清月仙子眸光闪了闪，这江宗主笑起来倒是十分的顺眼。
　　小白从外边跑进来，勾了勾江澄的衣衫下摆。
　　江澄附身将它抱起来，清月仙子看着小白舒服得窝在江澄怀里，问道：“这是江宗主养的？叫什么名字。”
　　江澄搁在小白背上顺毛的手一顿，回道：“小白。”
　　清月仙子也伸手摸了摸小白，那触感让她突然想起来一些往事，“从前，我哥哥养过两条狗，一只叫小黑，一只叫大黄，后来，它俩跑不见了。”
　　“我一开始并不喜欢它们，狗总是热情的让人难以招架，只是，从小养到大，实在是养得太久了。”
　　“我不敢去找它们。”
　　清月仙子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可似乎什么都已经说完了。
　　江澄将小白递给清月仙子。
　　“我很小的时候也养过几条狗，名字…”江澄顿了顿，略过名字这个话题，转而道：“我喜欢它们的热情，只是，后来都送人了。”
　　清月仙子摸了摸小白，沉吟片刻，道：“看来我们并不同病相怜。”
　　江澄笑道：“可是，有它们陪伴的日子，却是雷同的。”
　　清月仙子眼睛微张，没料到一向以坏脾气著称的江宗主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来传言也未必都可信。”清月仙子打趣道。
　　江澄也是差不多知道外边是怎么说他的，听见清月仙子的这句话，有些羞赫，好在面上不显，不着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今夜月色正好，不知可否有荣幸请仙子出去转转？”
　　清月仙子抬头看了看天，颔首同意了。
　　蓝思追收回神识，关闭了与小白的连接，江宗主与清月仙子花田月下，他偷偷摸摸听得字字锥心。
　　原来，江宗主不是不会温言细语，谈情说爱。
　　只是，不会对着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