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不做救世主[末日]》观迹

22、目标

　　绿化带里，越过寒冬活下来的月季都开始绽放了，这本就是多彩的鲜花，苹城又特别适合地栽月季，一时间道路两旁都是缤纷的花朵。
　　这是陈熙去岁冬月从城区逃离之后，第一次回来。

　　曾经这街道人来人往车流如织。
　　现在人死了或者躲起来，藏在足够坚实的建筑里，藏在地下，很少往大街上跑；笨重的车辆被丢弃了，胡乱堆积在道路上，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或被砸得稀碎。
　　陈熙捡了一辆锁早就被人撬开的共享单车，拍拍座位上和车把上积的土，从堆放的车辆中艰难找到缝隙，往城市中心区骑去。

　　之前这个区叫什么来着？
　　反正是很秩序的一片城区，有大气干净的广场，有闹中取静的公园，有繁华的商圈，有光洁的写字楼，医疗方便设施齐全，有市里分数线最高的中学，有房价最高的小区，一片叶子落在地上，都会被环卫工人飞快扫去。
　　那时候掏空陈熙和陆青行的口袋都买不起这里的房，他们却也敢来找中介带着看看，赞叹一句尽善尽美的安保和物业，欣赏一下窗外穿过城市的蓝蓝河水，在阳光下那么亮。

　　现在，这里挂了个牌子，叫补天基地。
　　他们堂而皇之地清理掉原本的住户，掠夺财富，装点洗干净血迹的房子。
　　强大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陈熙到地方的时候差不多天色也晚了，天气和畅，她找了栋河边的烂尾楼，确认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人，爬上去到六楼歇下，拿望远镜看了下补天基地里面。
　　他们新建了一道六米多高两米多厚的水泥墙，作为基地的外墙，内部建筑就依托原本的建筑，十几万人在从前可以容纳几十万人的地盘里面生活，理论上说是不嫌拥挤的。
　　但还是有人住高楼，有人住窝棚。
　　原本整洁的中心街道，现在乱糟糟一片。

　　就仿佛她小时候路过那城中村，她问妈妈为什么那些人住的房子怎么那么破，地上污水垃圾怎么那么多，妈妈说这不是他们的错，这是城市规划的问题。
　　所以，明明楼房有那么多空，为什么补天却生生搞了一座贫民窟出来？
　　他们不过是拿之前整座城市的大部分资源，唯独供养上层的一小批人罢了，加入补天的普通人，也只能吃点渣。
　　不搞贫民窟，怎么证明陈世海和他拥趸的高一人等？

　　陈熙看够了，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从背包里掏出来白小禾烤的肉干慢慢吃着，看夕阳落下。
　　这一刻，她真心觉得末日里最可怕的不是污染，而是有些人得到超能力时候，被放大了的欲望，
　　这些潜藏的欲望无限地膨胀起来，是推倒社会秩序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城市里她曾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其它城市，会更好么？会更糟么？
　　陈熙有点后悔没跟白小禾深入聊聊，他一路走来，应该也有些见识。
　　但没关系，以后她会亲自去看的。

　　天黑了。
　　曾经夜色下灯光如霓虹，路面也同白昼的城市，现在黑漆漆一片，只有补天基地的中心区域有一点零星的灯光。
　　陈熙不用再调查都能知道，那就是陈世海之流住的地方，哈，只有他们才配点灯。

　　没有灯光的陈熙摸索着铺了塑料布在地上，再垫丁玲送她的毛毯，睡一觉养精蓄税，第二天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回顾了一下情报中那四个目标的信息，挑选出了第一个目标。
　　岳杨阳，陈世海的磐石大将军，超能力为四阶左右的“水泥”，补天基地的大水泥墙就主要是他的手笔。末日前是个社区工作人员，末日后借助工作信息便利，精准上门，强/奸十数名社区中被他盯上过的女性。加入补天之后略有收敛，但也会鼓动手下的小弟诱骗女人供他享用，后来强迫一名治疗系超能力者为他怀孕。

　　陈熙选中他，一是因为那女人的月份最大，而是因为她自身有超能力，污染源没有完全分离到胚胎身上时，她姑且还可以自救。
　　但，从她同意了这个妊娠过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了要失去，不是被肚子里孕育出来的怪物杀死，就是蜕去污染，成为一个拥有污染免疫的普通人。
　　陈熙是觉得相较于前者失去生命，后者失去超能力还可以接受一点，就是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但她肯定不会再与她有什么交集了。

　　确定好目标，陈熙就需要思考如何去杀。
　　补天基地到底有个基地的样子，而且各种追踪的超能力都不稀奇，在基地中搞刺杀还想全身而退，目前还是有点难度的。
　　但这一位基本上是常驻基地中的，对另外三人中的两位月季都出具了相关的诱杀计划，需要时间去筹备，对这位就没有，让编外人员陈熙看着办，只是说他们安排好了人，会及时接应进入胎停状态的女方。

　　陈熙从烂尾楼上下去，隔着一段距离，绕着补天基地的外墙慢慢晃过去，观察这一道水泥长墙。
　　这墙修的，傻大，傻厚，一般的陆地异种，确实拿墙没办法，防御那只改变了陈熙命运的三阶异种蜥蜴，也跟玩儿似的。
　　但陈熙很快就看出来了这围墙的问题，因为它修的那么高大，却完全是靠着底部厚顶部薄站住的，没有修建相应的地基。
　　所以，压在公路上的部分还好，压在有些绿化用地上的部分，土壤被雨水冲出沟壑，被植物的根须撑裂，被小动物掏出洞来，这整体的结构，就很脆弱。

　　一圈转完，陈熙从口袋里扒拉出一颗耳机形状的东西，塞进耳朵里。
　　这是月季一位二阶超能力者制作的通讯符，一次性的，她目前能力还有限，一天基本上只能捏出两枚通讯符，还只能是单向练习她的。
　　“喂喂？陈老大，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小的？”
　　陈熙不说废话，直接问：“你库里的炸药有多少？能给我多少？”
　　通讯符时长有限，对面也就不调侃她了，直接去找月季的负责人，找一圈居然问到了丁玲，丁玲接了通讯符，说：“熙熙姐，你要炸药的话，可以找小叶京。”

　　陈熙又从市区赶往镇上找叶薇薇小队，她记得她们是住在一个地下防空洞里种蘑菇。
　　和丁玲俩人分开之后，叶薇薇就邀请过陈熙一次，给了她驻地的明确地址，但她那时候出于谨慎，没有去。
　　现在和月季合作过那么多轮了，她们也没有透出一点“陈朝晖等于那个陈曦”这个情报的闲言碎语，陈熙觉得她可以稍微付出一点信任，回报她们的真诚。

　　不过这么远的路也不能白跑，陈熙对着一波补天的人试用了一下第三件血器，抢劫了一波东西。
　　她带走了其中价值比较高的，尸体和其余物资都大咧咧留在了现场，又往几个林子里转了几圈，遮掩了自己的痕迹，这才直奔叶薇薇小队的驻地。

　　也是巧，她到的时候，刘雅兰推着叶京在晒太阳，她突然从树林冒出来，她们俩吓一跳，叶京反手从轮椅底下掏出一条枪来，认出是头发长长了一些的熟人，这才舒一口气，把枪收起来，装作从来没拿出来过的样子。
　　“熙熙姐，你怎么还在苹城没走啊？这里对你来说可不安全。”叶京先刘雅兰开口，看陈熙活蹦乱跳的腿也不瘸了，还挺高兴的。
　　陈熙也隐晦地看了眼她的双腿，安静地搭在轮椅的踏板上，脚腕纤细，裤管显得很宽大。
　　这个大冬天也喜欢在营地里跑来跑去的小姑娘，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需要大批量的炸药，丁玲让我来找你，所以我来了。”陈熙说的是实话。
　　“噢。”叶京点点头，搓搓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心情仿佛低落了一些，但她再抬起头来看着陈熙时，还是笑着。
　　“炸药么？我现在确实有的是啦！”

　　带陈熙回去的路上，刘雅兰稍稍给她介绍了一下叶京的超能力。
　　她承受了这么惨烈的负面特性，幸而如她所愿，得到了一个强度很高的超能力，她将其命名为“军火商”。
　　所有她能熟知结构的热武器，她都能用最普通的材料，比如塑料、废铁、木材，将其制造转化出来。

　　摸索出这个启动机制复杂的超能力的过程，也是非常痛苦的，叶京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失去了双腿，却什么也没得到。
　　直到她放弃了，想着就算站不起来，也不能当个废物，练习完打靶，又练习拆枪组枪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用手边堆积的废电器重构了一把枪出来。

　　现在，她除了能制造一些目前市面上流通枪械和子弹之外，也会制造各种炸药，正好月季清理了这边集市中驻扎的补天人员和卖/淫/窝，叶薇薇小队也正式转行，从卖蘑菇青菜转成卖军火。
　　因为军火生意可比蘑菇生意招人觊觎，她们现在也计划，加入对普通人的态度柔和了很多的月季组织。

　　“你要炸补天基地的外墙？这么大手笔？那就算只炸一小段，所需要的当量也不是我现在能提供的。”叶京听完陈熙的计划，沉吟了一下，问，“你等我几天？或者你在我们的驻地住几天？”
　　叶薇薇小队里很多人都是从当时的营地里出去的，能把陈熙的能力和脸对应上。
　　“我在地上挑间屋子住吧，你们有什么战斗上的需求可以找我，受伤不好处理了，也可以找我。”陈熙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