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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交出心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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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玄毅向来耐心十足,他串通医老给宁宸泽好一顿“劝说”。
他并没有直接去问结果,晚上做菜的时候,一个盘子里两种颜色,左边清淡,右边红烧。
他想试探下宁宸泽的心思。
“怎么不夹菜啊?”乔玄毅热情道。
宁宸泽端着手中的碗饭,余光里虚看了他一眼,“布菜不是由仆人做吗?”
乔玄毅牙齿,顿时磕着下齿,发出切齿的声音。
不布吧,他光吃白米饭,布吧,就说是仆人,一点也不给他表忠心的机会。
这都是他仆人该做的事儿。
“行吧。”
“那既然你有合适的人选,便按照你的想法来,我在旁候着就是,有什么吩咐在叫我。”
乔玄毅扬起两角笑了笑,很是礼貌。
……
夜里,屋内没点灯,被火炉子照的通明,七七八八塞满了屋子,温度瞬间上升,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
窗户都钉的封死,不留一丝缝隙。
呼气中都带热,木炭烧的通红,散着味道,遍布各个角落。
乔玄毅又去洗了一遍澡,焦躁的擦着头发,皮肤都变得温红发烫。
回来后,这里一直没动静,不知道宁宸泽在想什么,始终没有人进来动手。
“选的谁帮你,我去看看。”
“怎么还没有来?”
乔玄毅原地踱步,略微着急的看着门口。
他回头忽得凝望住床帘的缝隙,那里透开一条空当,随着热风微微摆动,宁宸泽的身影也变得影影绰绰。
不过他清楚的看到,他身上的衣裳退个干净,只剩个白里衣,垂眉低首似乎还在解衣带。
乔玄毅愣了一会,下意识抿直了嘴角,眼底忽然变得深暗,他皱紧眉头,心里那股不愿意,始终压不下去。
他不喜欢宁宸泽在别人面前解衣带的模样。
他一点也不喜欢。
乔玄毅听到敲窗声,神情微苦涩,他压了压嘴角,连忙走去。
突然的眼前一抹白色,乔玄毅来不及收脚,落脚踩了上去。
偏偏中衣滑顺,他一脚失了重心,扑腾的摔了一跤。
霎时,大地跟着震了震,窗台的敲声似乎在迟疑,半天才又敲声。
乔玄毅摔得皮肉痛,龇牙咧嘴的爬起来,“来了,来了。”
他顺手拿起中衣披上,还没迟疑刚好合适,打开窗户看到来人。
“你不是那个操控蛊的老人吗?”
蛊辛一头黑线,“老夫年四旬有八,正值芳华,不是你口中的老人。”
乔玄毅一挑眉,面容同年轻男子无异,胡子确实参差不齐的被梳理的柔顺。
他改了口,“小哥哥来此作甚?”
蛊辛脸色顿时变得不可言喻,按理说他应该觉得高兴,可这间屋子是封死的,唯独留下一扇窗户,方便进出。
他抬眸观望,乔玄毅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虽穿衣服,但衣衫不整,脖间松松垮垮露出大片胸膛,浑身还流出那么股浓郁的花香味。
一开口,倒让他觉得身在青楼,好像为此偷情。
乔玄毅咳了两声,他顿时回过神,“老夫,是来帮督主医治的。”
乔玄毅没看出他心思,他道,“宁宸泽让你回去,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就行。”
“……”
蛊辛递上去一个盒子,手掌大小,“督主既信不过我,那便你来,此虫好听唤,抹上异香即可。”
乔玄毅接过来,掀开看了眼。
下一刻,嘭的声音,连同盒子都塞进了他手里,窗户里传来了声音。
细听他觉得在颤抖,“免了吧。”
蛊辛合住木盒,当即盖住里面密密麻麻的黑色,比指甲盖短的胖虫子,正在里面玩的欢快,彼此交缠环绕。
“当真无礼。”蛊辛嘟囔了句。
没多久,窗户又开了条缝隙,“老头,那个铃蛊呢,养了这么多日,可有起色?”
“……死了。”
“……”
隙间中视线火花四溅,正是二人瞪视,彼此谁也不服谁,皆是不满。
“老夫要告诉督主,铃蛊已死,你要逃跑!”他哼的甩袖而去。
乔玄毅心道脾气还挺大,连忙唤住,“小哥哥——小哥哥——”
正经的声音因为刻意的压低,反倒多了丝柔意,响遍院子里。
忽然,他心口一痛,乔玄毅噤声,低头看向胸膛那道虫印,正爬的厉害。
他抬头张望,发现蛊辛在摇铃铛,道“宁宸泽要是不收的话,就给我吧,我另有他用。”
蛊辛见他神情郑重,觉得莫名,会置人死地的蛊虫对中蛊者会有什么用。
对他们来说,不当场踩碾都算是好的。
蛊辛对这些蛊虫感情不一般,当即他脸色不太好的看着乔玄毅。
“你会有什么用。”
“你信不信,我把你铃铛给拆了,不给我的话,我就让这些蛊虫都失控。”
“蛊虫不受控制,这滋味对你来说,恐怕是会另你此生都不太好受。”
乔玄毅依在窗边,微笑的看着他。
蛊辛想了下,最后识时务的上交铃蛊。
儿行千里母担忧,蛊辛眼中微有亮光,凝重道,“母蛊不同子蛊寄养在身躯里,以血肉为依靠,它虽向来不挑食,但为环境极为的苛刻,一定要睡在黑檀木中,它最为喜爱……这…个。”
嘭的一声,窗户不轻不重的被关上了,蛊辛半晌道着,“没礼貌的臭小子。”
——
乔玄毅拿到铃蛊,就往床榻去,热浪驱散不少窗外夜里的寒气。
他敲床帘如同敲门一样,“我进来了?”
里面没有声音,乔玄毅不仔细听,都觉得寂静,似乎屋内只剩他略微粗重的呼吸。
其实,不管宁宸泽选择何人,最后都会是由他来帮忙,乔玄毅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伤惨的另一面。
永远的高高在上,地位尊贵,就好了。
乔玄毅试探了会,就直接掀开一角,上榻,下一刻,迎面飞来个枕头。
“出去。”
乔玄毅被砸了一脸,他身形倒是没乱,就是没什么力道,像羽毛略过去,痒痒的。
“咳咳。”
他缓和着凝重的气氛,“蛊辛说他有事,来不了了。”
“托我好生帮衬着点你。”
乔玄毅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宁宸泽能轻而易举的拆穿,但他也没松口,让他上来。
乔玄毅半只脚踩在塌上,好心劝说,“他一个巫族长老,且不说心甘情愿,就算我道听途说,说你对他们不好,还专门养起来送蛊,他一把年纪了,你何必跟他过不去,人家好歹有事必应,你就别折腾他了,跟着你翻山越岭的。”
乔玄毅叹息声,“那,我就不同了,身强力壮,骨骼年轻,不看僧面看佛面,过去的事情暂且放一边,你若有事,不用求我,我也心甘情愿。”
“重要的是,我知道,但是我嘴巴紧,有些事必定烂在肚子里,他族人被你控制在手中,本就心存怨言,这一治一说,回头指不定你被传成什么样了,是不是?”
乔玄毅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嘴巴都说干了,人还不待搭理他的。
…病成这样,也就他是操心的命。
“为一个不相干的陌路人求情,乔玄毅,本督怎不知,何时你这般热心肠。”
乔玄毅顿时望去,对上清冷的视线,他随即撇开,看向他身上。
衣裳穿的严严实实的,七八件不只一件,仿佛方才脱衣解带的模样是个幻境。
他直觉上涌,嘴巴张开,迟疑道,“小哥哥?”
“…”
“嘭。”
他被砸了出去。
方才的是腰枕,现在是坚硬的玉石枕头,乔玄毅捂着胸口,半天喘着气。
他笑了下,“小哥哥,好生脾气。”
“行,我不进去,但还是想和你说说。”
“对于我这件事来说,宁宸泽,你在想什么?”
“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办不了的,也会想办法给你求来。”
他坐在床榻边,两人隔着一床帘,他娓娓说着,“师傅总是说我过于鲁莽,凡事求急心切,最是误事。”
“所以我可以慢慢来,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可以等,等你回心转意,能看到我,就在你身后。”
“哪怕此生都等不到你的答案,但若在闭眼的前一刻,能看到你,我都会觉得你一直在我身旁,从未离去。”
“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会在某个角落,暗一是你的杀器,我便是后盾。”
乔玄毅说的渴了,嗓子裂的厉害,他走两步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也不尽兴。
他嘀咕道,算了,就这样吧。
乔玄毅看着丝毫不动的床帘,立于前,伸手慢慢探了进去。
丝滑的床被,隆起的腿骨,乔玄毅点到为止,在空中轻轻的摇晃着铃蛊。
微小的铃铛晃荡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乔玄毅压住胸口,说道,“先前我始终觉得你杀伐之气过重,以铃蛊为要求,以我为饵,求你放过村庄之人,只因他们都是无辜的,不该为我而遭此罪。”
“现在我觉得,还是你重要,铃蛊是会控制着我心脏,现在我交给你。”
“之前是为人质,现在是单纯的把心脏交给你,一切你说了算,我心甘情愿。”
“哼。”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乔玄毅摘下铃蛊放在他床头前。
他掀开床帘,与他对望着,宁宸泽率先别开视线,“出去。”
轻飘飘的,乔玄毅自作主张的,腆着脸先靠近,“宁宸泽,这炉火越烧越旺,一会还得加柴火。”
他指了指那个小药碗,“总不能隔着衣服给你疗伤吧?”
他挑眉看向宁宸泽,见他始终不望他。
试探性的喊道,“宁小哥哥?”
乔玄毅无奈道,“那个老头是觉得我无礼,不该乱喊他老头,还说要告发我,说我要逃跑,我一听当然不行了。”
他慢慢的靠近,摸到他的手掌,“你现在正受着伤呢,别为此事闹心。”
乔玄毅跟着扭头,神情颇为谄媚的,对上他的眼睛。
宁宸泽嗓间含混的哼了声,他抽回手,炙热的体温还残留在上面。
他握紧手掌,指节清晰,泛着苍白的光泽,“本督以为,他的话不无道理。”
二人对视着,没有争锋相对,只是纯粹的望着,仿佛要将对方刻画在明亮的眸子里。
“你总是问我想要什么,那便做个交易,陪我年少,我陪你到年终。”
乔玄毅顺过他的长发,末梢滑退指尖,只剩下十指相扣的手掌,白黑甚是融洽。
宁宸泽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掌,只觉得冰冷,他躺过身去,只留个背影盖着被子。
随意的回道,“嗯。”
乔玄毅莫名其妙被冷了一脸,他紧盯着后背,心里觉得苦了起来,怪怪的。
按理说他应该高兴,可又觉得涩涩的。
他没有多大意,想着什么时候再谈谈。
“宁宸泽,起来褪衣了,我加柴火了。”乔玄毅喊了声,他就在旁伸展双手,静等着他伺候。
面容冷冷的,仿佛他只是个陌路人。
“……”
没有问题,那真的是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