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小好

5、第 4 章

　　李笑脑海里有不由自主地冒出那张字条，这个时候一种满足感充斥着她的整个心灵，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慰让她感受到生活还有光滑面。她是否真的有吸引力？真的会有男孩喜欢他？她环顾了一下整个屋子，目光落在那面曾经映照出多少快乐记忆的镜子上。她走到镜子面前，开始仔细地注视自己。一头黑亮又柔顺的头发，五官不是特美但和谐整齐，纤细高挑的身材配着合体的连衣裙。李笑对自己颇为满意，心想，如果站在河边，面向夕阳，任风吹乱长发，吹乱心灵的静土，但只要沐浴着霞光，也有一份惬意。年轻的女孩总是诗意，她也一样。

　　夜……寂静无声，没有月亮的天空繁星闪烁不定。

　　李笑碾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在班上，李笑总是心神不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总感觉林森木的目光在不远处审视着她，开始时间可能回溯到从天而降的字条，也可能回溯到一起看流星雨的那个晚上。那个晚上，他的渊博的确触碰了她的某根神经，而且这个神经希望和他有点什么。现在的结果是他纯净的目光让她很温暖，却又让她紧张兮兮的。

　　放学后，叶凡又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等着李笑。

　　“李笑，学校的捐学款是五百块钱。”李笑点了点头，住了脚步。

　　“但是要拍照还录像。”叶凡勉强才说出了口。

　　“难道你认为会有人为了区区的五百块，抛头露面，出卖自己的穷相吗？”

　　“别这么说，学校也是为了帮助你吗？就是多个录像，你看……”叶凡冷笑了一下。

　　“如果钱是帮助，那么力所能及的帮助也惟恐天下不知吗？这样的帮助能让人感激吗？只能遭人唾弃。”李笑愤愤不平地大喊。

　　“那你就把这当成一场公平交易，学校图荣誉，为光彩，而这钱就是你酬劳。”

　　“太滑稽，太可笑了，别说得那么高尚，是出卖尊严，而不是劳动吧。”

　　“李笑，就算我求你了，还不成吗？”叶凡无奈地说。

　　“这不可能。”

　　“你干嘛把自己弄得那么高贵呀！”

　　“在你看来，高贵不值多少钱。”

　　“卑贱者往往装得挺高贵，可实际上就是不值钱，这是大众真理。”

　　“我也送你一句大众人民的真理，往往看起来高贵的人，实际上最卑贱。”李笑反驳说。

　　“死要面子活受罪。”叶凡小声说。

　　“你说什么？”李笑大吼。

　　“My God，一个既高贵又卑贱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表现得很了不起，变成了一个自负的家伙，然而内心是那么的自卑。变成了一个自负和自卑的结合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李笑说着转身就走。

　　“自卑到了极点，便成了自负；自负到了极点，便成了自卑。”说着叶凡也扬长而去。他们的话题总是围绕着金钱和自尊，而且往往他们的谈话都是不欢而散。李笑没想到他们俩的这个话题能延续到多年以后，甚至更久，但仍然没有结论。

　　李笑用焦急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天空，乌云虽然湮没天空的最后一线蓝色，但很快熊熊的烈火还是烧红了半边天，血红血红的太阳移出云间，向西方缓缓行进，留下了比雨后阳光更加耀眼的光辉。接着又直直地望着前方，目光中不再是忧郁与傲慢，唯有一丝愁苦和莫名的期盼。李笑无助地站在街头，眼前的景象模糊而朦胧，车水马龙，时隐时现。

　　伴着夜幕的降临，万家灯火辉煌。

　　李笑擦干面颊上的泪水，心中泛起一丝丝的悔意，她觉得自己该撑起这个已近于崩溃的家。李笑立即赶回家中，昏暗的灯光使李笑悬着的心落下了。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推门而入，手扶了一下门框，一下子冲向正在收拾碗筷的妈妈。她在后面抱住了妈妈的腰，滚烫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此时，惊恐之下，妈妈失手摔了碗筷。她转过身，抚摸着女儿的头，把她用在怀里，泪水簌簌地流，悄无声息。李笑哇哇地哭着，像不懂事的孩子。她们沉浸在畅快的哭泣中，忘了困乏，忘了饥饿，仿佛生离死别。

　　半夜，隔壁房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吵的李笑不能安睡。李笑知道母亲又起来吃药了，半年以来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母亲几次检查未果，想起这档子事，李笑倒抽了口冷气。夜里开始下起了小雨，李笑蜷在被窝里，耳边充斥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整夜辗转反侧没法睡去。

　　“这鬼天气。”林森木一进门就抱怨。

　　大家都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林森木看看屋子里的闲杂人等，想起今天有个捐款交接仪式。

　　李笑气得牙齿痒痒，拳头痒痒，可是，异常听话地接受了捐赠。爱躁动的林森木这次异常配合大家，没有不合时宜地给出任何点评。

　　仪式很是顺利，冗长而肃穆的开场白。然后是大领导将白花花的百元大钞交到她手里，她想象过很多关于此处该有的桥段，她应该用颤抖的手接过百元大钞们，泪流满面地说着千恩万谢。可她没张开口，这是她没想到的桥段。所以，她希望录像机这个时候坏掉，可它稳稳地记录着捐款过程的每一个时刻。

　　憋了半天，李笑还是羞于启齿言谢，用音调极其低沉地说：“给大家唱首歌吧！”

　　叶凡捏了把冷汗。

　　下雨天
　　又是雨季，又是个下雨天
　　我没带任何雨具
　　眼前的雨幕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紧抱双臂走进雨中
　　雨水顺着发梢滴下
　　泪水沿着面颊流淌
　　风太轻，雨太细，泪水太无力
　　又是雨季，又是个下雨天
　　我没带任何雨具
　　谁能为我撑把雨伞，谁能为我披件雨衣
　　谁能陪我走过雨季
　　又是雨季，又是个下雨天
　　我没带任何雨具
　　雨水浇醒我，我不再哭泣
　　我走出雨幕，走出雨季
　　我好期待
　　又是雨季，又是个下雨天

　　大家拍手叫好。歌曲名字极其符合今天的天气，最后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始终没有言谢。

　　之后，又是冗长的官话，李笑对莫尔一中的所有好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话说莫尔一中那可是省重点，当年出过省状元让莫尔这个县级市红极一时。山沟沟里飞出只凤凰自然使各位兄弟学校不敢小觑，也因此登上省重点这把交椅，这也成了每年的新生欢迎会、校庆、毕业典礼上的谈资，高一的听个新鲜，高二的听着重复，高三的听了想吐。

　　省重点就是省重点，最近，莫尔一中耗资数百万又兴建了新教学楼，使高中三个年级分开，实现了互不影响的教学管理，给学生们提供了宁静的教学环境。重新装备了理化生7个实验室，装备了语音室、电子备课室、可容全校人的多功能大厅、800平方米演播大厅，新上了“全数字多网合一校园网系统”，可谓是向省示范性高中又迈进了一步。

　　莫尔一中校园环境堪称幽雅，杨柳青松环抱，鲜花绿草袭地，假山、雕塑点缀其间。莫尔一中的校园建设秉承思想性、教育性、艺术性、环保性于一体的高品位理念。正是这样，实现了融自然美、艺术美、形象美于一体，集花园、校园、家园、科技园为一园的整体构想。早已建成的食堂、图书馆、体育馆、实验楼将三栋教学主楼环绕起来，形成了一个封闭的校园净土。

　　在这一片净土了搞形式主义，李笑鄙视加藐视。再见到叶凡，远远地，她竖起她的大拇指，又把大拇指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