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是个传说》野焰

9、009

　　程局当场下令，五件案子从今天开始正式并案，负责人仍然是赵英勇，晏淄作为副手，全力协助侦破此案。
　　底下，开始叽叽喳喳，最后在程局的眼光中，没了声响。

　　第一件需要处理的便是当天轮值小娜处的同事，因为疏忽造成的后果，立刻调离，事后处置。
　　那位同事的老婆听说刚生孩子，他因为晚上要照顾小孩，稍微在树下打了个盹，就出了失误。
　　这个人，无形中替舒歆的错误顶了一下，以致于大家对他的职责，明显多过舒歆。
　　尽管这样，舒歆在大家的眼里，还是业务差劲的代表。

　　宋小娜的尸体，横躺在双扇窗户的下面，舒歆也是见过不少烧死人的尸体，可像这么诡异的模样，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右胸的大洞，宛如一个黑乎乎的黑洞，已经看不到面部的骨架，嘴巴大张，可见临死之时，她是在意识还很清楚的前提下，眼睁睁地看着凶手挖取自己的右胸，自己却无法反抗。
　　这张骇人的照片，现在就在舒歆的桌上。
　　他在凝眉苦思：杀人现场一定会留下什么，哪怕焚烧后的一丝灰烬，也是线索。
　　盯着线索所有的照片，舒歆恨不得连放大镜都用上，都没发现一丝丝其他人没发现的异常。
　　不行，他要尽快找到突破，做出点成绩，不然，一队还真混不下去。
　　即使赵英勇奋起力保，他也要有所建树，树立起在队员中的一点地位。
　　如果能够从晏淄那，套到一点一队没有的线索，是不是自己被孤立的局面，会有所缓解？

　　倏忽撑起，舒歆眼前一黑，双手微抖，这特么的毛病，又来了。
　　慌不迭摸出一颗糖嚼着，他在寻思：拍马屁和揣摩人心，是多么操蛋的一件事。
　　信息来源从哪来？
　　他挠头。
　　纪灵那妮子，臭虫那墙头草，也许，还有住在他隔壁的物证科小温亲爱的？
　　物证科出来的结果，都是共享的，二队有，一队也会有，此时不提倡去捧小温的臭脚。
　　臭虫那得来的消息，应该已经是二手的，没多大惊喜。
　　只有小妮子纪灵，作为目前晏淄的助手，她那的消息，才是第一手，崭新惊艳的。

　　想到这，舒歆在网上给她订了个她最喜欢的蛋糕和奶茶，小姑娘，就好这口，他这也不是第一次给她买，就这么润无声地讨好，比明目张胆的强。
　　果然，下午四点，小妮子打来电话。
　　“这么破费干嘛？说，什么目的？”
　　“在忙什么呢？你哥我这忙的找不到北，给你买点东西安慰我一下。”
　　“是吗？想知道什么，我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打死我也不说。”
　　小妮子，还挺有原则。
　　舒歆恨不得此刻在她圆溜溜的脑袋上好嗨蹂躏一番。

　　“下午回去后，晏淄是不是提审陈大伟？”
　　“是的，他的审讯记录和摄像我正在整理呢。不行，晏淄再三嘱咐，不能往外传，别打主意啊。”
　　“都是一个单位的，还分那么清楚干嘛？所有情况，最后他能瞒着不成，最后还不是要拿出来分享？不然怎么抓凶手？是不是？”
　　“引诱我，你这套不中用了，晏淄说了：到了公开的时候自然会公开。”
　　“好吧好吧，我就问：有没有比较特别的情况？”
　　“这个嘛。。。这个嘛。。。好像是有。”
　　挂断电话，舒歆当即决定：晚上去晏淄家一趟，给他送点杀虫剂，应该不会被轰出来。
　　一瞬间，他被自己的奇思妙想给惊得差不多笑出声来。
　　拍马屁，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嘛。

　　赵英勇带着队员从火灾现场回来了，他没说什么，这就意味着现场里，并没发现新的线索。
　　恹恹然，他坐下猛喝一口水，把放在桌上的两个袋子，其中的一个朝舒歆面前推了推。
　　一份冒着香气的海鲜炒饭，和甜糯软腻的绿豆羹。
　　舒歆明白：他这是拿这种方式，在队员们面前表达对他的维护。
　　他很感激，可今天的美味，却如鲠在喉，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回了，太累，你也早点回去。”
　　拍拍肩，舒歆往外走。
　　“别介意，这案子迟早会破，你别太着急。”赵英勇也没抬头，可这句话，让舒歆瞬间有了想哭的冲动。
　　他站在楼道口，一缕光将他全身笼着，他犹豫着，是不是和赵英勇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可看到对方正在狼吞虎咽扒饭的情景，他把话噎了回去。
　　他点头，迎着刚刚亮起的灯光，往宿舍走去。

　　在小店买了瓶最贵的杀虫剂，舒歆下意识抬头：202，灯亮着。
　　敲门，没人应。
　　咬牙再瞧，如果再不开，扭头就走。
　　小碎步，稀稀拉拉地从门内传来，晏淄仍然穿着制服，舒歆知道：他还没洗澡。
　　“给你买了杀虫剂，希望你用得上。进厕所之前喷点，就没蟑螂了。”低头把手里的袋子往他怀里一塞，舒歆实在没勇气去和他探究的眼光对视。
　　“啊？这。。。”
　　“要不要？不要我留着。”见他大感意外的语气，舒歆转身欲走，这厮的拽样，他实在见了作呕。
　　“正需要的，多少钱，我给你？”
　　声音无惊喜意外，也无感情，有的只是同事间平淡如水。
　　就像问你：吃了没，你回一句：还没呢。
　　下文淹没在空气里。
　　舒歆收拾好颓丧，故意挑话题：“没多少钱，只是顺路。想着你肯定忙案子没时间。”
　　“是啊，总算有了点进展，今天陈大伟跟我说。。。算了，不早了，休息吧。”
　　晏淄把杀虫剂接过去，修长的右手臂仍然撑着门框，并没立刻关门的意思。
　　舒歆暗喜，可面上依然佯装满脸落寞，转身走了。
　　他知道：晏淄还没进去，正盯着他后背看。
　　你丫的，总算没拒绝，这不就是第一步成功了吗？
　　他寻思：明天，他就会主动把钱给他了吧？
　　眼角还没来得及掩饰的得意，被聪明的晏淄尽收眼底。
　　不明缘由的讨好。
　　非奸即盗。

　　拿着那罐印满红红绿绿的杀虫剂，不用细查，肯定是附近商店里最贵的那种。
　　他有点膨胀。
　　征服舒歆，比起破案，更让他愉悦。
　　这是他就那么随意在门口站着，对方给他东西时，眼神却闪躲不定的威力感带来的。
　　你在怕，你怕什么？
　　无非就是在赵英勇那队的威信和存在感而已。
　　是不是，应该刚才把他感兴趣的话题说得再多一点呢？兴许就能看到垂头丧气的脸，立马转换成惊喜的样子，黯淡无光的眼睛迅速成为熠熠闪耀的眸子，周身充满他越来越熟悉的气场和氛围。
　　意气飞扬，那是只属于淮夕的风采。
　　舒歆，他还没有。
　　晏淄刚刚冒出的悸动，瞬间熄灭。

　　洗了澡，身上弥散的热气让眼睛更为清亮，将换下的‘盔甲’好好挂起，望着这身黑色笔挺的制服，晏淄有点恍惚：这身衣服，果真能够让他找到任家人，逃脱家族恶难？
　　下意识地，他拿出抽屉里的紫檀木盒子，纯金的锁头泛着迷惑的光泽，
　　打开？好像还不到时候。
　　现在，最主要的是查清伯父被杀的真相。
　　还有那几个死者之间存在的联系。

　　晏淄往身上套睡衣的时候，看见随意丢在角落里那套灰色睡衣。
　　那是躲蟑螂时逃进舒歆家穿回来的。
　　衣服还没还，又拿了杀虫剂，这人情，有点大。
　　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就去楼上找舒歆？甚至连他住多少号都没搞清的情况下？
　　捂着脸，晏淄不可思议地笑了。
　　有些东西，即使隔了多少年，还是会存在潜意识里。
　　这小子，太倨傲，能力却不够，还得多遭受点挫折才行。
　　也不知道跟他说的那些隐藏技巧，他能听进去多少？
　　也许，他压根就没理会。

　　拿起已经泛黄的照片，他想努力集中心思，猜想合欢路23号，可脑海里浮现的是舒歆卫生间玻璃上的那张笑脸。
　　他是谁？
　　初恋？同学？
　　晏淄忽然急切想要了解所有。
　　拿出手机里翻拍的那张，冲动之下，他给纪灵打电话。
　　那照片发过去之后，他就后悔了。
　　昏头了，一定是这案子让人太绕，让人晕厥。
　　定定神，将纪灵下午整理的审讯录像和文字，全都翻出来看。
　　他得知道，哪些信息，是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的。

　　**
　　晏淄进入审讯室后，陈大伟微抖的身体稍微镇定了些，如同救星似的，晏淄的警服袖子都被抓皱，他不太习惯和陌生的人亲近，即使是受害者。
　　努力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晏淄示意纪灵倒了杯热水来。
　　“别急，慢慢说。”把杯子往他跟前推，晏淄做好了聆听的准备。
　　陈大伟轻轻抿了一口，呜咽道：“小娜前天跟我说，如果她有意外，就让我只找你的，晏警官。”
　　“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人跟踪她？”
　　“是的。”
　　“凶手很狡猾，甄小乔死亡的那晚，他威胁小娜给甄小乔服下安眠药，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说按照时间和地点，让我一定要出现。”
　　“其实他说让你去拿东西，其实什么都没有拿到，对不对？”
　　“对的，当时我还觉得很奇怪，可他语气很执着，所以，我只好照办了。那个人。。声音很尖细，就好像故意捏着鼻子讲话，我到现在都没明白：他怎么知道那么多事？”
　　“什么事？你高二时从家里偷走钱的事？他说要把你的下落告诉你家里人？”
　　晏淄突然冒出来的话，让陈大伟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啊？你知道啊？晏警官？”
　　“是的，不然，他拿什么资本威胁你呢？”
　　陈大伟陷入回忆，嘴里呢喃着：“是时候了，有些事再隐瞒，只能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