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是个传说》野焰

10、010

　　舒歆翘首期盼，并没盼来晏淄的主动示好。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还真不知道。
　　彷徨一上午，直到纪灵就把审讯记录送过来时，他才稍微安心。

　　通篇看完，舒歆有点失望：都是意料之中的。除了一点：他是被幕后者威胁，所以才会听命于他，而其原因就是他撞了个流浪汉，死了，恰巧被幕后者看见。
　　陈大伟的电话，不知怎么被他知道，所以，他们每次都是电话联系，一次面都没见过。
　　舒歆不太信，可他的交代有文字、还有视频，这能有假？

　　“他的声音很尖细，也很慢，就像是故意那么憋着嗓子讲话，还拿着台本，我不愿意的时候，他就把当时拍的视频再放一遍，直到我答应。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在甄小乔遇害夜，按照他说的路线走了一遍而已，拿东西只说借口。
　　甄小乔和小娜关系还不错，我们经常约着一起做菜切磋什么的，那一晚，我也才知道，他要杀的人是甄小乔。
　　安眠药不是小娜放的，她只是按照时间和地点，把甄小乔叫到那个酒吧而已。至于脸，小娜说她也没看清，只说身材很瘦很高，像个竹竿似的。”
　　。。。。。
　　陈大伟自首去了，最后一个人还是死了，这案子，还能怎么查？
　　没成想，下午纪灵就把何煦的照片发来，说晏淄在打听这个人，让他多注意一点。
　　一看照片，瞬间明白：撕下来的人居然不是一直以为的赵英勇，而是他？
　　舒歆有种苦心隐瞒的秘密，被人背后挖走的感觉。
　　这厮，吃饱了撑的？

　　气冲冲地往二队奔，走在回廊处，觉得这么去问他，他不但会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而且还会迁怒到纪灵。
　　算了吧，就当不知道，再说，何煦已经不在，即使晏淄知道，那又怎样？
　　垂头丧气的他调转头，往回走。
　　“头儿，头儿，快！快！来！”一声高过一声，舒歆扭头，纪灵那妮子已经满头大汗在那踮脚招手。
　　舒歆一激灵，扯起双腿就往她那跑。
　　夕阳的光，斜射到玻璃，反射出刺目的光圈。晏淄便晕在那束光圈里，不是期望中的神圣英俊，而是。。。狼狈不堪。
　　一只脚离地，一只脚却垫着卫生间里的大墩布，墩布的棍儿成了支撑他身体重心的拐杖。
　　苍白隐忍的脸上冒出豆大的汗水，从额头到脖颈到前胸，今天穿的是制服长袖衬衣也是腋下肉眼可见的全都浸润出汗水的深色。
　　舒歆有点骇住：“怎么啦？这是？”
　　纪灵急的上蹿下跳，语无伦次：“他进卫生间后就这样了，队里人都不在，就我一个，你。。你。。我们还是赶紧把他送医院吧。”
　　舒歆上前，搀扶起他另一只垂落的手臂：“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晏淄咬牙点头，指指脚踝，有气无力垂着脑袋：“估计骨头伤了。”
　　舒歆和纪灵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晏淄扶上车。这厮一言不发，哪怕咬着的牙齿印在嘴唇上有了血丝，他都没哼一声。

　　离公安局最近的市中心医院在两条街之外，等到舒歆拿出最快的速度时，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
　　等到将他安置在急诊室时，舒歆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仗。
　　这厮。。。也有今天。
　　好，甚好。
　　可好像不太对，不能幸灾乐祸。
　　最后他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拍马屁，得到线索，抢在所有人前面，抓住真凶，这个结局，实在太美。
　　想着想着，脸起笑意，让坐在身边的纪灵，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移坐三个座位。

　　“晏淄，晏淄，谁是家属？”
　　声音温柔却高亢，舒歆慌忙抬头：“在呢，在呢，医生。”
　　“脚踝处骨裂，需要把碎骨头取出来后做牵引，起码住院一个月。”
　　“啊？这。。。好的。。好的。。”
　　医生的铭牌挂在左袋的正中央，骨科医生：秦臻。
　　舒歆示意纪灵进去陪着晏淄，他去交费办手术。
　　纪灵有点尴尬地指指自己，又指指里面的晏淄。

　　“她是女孩，哪里方便照顾他？你去照顾，她去交费不是更好？”
　　舒歆瞬即明白，不断点头：“哦，对，对，还是秦医生洞察人心。”
　　纪灵伸着手望他。
　　舒歆这才想起，两人走的急，身边哪有住院的钱？
　　看着里面已经陷入沉睡状态的晏淄，舒歆往外走，在大楼侧面，打算给赵英勇或者程局打电话。
　　“怎么还没办？他可耽误不得，疼成那样，肯定是要先上麻药的。”秦臻已经摘掉口罩，端着杯茶，在小凉亭那优哉游哉地喝着。
　　这一次，舒歆总算看到他的脸。
　　瘦高个，白皙的大长脸，加上他那一身白大褂，看着就有一副道骨仙风的范儿，当医生的大概都这样。

　　不到半小时，赵英勇果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顾不上喘气，两人直接往收费处奔。
　　“这是怎么回事儿？晏淄居然会摔倒成这样？”
　　“鬼知道，兴许阴招出多了，上天惩罚他。”
　　“你这臭嘴。”赵英勇伸手想要去捏舒歆的手臂肌肉，舒歆虚晃手臂，划出一道弧线：“那厮吨位不轻，我这特么手臂筋骨都扯酸了。”
　　赵英勇讪讪一笑，交完钱的两人迅速朝病房走去。

　　当把做完手术的晏淄，安顿进病房后，舒歆只有一个感觉：累得睡地上都可以。
　　眼看时间不早，晏淄又没醒，舒歆只能牺牲自己：“你回吧，还有案子等你主持呢，我就留下来好了，明天跟程局说说，看看后面怎么办吧。”
　　赵英勇点头，拉着已经在椅子上打瞌睡的纪灵走了。
　　空旷狭长的走道，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因为麻药的关系，晏淄一直都没醒，到了后半夜，还出现低烧状态，当舒歆擦着眼屎，靸着鞋慌不迭去护士站叫人时，发现今晚的值班医生居然是秦臻。
　　“怎么了？病人？”
　　“发烧了，还没醒。”
　　“正常，我去看看。”
　　秦臻迅速带起口罩，跟随舒歆往病房奔。
　　晏淄还说起了胡话，囫囵不清，舒歆一边给他换毛巾，一边细心听，他希望能从他的字节中，听到关于案子的线索，可好不容易听清几句话，他更迷糊。
　　“说点呓语，正常，只要温度不往上升。不过。。。”秦臻将舒歆上下瞧了瞧：“ 你大概不能睡了，他估计待会要多喝点水，补充□□才行。”
　　“好，好，谢谢秦医生。”
　　“你们只是同事，还能这样帮忙，感情真是好。”收好听诊器和温度计，秦臻起身。
　　脱口而出：“我和他？！没整死都是命长。”舒歆突然意识到话语不太对，赶紧打圆场：“一般同事，打打闹闹的，就这样。”
　　秦臻浅笑摇头，带着护士，走了。

　　晏淄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可嘴里还是没饶人：“任家。。。别来。。。我会让你们家好看。”
　　都这样了，还逮谁都叫人好看，你以为你谁？
　　呸。
　　舒歆嫌弃地把手帕往他额头随便一搭，叉腰站起时，发现晏淄缠满纱布的右脚，在牵引器下抖得厉害，他又有些不忍，连忙把手帕规规整整地叠成长条状，服帖地防在额头上。

　　凌晨四点十分，舒歆实在困得不行，双手枕着床边，他阖眼，打算眯一会。
　　脑袋刚枕上手臂，大脑开始活跃，他想起第一次和晏淄见面的情景。
　　他枪都不怕，怎么会摔倒在厕所？还伤的这么重？
　　难道，又是蟑螂跑出来吓的？
　　这。。。
　　太有意思。
　　等他醒了，一定要问问。

　　翌日。
　　蓝天白云缀，鸟鸣树叶飘，又是一个好天气。
　　程子顺来的时候，舒歆才醒，晏淄仍然昏睡。
　　一身便装的局长大人，官味就是浓，一来就指着胡子拉碴的舒歆一顿抱怨：“这么大的事，怎么做了手术才说？你要知道，他可是我们局里的人才。万一他有个什么事，我怎么向厅里的领导交代？”
　　掏了个口香糖往嘴里一放：“他是人才我就是废材，熬了一宿活该遭您骂？”
　　“那可不，现在，就由你，全程负责晏淄的所有事物。案子那边，你就别管了，像你这种可有可无的角色，现在就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环顾一周，整间单人病房，还带卫生间，宽敞舒适，程子顺还算满意。
　　“您这话说的，前几天还说让我争取把案子破了好升职，现在又说我可有可无。”
　　舒歆很不客气地吐出口香糖，程子顺大叹一口气，朝他举拳：“那是因为你这泥太烂，糊不上墙。你要能把这幕后人抓到，就算你有本事。”
　　大步往外迈：“住院费用局里会报销，这里的花销全由你先垫上，后面再找晏淄要，一个原则：悉心照护，争取早日让他出院工作。还有，他要是吩咐案子上的什么事，你得全力配合，找赵英勇协助处理。”
　　最后，在舒歆送他出门的当口，程子顺小声说：“这对你也是个机会不是？晏淄现在的情况，对你是不是更有利？”
　　舒歆不懂，怔楞在那，程局富有深意的笑，让他后背发毛。
　　这老狐狸，好话好事全是他，晏淄在他眼里就这么重要？
　　舒歆极不服气，可又转念一想：如果在病房期间，晏淄有些线索需要人去查，那他岂不是近水楼台？
　　只要赵英勇不阻拦，自己立功表现的机会，不是大大的增加了吗？
　　这跤摔的，好像还挺是时候。
　　阴恻恻的笑意漾满，一回头，晏淄的短寸头成了刺猬，横七竖八地叉着，他抿抿嘴唇：“给我点水喝。”
　　这厮，醒了就想使唤人，你以为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