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治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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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琅走后，潇洛青叹了口气，他从桌子下方取出了一封信，信口蜡迹已干，显然已经写完了不短的时间。
“知子莫如父啊……”
想到林将军临行前的交待，潇洛青失笑摇头。他挥手招来一个教众，“去把这封信寄给林将军吧，他的好儿子，没让他失望。”
不过，虽然答应了老将军，在小将军要去建功立业的时候不加阻拦，但他可没说过，会放任小将军那么轻松的回归北疆。
让他眼巴巴等着去吧。
教众领命而去，潇洛青侧头看向窗外，小将军风风火火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后花园里，桃花正站在廊下和桃红轻声说着什么，手边原本该送来给他的点心又进了桃红的嘴巴。
不远处，被打坏的宫殿已经修复完毕，喧闹声从那边传来，下人抬着一个个箱子进进出出，正是在药庐养病的唐归雁搬了回来。
作为居无定所的刺客，唐归雁东西并不多，箱子里大都是沉鱼的医疗用具。作为主治医生自然该离病人近一点——在偏殿安家的沉鱼如是说。
这只是小小一方宫殿的景色，在宫外，城外，更多的人都在上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大大小小的故事讲述悲欢离合。
潇洛青长出了一口气。
真想再去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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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昙晏又来窜访。
“又要换？”潇洛青停了笔，抬头直视那个倚在窗边的修长身影，面色有些复杂：“教主这是本月第三次要求调职了吧？”
“没办法，做不惯。”昙教主今天出乎意料的没有化妆，许久不见天日的素面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副教再帮本座换一个？”
“皇宫内职位都是伺候人的，教主怕是没什么做的惯。”
“一定有。”昙晏一脸期待的看他，“副教再认真想想？”
“说没有就没有。”潇洛青懒的看他，低头继续在宣纸上涂涂抹抹，这半年多这厮快把整个皇宫的职位玩个遍了，还想怎么样？“教主还是安心当被伺候的那个吧。”
“比如副教的后妃？”
“……教主说笑了。”
昙晏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潇洛青的背影，忽地自窗边消失，下一瞬已经鬼魅般贴在了潇洛青背后。
他咯咯的笑，“我的副教啊，本座一直不清楚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之所求，本座已然答应，天时地利都在你手，你又为何胆怯了呢？”
不等潇洛青否认，他已经先一步扯开了那层窗纸，将对方隐瞒的东西晾于阳光之下：“关于那个……治疗王爷腿疾的方法。”
“……”潇洛青默了。
因为这方子，正是昙晏要他留在魔教的筹码。
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停止对缘儿腿疾的求医，无论是百草谷、苍穹阁、黑白殿，甚至那些有名无名的散侠游医他都问过了，进展却是不大。直到了解些许皇室秘辛的昙晏拿着那一份方子交给他，他才算是看到了些许可能。
是啊，魔教在开国之前就存在了，能熬过朝代更迭的江湖门派本身就资本雄厚，如果有什么是皇室都束手无策的医学偏方，除了个人，就只有这第一大教有这个可能了。
但是，这个方子需要一人以特定的内力配合治疗，而能配合的功法，全魔教只有教主才会、才能会。
当年，琅秋月明之下，画着俊俏君子妆的教主向他保证：“做我教副教主，在本座百年之后，你为第一继任者，自然可以修习此功法。”
“你百年之后？”潇洛青一挑眉，得到昙晏的点头后，当场就拔剑砍上去了。
——你死后是吧？那你现在就给我入土吧！
当然，好歹同是江湖成名的青年才俊，潇洛青的打算自然是没成功的。
主要是教主的功法正好克他。潇洛青眼神发空的盯着昙晏，历代教主功力都是代代相传的，昙晏又是个不输于他的天才，他想学习教主的功法，估计真得等这位自己百年。
而第二个选择，“或者，你可以试着打动本座，让本座出手为王爷治疗。”
他入了魔教却放着教主不用，现在这位都主动开口了，再拒绝是不是有点浪费？
可是，那风险……
“兄长，我愿意一试。”
忽地，第三人的声音响起，轮椅的少年从屏风后绕出，对着场中二人点了点头。
缘儿？他怎么会在这里？
潇洛青一愣，猛然专向昙晏，目中满是不可置信，紧接着便是滔天怒火：
“昙晏————！！！”
他怎么，他怎么可以——
他早该想到的，昙晏忽然提起这茬，怎么会毫无准备！
这是他们之间的交易，他怎么敢把缘儿扯进来！！
诶呀，竟然直呼本座名讳，果然是气狠了。昙教主嘴角带笑，单指轻轻敲着下巴，对潇洛青的怒火视而不见。
哪怕副教那握着子剑剑柄的手已经咯咯作响，眼看剑刃就要出鞘，他也依旧云淡风轻。
倒是潇洛缘在他兄长暴起前开口拦下了他：“兄长，我都知道了。”
他原本只是不解为何兄长和教主的关系如此若即若离，未曾想里面还有这么个你死我活的约定。
也难怪两人时不时的就打起来，打完后又都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共事，因为两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有教主玩笑一般摆上赌桌的一条命而已。
而兄长，恐怕也在犹豫吧，一边是最爱的弟弟康复的希望和借他人之手的风险，一边是救命恩人、上司、乃至朋友的命——而如今，教主的妥协，无异于把他往第二条路上推。
——本座来为王爷治疗。
这或许也是教主算好的？
潇洛缘叹息：“兄长，你本不必做到如此。但既然敢做，为什么却不敢告诉我？”
以自由相换得到的东西，为什么要束之高阁？
潇洛青面色几变，最终只能一闭眼，“缘儿，你不能试！……至少，至少别是现在。”
正如潇洛缘所说，他其实早就找到了有可能治好缘儿的办法。
但是，怎么可以？
教主说那种功法可以治好缘儿，但是口说无凭！就算是真的，那有没有什么代价？要知道，即使治好后没几天就反噬而死，那也可以叫治好！
隐龙大法本是用来杀人的功法！救人从来没有先例！让如此爆烈、尖锐的内息进入普通人体内，只要稍不注意，爆体而亡的可能性太大了！
他原本想的是，自己学了这功法，然后试验过后，再给缘儿医治，但是……
潇洛缘推着轮椅慢慢滑过来，他抱住潇洛青，轻声道：“让教主试试吧，兄长。”
“我理解兄长的担忧，也习惯了这副轮椅，但正如飞蛾见到光火，如今听闻了方法，我再也等不得了。”
他笑笑，“教主不会害我，他对内力的掌控不在兄长之下，且对隐龙大法的理解很透彻，基本没可能出意外。退一万步，还有沉鱼护法和众多御医，他们治不好我的腿，保我的命总是没问题的。”
“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怎么不会！潇洛青险些脱口而出，缘儿作为普通人可能不懂，但他明白！内力治疗向来慎之又慎，究其原因便是它自内而外的破坏力，足以直接把内脏搅成血泥，真出了事哪里来得及救！
他怎么能失去缘儿……但是，想阻止的话却消散在了那一汪乌溜溜的水泊里。
缘儿会不知道其中凶险吗？不会。
但他还是这么说了。潇洛青心里五味陈杂，他起身，故意阻隔了教主看潇洛缘的视线。
昙晏眉头一挑，但到底没说什么。
“缘儿。”抓着潇洛缘肩膀，潇洛青沉声道：“你决定了吗？”
潇洛缘安慰的拍了拍潇洛青的手，毫不犹豫重重点了头。
“……好。”
潇洛青闭了闭眼，终是同意下来。
就在他点头的一瞬间，潇洛缘发现，他这个兄长就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一般，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
这样就好。潇洛缘想。
兄长已经将希望带到了他面前，剩下的，就交给他来做吧。
昙晏在一边看着，这才出声道：“我的副教，本座要换个职位。”
潇洛青这次没有再敷衍，“教主想去哪？”
昙晏微微一笑：“王爷的贴身侍卫。”
“……准了。”
没过多久，刚搬完家的沉鱼，就收到了两条来自上头的命令。
一条来自副教主，要他配合教主，保证渠王爷治疗的安全，必要时可以对教主下手。
另一条来自教主，全篇只有短短几个字：要你准备的东西，可以用上了。
终于要开始了吗？
随手将信纸泡进强酸里销毁，沉鱼目光沉沉。
教主的野心从来不止于武林，他的追求也不会止步于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
所以他追随教主，他为教主提供医术，教主为他提供更进一层的阶梯。
自看见教主消息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时机到了。
教主的大业已经走上正轨，就让……呃?
他忽地一滞，顾不得继续抒发雄心壮志，沉鱼沉着脸抓起手边的披风，呼的一声糊了某个刚进门的唐姓人士一脸。
“身体刚有起色就敢出去吹风？！信不信今天给你黄连加倍！！”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治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