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暗恋的爱情故事》有时跳舞

14、第 14 章

　　十四

　　穆感到唇上温热的碰触。他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却似乎可以感受到那唇上每一道细纹，看到那人蝴蝶一样的睫毛和清澈的蓝色眼睛。他没有力气，动弹不得，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那人的呼吸拂在他的额头上，从肩膀上垂下来的头发扫到了他的唇上，麻麻痒痒的，他用尽了力气，偏了偏头。

　　“穆！穆！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穆想回答，可是仅仅只让唇翕动了一下。

　　湿热而胶着的吻，不留余地的长驱直入的舌，将他的疲惫和困倦搅了个天翻地覆。

　　他试图推开压在身上的人。

　　那人果然略略支撑起身体。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王子殿下，我已经醒了。你不用再吻了。”

　　沙加紧紧拥抱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拥抱，心酸又欣慰。

　　穆犹豫了片刻，也回抱住了他。

　　他们活着回来了。

　　他要和撒加分手，和沙加在一起了。

　　“沙加……”穆在沙加的怀里犹豫着，惴惴的开口，“我想喝茶。”

　　“好的。”沙加迅速起身，“蜂蜜柚子茶，好么？”

　　“还不如柠檬水。”

　　“那就柠檬水？”

　　“还是蜂蜜柚子茶吧。”

　　沙加到厨房里去准备。穆躺在床上，四下打量着。

　　不是教皇厅，不是处女宫。他在白羊宫。属于他自己的地方。

　　穆想起了海因斯坦城里幻觉中的情形。就在这里，他对沙加说，你不是我的那杯茶。

　　但是，醒来之后，他在这里，将会去对撒加说，我们分手吧，然后和沙加在一起。

　　少年时代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勇气，在他身上永远的消失了。

　　冒着热气的清澈金黄的液体，由沙加的手中递过来。穆微笑着说声谢谢，接过却不喝。

　　沙加坐在床边注视着他。他穿着浅灰色的羊绒外套，金发略显暗淡，但却增加了亲近感。

　　“很烫吗？我帮你冰镇一下？”

　　“不用。”他微笑着谢绝了。

　　天空有着浓浓的云，却没有下雨的迹象。天色阴沉得让人莫名的难过。

　　沉默的房间里，谁都不想开口。

　　穆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着饮料。直抵喉咙深处的甘甜，却有些许清新的苦涩的回味。

　　沙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么专注，那么沉迷，那么欣赏，从过去到现在，他从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的表达过对他的爱。穆只能假装没有发现。就像他过去那么多年里一直假装的那样。

　　“你又救了我一命。”

　　“是吗？”穆看着杯中的液体，礼节性的笑了笑。

　　“你用精神幻觉与冥王的对抗，居然胜过了他……你睡了两天呢。”

　　穆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衣柜。沙加马上说：“撒加他们来看过你了，他们都估计你短期内可能不能使用念动力了。不过过一段时间会恢复的。你想换衣服的话我帮你拿。”

　　穆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尝试打开衣柜的门？”

　　“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沙加握住他的手，很自然的，“我也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对米罗有兴趣……你的事情我都很清楚。”

　　“那么……”穆犹豫了片刻，斟酌着词句，“你知道我曾经对冥王哈迪斯说过，如果我能和你一起回来圣域，就和撒加分手的话么？”

　　“我知道。”笃定的，像是誓约。

　　穆放下了杯子。

　　“沙加，这段时间里谢谢你照顾我。不过现在我已经醒过来了，也没有留下任何永久性的伤害。所以，我想我可以照顾自己了。你先回去吧。我把事情处理完了会来找你的。”

　　他说得客客气气，礼貌异常。

　　“也好。”沙加温和的笑了笑，“我也想回伯明翰几天。电话联系.”

　　穆好好的在白羊宫呆了几天。他突然觉得一个人的日子也挺不错的。没有人管没有人牵挂，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做什么。切菜的时候伤了手指，他放在唇边吮吸；圣衣维修的工作间里需要整理，他扎起头发挽起袖子搬动家具。他没有了念动力，这是他一切力量的基础。沙加说他用他修炼了二十年的力量来挽救了他们的性命，但实际上他所做的只是在沙加对他表白的时候坚定的拒绝了他。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出门需要考虑交通，三餐必须按时定量，口袋里没有钱就哪里都不能去。穆在暂时变成普通人的困窘之中咀嚼着他给自己挖出来的坑。

　　失去力量之后的穆有着隐隐的自卑，米罗曾经几次越过大洋打电话叫他出去玩，他感觉就像看着天上自由翱翔的鸟儿，充满了艳羡和不甘。挂掉电话之后他难过得在窗台边坐了一下午。如果他一辈子都恢复不了力量该怎么办，如果他失去了身为白羊宫的资格该怎么办？离开了这里，他能去哪里生存？每天早上穆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放在床边的衣服。以往他只要动一个念头就会乖乖飞到他手边，但现在他差点把衣服盯出洞来了那薄薄的布料却还是岿然不动。于是穆只好叹口气认命的从温暖的被子里爬起来欠过身伸手去够。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之后，穆在不安和焦躁的驱使下，终于吃完了沙加在他冰箱里的全部存货。他不得不出门解决民生问题。

　　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了米罗。

　　米罗刚从南半球的海滩回来，被阳光亲吻过的皮肤呈现出太阳神对他的钟爱。他打扮得休闲又倜傥，看到穆他很是意外。

　　“我还以为你和沙加跑到伯明翰去了呢，既然你也是一个人，怎么不过来找我呢？我真是无聊到发慌了。”

　　穆认真地看着他。

　　很奇怪，到了这个地步，他看到他，还是满心的喜悦。

　　他想，他对他的感情，不是一时昏了头。

　　于是他偏着头，对他微微一笑。

　　“卡妙没有和你一起？”

　　“他在给撒加抓典型呢。”

　　这段时间里，撒加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这让穆的养病生活更加的焦躁。穆想起在幻境中，撒加对他说“你讨厌我，让我很难过”，但现在他放他在这样的不安中独自煎熬着。被这样的想法支配着，他忍不住问：“他总是那么忙，你不觉得受了冷落么？”

　　“我会自己打发时间。你不也一样？”

　　穆垂下了目光：“那么……你现在能帮我一个忙么？”

　　“怎么？”

　　米罗来了兴致，摩拳擦掌。穆上前一步，很自然的抓住他的手往外拽：“走，买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