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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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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沙加再去找穆的时候，阿布罗狄正在帮穆剪头发。穆的身上围着布巾，地上散落着长短不一的紫色。
穆在镜子里看到沙加，对他笑了笑。
“你自己倒水喝，我现在走不开。”
沙加倒了水却不喝，端着杯子默默站在一旁。
阿布罗狄拿镜子在穆身后比了比：“这样长可以么？”
“再短点。”
“还要短？艾欧利亚那样行不行？”
“也不坏啊。沙加你说呢？”
穆通过镜子探询着沙加的目光。
“那样不好看。”沙加说。
“所以我不会再给你剪了。否则明天我就会和你一起成为笑柄了。”
阿布罗狄明白的表示罢工了。穆一把抓住他。
“我最喜欢你了，帮我再剪短点吧。”
阿布罗狄酷酷的比了个手势。“找别人去。”
阿布罗狄接了个电话走了。米罗也要剪头发。天气这么热，做为黄金里最懂得时尚与潮流的人，他最近忙得不得了。
穆又照了照镜子。
“只短了一点，不难看吧？”
穆是故意的。以往每年夏天，都是沙加帮他剪的，相对的，沙加的头发也都是他帮忙剪的。
“怎么不让我帮你剪？”
“我忘了。”
穆故意在他们中间划出一道鸿沟。
他们以前，太亲密了。
“我去洗澡。你帮我扫地好么？”
沙加点点头。
穆在他面前锁上卫生间的门，又确认一遍后才打开莲蓬头。
穆磨磨蹭蹭洗了半天才出来。起居室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净整洁，沙加正在削苹果。
穆从沙加手中夺过苹果，不顾沙加不满的眼神咬了一口。
“你用不着抢。我本来也是准备削给你吃的。”
穆拿着苹果，一时惴惴。
沙加又拿起一个苹果自顾自的削起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于是房间里只剩下穆咬苹果脆生生的声音。这样的沉默中穆感到意外的尴尬，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曾经度过无数个这样的下午和晚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各自做着不同的事情，偶尔停下来交流一两句，对方的存在就像空气和水一样自然而然。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为什么最近都躲着我？”
沙加把另一个削好的苹果递到穆面前。穆心虚的笑笑接住。
“你想多了。”
“我是不是想多了你自己最清楚。”
沙加很少这么强硬。通常来说，对于穆他总是很柔软，包容而且退让，对他的要求无限制的满足。如果穆不是一个自律的人，早就被沙加惯成坏脾气的少爷了。
因此，穆深知现在他面前的沙加，是非常认真的。
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呢？
“是我的错，对不起。”
穆选择了一种迂回含蓄的表达方式。
“其实是我的问题……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所以现在还觉得很不自在，所以迁怒到了你。”
沙加平静的看着他。
穆放下了只吃了一半的苹果。果肉上生出了锈色。沙加不动声色的扯了一张面纸递到穆的手里。
穆将面纸揉成一团。
“想听吗？那个梦。”
淡蓝的黄昏，燥热的暑气未消。
十五岁的金发少年和十五岁的紫发少年，开始交换关于叵测的未来的爱情的担忧。
“那个梦非常诡异。我梦见我们二十岁，我和撒加相恋多年之后，关系不可避免的遇到了瓶颈。因为一个鬼使神差的原因，我爱上了米罗。可是米罗是有情人的。我无法将我的矛盾和痛苦宣之于口，在这种情形下和你发生一次又一次的关系。”
略停了停，穆留心着沙加的神情。
沙加听得很仔细。
“后来事态急转直下，冥王哈迪斯知道了你小时候灵魂被困异次元时是我救了你，你为了救我只身前往海因斯坦城。我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后也追了去，跪在冥王面前祈求……”
“再后来呢？”
沙加沉着声音追问。
“后来我醒了。”
沙加一直低垂着目光，不肯看穆。
“这个梦能说明什么呢？”他执拗的，“这个梦完全没有逻辑不是么？思春的梦大家多少都做过吧。”
“可是梦里的你，爱着我很多年。”穆慎重的筛选着词句，“我明明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多么难过，梦中的你让我觉得我是一个不堪的人——自私又卑鄙。”
“所以你躲着我？”
“算是吧。我知道这样很荒谬，但是……或许梦境太清晰了，我看到你就心生愧疚。”
沙加抬起了头。
“你愧疚什么？因为梦里你不爱我么？”
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个梦非常真实。”他一想起来就难过得无法排遣。
“那么……为什么梦里的你不爱我呢？”
穆感到意外，但他还是尽量耐心的回答。
“因为……因为你不是我爱的那一类型——我是指梦里面。”
“可是，你梦里所爱的撒加，他后来不是让你厌恶了吗？”
穆有些狐疑了。
“这和撒加没有关系。我爱不爱他是一件事，我爱不爱你又是另一件事——我并不是因为爱他所以不爱你的。”
这段话像绕口令，让两人都沉默了片刻。终于，沙加郑重的对上了穆的目光。
“如果说，那是真的呢？”
穆一愣。
“你说真的……你指的是哪一部分？”
“我爱你。”
沙加那么的真诚，那么的哀伤，就像殉道的圣者。
天色迅速的黯淡下来，周围的景象被剥落了色彩，飞快的模糊了轮廓。
“可是……你知道，我和撒加……”
穆觉得声带不受控制了。
“但是你将来会讨厌他。最重要的是，你也是爱我的。只不过他在我之前已经和你在一起了。我只是慢了一步。”
沙加的声音还那么清晰，但面目却渐渐混沌了。
“沙加，你不应该爱我。因为你不是我的那杯茶，即使我们现在在一起，将来你还是会难过。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你给不了，是因为你无法离开撒加。他是教皇，你不得不屈从于他。”
“不是的。”穆急切地反对，他好像无法看清任何东西，但他还是执拗的反对着，答案脱口而出，“我还爱着他，所以我无法离开他。”
感觉失去了，感知混沌了，像被牢牢的捆住了。穆还在执拗的反对着，辩驳着，筋疲力尽的挣扎着，直到失去意识，沉入了黑色的深渊之中。
“你失败了。你想回到十五岁那年，在撒加之前对他表白。你认为他是屈服于现实的压力才没办法和你在一起的。你认为只要你抓住了当年的机会，就一定能改变后来的情形。你失败了。”
“……我是失败了，”沙加迎着冥王哈迪斯无畏的站了起来，他的脚边躺着身穿白羊座黄金圣衣的穆。黑暗中他一头金发闪闪发光，凛然不可侵犯，宛如神职。
“但是，你也失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