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立功者是人渣》龙洗云

18、第十八章

　　在质询室的另一边，张警官点点纸张空白处，“高先生，确认好请在这里签字。”

　　牧于飞仔细看了遍笔录，“转刀怎么了？”

　　“私人拥有未经上报登记的高精度机械武器是违法的，我想高先生的保镖培训手册应该着重说过这点。”张警官盯着他肩膀新鲜的咬痕，眼中带着了然，“我知道你们关系亲密，你不想这件事影响他的形象……三十万星币不是个小数目。”

　　张警官见过几例为钱甘当卑微保镖的人，因为喜欢上雇主赶着倒贴还是第一次见。明知故犯，双倍罚款。

　　牧于飞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白色背心露出了什么，颊边肌肉微鼓又松下。以为转刀是自己的？

　　张警官感慨，“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公民的隐私。”程秩看起来温柔无害，没想到兔子急了也咬人，竟然废了冼毅达的两只手。现在人在医院里急救，到时他还得去医院拿人。

　　“我是问转刀你们凭什么收缴。他是正当防卫。”牧于飞一字一句道。那把旋转刀片能收拢成圆柱体安在假肢，看起来确实精巧。“如果你们认为违法，而我们不赞同，我是否可以请人过来测试，看看是否真的达到了高精度机械武器的标准？”

　　“当然可以。”

　　“那就请等一会。”

　　张警官一愣，笑：“好的，那就稍等一会。”

　　牧于飞也回他一笑，“三十万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不知道买冼毅达一条命够不够？应该足够了吧。”

　　有人呯的拍了下桌案，喝道：“这里是欣化警察局！你搞清楚！”竟然跟警察说什么杀人买命？！

　　张警官却是知道牧于飞在讽刺什么，作了个手势叫同事稍安勿躁。就算没有达到标准，又能怎么样呢，无非是少一笔钱而己。张警官不甚在乎，不过在同事面前不好表现出来，免得丢了警局的威风。

　　系统：【这个警察局似乎不太纯。】逮到机会就想捞一把。

　　上次的暴力警察就已经叫牧于飞领教过，没曾想到了这里会遇上敲诈。他的语气也开始不好，“程秩呢？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在给他做伤情鉴定。隐私部位当然麻烦一点。”

　　牧于飞有不太好的感觉，他在原地走动，警局几道视线随着他走动而移动。系统检测到年小程的位置不远，牧于飞安慰自己不要太敏感。

　　牧于飞回忆，在警察赶到案发现场之前，陆鸣向两人说明了自己找到的信息——程秩和年小程资料调换的线索。

　　程秩在警察局早就有案底。年小程出生以来身体不错，少有生病，但还是有生病住院过的。陆鸣拿到了他们的身体资料，还差一份真正的程秩代替年小程当兵的资料。

　　那位程家的靠山是永思主星高官——史闽，他是永思军事委员会的副主席，永思星系对战外星系的重要指挥人员。这样一个不可说的高级部门领导会为一个程家撑腰，为什么？史闽那儿陆鸣不敢探查，密不透风的军事网络防护可不是看着好玩的。

　　陆鸣这一年来没少被张苑苑启动全息投影以此来怀念她那儿子。想着张苑苑的话，陆鸣道：“程家豫能到永思主星做官，是通过史家提携。据我听到的，程家对史家有恩，至于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你说，史家会不会为了程秩这件事再度出面？”

　　作战的将军……年小程有些不能理解，“原来这才是程家的保护伞。”

　　陆鸣望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仗着投影在高处，眼神睥睨，“这保护伞没那么有用。你放心，我既然下决心查，就一定要把资料拿到手。”粉他的人满永思星系都有，不说史家，就是永思总统家他也去过。只要不是探查核心机密，应该……大概没问题。

　　陆鸣说完，数落牧于飞，“你这个保镖怎么办事的？叫年小程被人劫持了，我在的时候都没出过这种事！”

　　牧于飞没回他这话题，“你准备好退路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挑战军事网络相当与国家为敌，陆鸣一个不好就可能回不来了。一个有自主意识的AI被抓到，会发生什么？

　　陆鸣一顿，“当然。”见年小程也担忧看他，收起了手不再抱胸。“我要定制等人身机器人。这钱得由你们来付。”动用明世集团账号其实也行，他赚来的钱都在苏业成的管理帐户上……只怕会留下线索被史家查到。

　　AI有完全独立的自我意识，怕是翻遍永思星系，也要找到他的。好在年小程够听话够善良没想过要把这件事捅出去。

　　“谢谢。”年小程认真道。不论他喜欢还是不喜欢，陆鸣的出现的确帮了他不少。

　　“不用这么看我。我想尝试新生活，不付出点什么能行吗？再说了，被他们操纵的傀儡而已，那么多人喜欢有什么用？来看我的演唱会吧。也许是最后一场。”陆鸣狡黠一笑。“我尽量在那天之前拿到资料。”

　　他说的这么轻松，年小程却知道这肯定是陆鸣深思熟虑过的，“需要我帮忙设计吗？”

　　“那你可得给我弄的好看点！至少不能比这张脸难看！”陆鸣说完，一脸开心离开了。

　　牧于飞回忆到这，许刚数三人赶到警察局，针对收缴的圆柱体旋转飞刀，当场做出评判。

　　“顶多算个小巧的武器。”评测标准员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高精度算不上。”把飞刀旋转作了个示范，他就已经看出来了，不过因为是在警察局，他还是详细说明了高精度机械武器的标准。

　　律师是位漂亮的女强人，眼尾扫了眼张警官，“我想，这种刀片还比不上激光笔的杀伤力高，激光笔要瞄准人可简单高效多了。”她知道张警官处理过激光笔事件，现在说旋转刀片算高精度机械武器，要罚款三十万星币，也未免太可笑。

　　幸好客户少言，笔录上记录的东西对自己的客户没有任何威胁。律师言辞犀利，三言两语就叫警察放了人。

　　年小程从里间走出来，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虚弱。

　　“怎么样？”牧于飞半扶住他，紧了紧胳膊，见年小程回他一笑，提起的心放下。

　　目视几人出了警察局，张警官吹了吹热气蒸腾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又放下。那位拍桌不满的警官忿忿，想到听见的消息，低声问他，“那个保镖真的整容了？你们不给他做检查？”

　　有人举报高叶真就是苏银世，苏银世是谁，不就是那位苏甜恬的亲哥哥？听说死于一场大火。找了下苏银世的照片，跟高叶真的脸可不一样。

　　“难说。”张警官摇摇头。

　　上头要请程秩谈话，要给程秩请心理医生，程秩要求全程直播被拒绝。笑话，这要直播了，全星网的人怎么看警察局？

　　“我真好奇是哪家出的手。是不是那个——”

　　“不是。”张警官示意他小点声，“咱们内部说说就算了，在外头嘴巴可得闭紧点。”

　　*

　　已经晚上十点，许刚数给两人泡了自热火锅，“来来，出些汗，去下丧气！咱以后可都得过得热火日子。”

　　谢过许刚数，牧于飞没心思吃，走到年小程的房门前敲门。

　　许刚数吃了一口土豆，想起什么：“这不是保姆阿姨干的活吗，怎么我自己先干上了？”

　　房门打开，露出年小程精致的脸，他面色有所好转，只唇色还有些发白。见了牧于飞端着自热火锅，笑意自眼中洇开，“我还不饿。”没有接过手去，擦过牧于飞，径直走到许刚数旁边坐下，“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我的新保镖能重新挑吗？”

　　看见牧于飞滞住的身形，年小程朝他招了招手，“我们解除保镖协议吧。”

　　怎么了这是？许刚数从一开始的呆愣到疑惑再到着急，“好保镖哪那么容易找？”

　　年小程却不管他，直接走到牧于飞高身边，开启个人终端。

　　无感情变化的机器声音道：“协议维持二十三天，请确认是否解除？”

　　年小程微垂着头，没有去看牧于飞的眼睛，两个手腕正反相接一瞬，滴的一声响，机械声道：“保镖协议已解除。”

　　原来根本就用不着抽屉里的解绑机械。

　　许刚数一会看看年小程，一会看看牧于飞，“行，我再给你找个厉害点的。”这次程秩被绑架，保镖表现的确实不够好，想换就换吧。只要程秩能老老实实坐在公寓别随便出门。

　　年小程似乎看懂他的意思，“不是这样的，他很好。”年小程转开眼，“只是不适合。”

　　现在这样是算什么？怕我算账？我也没怪你故意隐瞒啊。

　　“除了上次说的，你能通过保镖协定知道我的位置外，你还瞒了我什么？”他走到年小程跟前，瞟了眼年小程的右小腿，半撑着膝盖与年小程平视。“还需要我留在这里吗？”

　　年小程摇头，但他没有考虑过林鹤问的后一个问题，眼睛无聚焦，心里挣扎。

　　这个气氛有点不对劲……许刚数筷子上的土豆掉进汤里，溅了一脸，“啊！”他正懊恼，一则视频通讯救了他，“公司的，我去接下——”三两步跑到阳台，见到漆黑夜空没有一点星星。

　　一道响雷炸响，紫色闪电划破夜空。

　　许刚数跑回屋里，大喊：“我们的账号被封了！”

　　屋里没有人，许刚数找到年小程的房间，正见那人站在窗边往下看。

　　风声渐起，树枝被吹得剧烈摇晃，路边的橙暖灯光突然熄灭，浓稠黑夜看不见人影。这世界，好似妖魔鬼怪都要跑出来，许刚数拉着年小程远离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