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立功者是人渣》龙洗云

17、第十七章

　　“不要，不要……”冼毅达右手刚伸出去，刀片再度飞来，右手腕一痛，白骨可见。登时痛得他冷汗飙出来。

　　头部被人重重一击，冼毅达晕过去的时候想到的竟然是庆幸。

　　年小程看着向他走来的牧于飞。他眨了眨眼，见牧于飞身上好好的，只右腿布料焦黑熔化似乎被灼伤。

　　他缓缓垂下眼，盯着自己空荡的右小腿，唇色发白。

　　一道影子闪过抱住摇摇欲坠的年小程。

　　“没事了。”牧于飞向他伸出手。年小程握着牵引绳的手垂下，旋转刀片与合金绳相撞，发出叮的脆响。看着牧于飞露出安抚的笑容，年小程愣愣被他拥住，猛地张开嘴——

　　“嘶——”

　　这一口咬得血珠都冒出来了，牧于飞用力拍了下他背，“快松开！”

　　年小程愣愣松口。

　　半扶半抱把人带到旁边坐好，从道具袋拿了根释电绳出来，把冼毅达绑了个结结实实。回头见年小程抱着双臂一动不动，牧于飞抿唇。明明刚开始看见自己还挺高兴？

　　“好点了吗？”

　　年小程嗯了一声，不想直视牧于飞的目光。他鼻子发酸，泪水在眼里打转，马上就要哭出来。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他甚至怀疑牧于飞不会过来了。

　　系统：【我记的你们男人打赤膊很常见？】

　　【情况不一样。】

　　牧于飞看不见年小程表情，捡起地上白T恤，又脏又皱不好穿。扶着年小程出了地下室，在一楼房间找了椅子坐下。牧于飞把刀片处理干净递给他。这变态搞个囚禁工具医药准备的还挺多。目光落在那断腿上，牧于飞自然移开，“你的刀怎么回事？”

　　年小程按了个按钮，合金绳收进旋转刀片四个角中，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圆柱体。他把圆柱体按回假肢，拆下容易，装回有些困难，但年小程没让牧于飞上手帮忙。

　　“这是我自己做的。”他穷得很，只会捡些破铜烂铁做手办。当兵开军舰很威风，可惜他没有那个福分。直到后来出狱，他攒了些钱，才买下一些合金零件。

　　牧于飞感觉喉咙好似被什么堵住，不知道说什么话。

　　许久，牧于飞指着昏迷的冼毅达问，“这就是送你小丑玩具的那个人？”

　　年小程侧着脸，委屈点头。“你能给我件衣裳穿吗？”声音可怜兮兮的。

　　牧于飞穿着长衣长袖，里面也穿着汗衫，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摇头。

　　年小程眼睛又红了，本来已经做好了情绪建设不想哭出来。

　　牧于飞只见过小孩子哭，大男人眼泪要掉不掉的，像什么话。我自己是宁愿流血不流泪的。牧于飞拍了拍他肩膀，“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要挡？你有什么错？你有没有去过一种澡堂，大老爷们互相搓澡？”大掌在年小程肩膀大力一搓，“就这种力道。不说坦诚相见，比大小也是常有的事。”

　　比大小？年小程拧眉，有些想笑。背上火辣辣的，羞耻的感觉似乎消下去一大半。他舒展身体，放下羞耻心理，问牧于飞：“那，你能帮我搓澡吗？”

　　“想的美！”牧于飞啪地打他一掌。我都没去过那种澡堂，听说上下全身连那里都要搓的！

　　白皙皮肤很快出现一个红色掌印。

　　年小程颤了一下，收起了不可言说的心思。眼神透露着失望。

　　皮肤这么娇嫩吗？不至于拍一下就有红印吧。牧于飞把外衣脱下，给年小程套上。两人身高差不多，虽然年小程身体略瘦弱，但休闲的长衣长袖穿上去却很适合。

　　“其实，我隐瞒了你一件事。保镖协定绑定后，我可以看到你的位置。”

　　牧于飞一愣。

　　“你故意用辣椒水喷我？”牧于飞后知后觉想到。

　　“我……”年小程看向牧于飞，扯起嘴角笑得有些难看，“你是不是，不想来救我……你分得清我是谁吗？还是你根本没有相信过我说的话？”

　　【要是分不清，你也不会活到现在了。】系统开口。

　　二人对视，年小程目光直白，牧于飞毫不退缩。

　　年小程忽又笑起来，眼中愁绪一扫而净。“你分得清。你的眼睛告诉了我答案。”

　　“傻子，”牧于飞敲他头，“你以为我是哪吒，可以自己带风火轮飞过来？”因为这个生气所以把自己咬一口？可他又想着，自己心急如焚的追赶，年小程等待来人救援的时候，都是度日如年一秒一瞬都极其煎熬的。抚了抚年小程的头头，低声道：“对不起。”

　　年小程摇摇头，抽了下鼻子，“是我太敏感。不怪你。”

　　竟然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牧于飞垂眼，心疼的情绪漫上来，听年小程絮絮说话。

　　他说冼毅达和他没有死仇，所以他从没想过杀死对方。如果牧于飞没有出现，冼毅达还要拿着视频在大众面前公开。到那时，自己要面对全星网的指责，那又会是怎样一种遭遇……他那时又渴望又怨怼，想着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他……

　　手腕蓝光闪烁，年小程的个人终端自发启动。他揭开贴着手腕的U盘，蓝光发出一束圆形光束，陆鸣投影在两人当中。“我找到线索了！你的机子为什么死机了？害我花了几分钟重新启动。这地上半死不活的是谁？”

　　*

　　“很抱歉，我们办不了。”身着正式装的女士提起标准笑容，对着面前的男子道。

　　男子重重拍了下办公桌，“怎么办不了？星网协议不是你们部门制定的？出这么大的事，你们还放着他的账号不管？”

　　女士微笑道：“R星部门并未上交有关文件。”心里有些不耐烦男子的态度，女士仍旧带笑回他，“永思尊重自由言论，人们有自己的思想。”

　　男子威胁：“你们这样纵容他消费烈士，我可以去上面告你！”

　　“请。”女士作出手势，等男子带着怒气离开，才指着门边一棵绿油油的盆栽对同事说：“你看他那脸色，绿得都快中毒了！”

　　“是啊！”同事附和，“程秩都已经赎罪了，他还抓着人家不放。再说了，程秩说他是年小程，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还以为你是看他长得好看才这么说呢，五官决定你的三观——”

　　主管站在门口叫女士去办公室，预感不好的她跟上去，办公室客座的贵妇人转眼看她，复又把视线转回主管。

　　“那个小陈啊，你去把程秩的事整理一下，明天我们开会决议。”

　　贵妇人疑惑，“还要开会决定？”

　　主管挥手把女士赶出去，“就是走个形式。我们已经通知过平台了。”

　　“我还以为真要我亲自来看着。”张苑苑缓缓起身，手巾擦了擦身上灰尘，“其实我们一开始也想好好和他生活……但是……”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主管忙答道。**加虐待呢！这谁家顶得住？

　　“我也不希望程家再给大家带来这么多困扰。”张苑苑伤心道，“遭遇这么大的事，连我丈夫那么坚强的人整天都睡不好觉。何况程秩呢？本来他知道不是我们亲生的就已经受到了打击……”

　　“精神出了问题吧，不然怎么异想天开，这世上哪有一模一样的人？”男子即张苑苑的秘书接腔。

　　主管一怔，恭敬把两人送出去。起身拨了通讯，向对方客气汇报，“是的，已经来过了，刚走。”挂掉通讯，叹了口气，“史家——永思的二把手，这怎么斗得过……我这瞎想什么呢？”主管摇摇头。

　　*

　　年小程被转移到一间铁灰色质询室。

　　玻璃窗外的警察问：“程秩？年小程？”

　　年小程点了点头。

　　中年警察拄笔在桌上敲了敲，“大固监狱重大立功。百年难遇的事故让你撞上了，你运气真是好！”

　　见年小程不解看他，中年警察立即笑道：“我不是怀疑你动什么手脚。只是感慨一下。你运气确实好。”

　　“听说有些人遭遇重大挫折会虚构一个人格保护自己。”中年警察徐徐道：“不过，你是立功解救囚犯才被放出来。真正的年小程，他是为国殉难。你们的差别，你知道吗？”

　　年小程不防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没有宣传过？”为国殉难是英雄，为什么他的城市根本没有宣传过？不就是怕出问题吗？

　　“你以为谁做一点好事，都会满星网宣扬？”满意看见里面的少年涨红了脸，中年警察意味深长道：“一个罪犯，一个烈士，你说你是年小程，你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不——”年小程想要说什么，可看着中年警察嘲笑的脸，嘴唇动了动，没有再说话。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谨言慎行，给粉丝树立个好形像带好头树好榜样才是优质偶像，你说对吧。”中年警察见他沉默，转头问身边的年轻警察，“那边的人问得怎么样了？”

　　年轻警察啧了一声，“那个保镖？已经认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