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思未岁

104、躲猫猫

　　第一零四章

　　骑射和拳脚比试完，时候就已经近午时了，康离和六公主还有大驸马几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将武器比拼这一项取消掉，直接考核兵法的运用。

　　“这怎么考？”大驸马提出疑问，“总不能找两队士兵来配合吧？”

　　康离摇头，“当然不行，那样也太兴师动众了。”要是真这样，只怕康离她们今天用了士兵明日就有御史上本参了她们。

　　“那要怎么办？”六公主也好奇地看向康离。

　　周克昱更加奇怪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六公主反问回去。

　　周克昱无语了一阵后又问了一些话才知道，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的主导都是康离，六公主贪图省心只干敲边鼓的活。

　　“那阿离怎么想的呢？”周克昱重新看向康离，“我们可都是来帮着你们的，要给我们个章程啊。”

　　“急什么呀，让他们休息一下，不急。”康离说完抬起头对着郑广隶和方伯清微微一笑，把这二人笑得浑身汗毛直竖。

　　郑广隶被看得发毛，干脆问了出来，“敢问荣佑公主，接下来是否需要在下？”不需要的话我还是赶快走的好，太多年不见都忘了荣佑公主是个古灵精怪的性子了。

　　“哎呀，”康离轻轻一拍手，“本来觉得好多年没有见到郑公子不太好意思开口，现在既然郑公子这样说，那阿离就却之不恭了，多谢郑公子啊。”说完也看向方伯清，“也多谢方公子了。”

　　郑广隶此时十分想给自己一巴掌，多什么嘴啊。而方伯清更是一头雾水，这、这怎么还有自己的事啊。

　　“那具体怎么比拼呢？”方伯清好奇，“难道要我领着他们去打仗吗？”

　　康离摇头，“当然不用。就是分红蓝两方，各自对抗。”

　　郑广隶听到这里觉得自己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两军对垒？这是模拟战场对抗的意思吗？”他问，接着又朝窗外看了看，这么小的演武场，如何进行对抗啊。

　　阿离笑了笑，“当然不是真的两军对抗，其实这对抗就是躲猫猫。”

　　躲猫猫？什么意思？这躲猫猫还可以考验兵法，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呢。三个人加上六公主都好奇地看向她，想听听她到底怎么说。

　　“很简单，”康离从桌上拿了两个苹果又抓了一把瓜子分左右两边放好，“之前我们说了，要分红蓝两方，方公子和郑公子是红方。”康离拿起苹果晃了晃，“其他人则是蓝方。”她指了下那堆瓜子。

　　然后将瓜子分成两部分，“接着分两组，每组进行两轮，一组是方公子和一部分蓝方，郑公子和另外一半是第二组。每一组进行两轮，第一轮两位公子躲藏，蓝方寻找，第二轮变成蓝方躲藏，二位寻找。”最后她看向周克昱，“大姐夫为裁判，裁判要公正公平哦。”

　　郑广隶听明白了，“以先找到为胜？”

　　“不一样哦，”康离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若是你和方公子躲藏蓝方寻找，则只要任何一个人找到你们就为胜，若是蓝方躲藏方公子你俩寻找，就要全找到才行呢。”

　　郑广隶和方伯清对视一眼，点头表示可以，郑广隶甚至还说这不公平，“蓝方人多我们人少，还要全都找到才算胜利，太难了。”说着还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

　　这话听起来像是示弱的话，仔细一琢磨却能听出得意来。以至于康离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您二位可是上过战场呢，与纸上谈兵的不一样。”

　　说完了想起来周克昱是没上过战场的，想要再说几句找补一下，周克昱却不在乎地笑起来，还伸出手拍了拍坐在身边的郑广隶。

　　“我劝你们不要‘妄自菲薄’，小心自己挖坑埋自己。”周克昱说完就站起了身，“既然要我做裁判，那我就不能和你们待一起了，免得被人误会我徇私舞弊，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底下那一堆。”他抬着下巴示意了一番。

　　“等等！”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六公主将人叫住，“这都中午了，不吃午饭啦？”

　　其他人都看向康离，康离想了想，“反正已经午时了，那就下午进行。”

　　听她这么说，郑广隶和方伯清也跟着大驸马一起起身准备出门，“我们俩去研究研究这演武场，这就告辞了。”

　　“申时正，”见他们都要走，康离赶忙开口补充，“申时正准时开始啊。”

　　周克昱从阁楼离开后就直奔了演武场的凉亭，那十几位公子正坐在凉亭里休息，有眼尖地看到了大驸马过来立即起身行礼。

　　周克昱伸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们都坐，“如何啊这次武试？有什么感想吗？”

　　几位公子互相看了看就是没人开口，周克昱见状笑起来，“别多心我就是问问，跟考核结果没有关系。”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更让人心慌，最后开口的是年级最大的谭公子，这里头他的出身很一般，但是无论文试武试、才学性情都很不错。

　　“骑射和功夫的比拼我们都不怕，只是这兵法运用一项，这要怎么考？我们心里没有底。”

　　谭公子说完，其他几人纷纷应和，文公子直接了当地说：“我们都不是军人也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有领过兵，这怎么考啊？”

　　周克昱等他说完才笑，“没参军没上过战场没有领过兵都没关系，藏猫猫你们总会吧？这次考核就考藏猫猫。”

　　这些公子更加迷茫了，不是说考兵法吗，怎么变成了藏猫猫？不过虽然是这么想，却没有人说出来，全都在看着周克昱，等他详细说明。

　　等到周克昱将康离说得那些话转述完，公子们的反应很激烈，不过却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帮派。

　　一派是以文公子为首的三个人，她们举得这样的比拼不公平，太难了。

　　“这两个可是雷霆军出身，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我们这些人怎么比的过，别说五对一，就是五十对一也不一定。”文公子摇着头，觉得不行。

　　而另外一派是以谭公子、南平侯小公子为代表的两个人，他们的观点则完全不同，他们认为即便方伯清和郑广隶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对阵，而自己这一方最少有五个人。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可有十只手，怕什么，”谭公子气势很高涨，“更何况在这演武场中，谁能比我们更了解更清楚呢？”

　　其他人则是犹疑不定，他们觉得这两方说的都很有道理。

　　周克昱坐在一旁见此情形，心中好笑——现在是争论难易的时候吗？不应该趁早准备起来勘探好地形找好躲藏点吗？

　　“诸位慢慢讨论，”周克昱站起身朝他们拱手，“在下先行告辞。”

　　这一切都被还在阁楼上的康离和六公主看得清清楚楚，话语也从小厮的汇报中听得明明白白，两人看着大驸马转身出了演武场，知道他回大公主府去陪大公主了。

　　“郑公子和方公子去哪里了？”康离问小厮，“他们也离开了吗？”

　　“回禀公主，没有，”小厮恭恭敬敬地回答，“两位公子命人去将演武场的图纸和模型取来研究了，郑公子刚刚还去了阁楼顶。”

　　康离笑了，看向六公主，感叹道：“果然职业军人就是不一样啊。”

　　六公主点头，“看来下午回很有意思。不过，我现在不关心那个，我关心的是我们怎么办啊？”六公主拽了拽康离的袖子，“我饿了呀。”

　　康离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安抚六公主让她别急，“我让大哙送了午饭过来，应该很快就会到。”

　　六公主听康离这么说就放心下来，重新转身看向窗外抬手比划了一下，“这演武场占地广大却一眼尽收，除了几个靶子、凉亭、阁楼、池塘，就那座小丘了，一目了然根本没处躲藏，找人的一方一定会赢，而且赢得很轻松。”

　　康离也仔细打量了一番，虽然不是完全赞同六公主的话但是也承认她说的有道理，确实太空旷了，也的确一目了然，想了想她喊了几个小厮过来，吩咐了几句后，小厮离开了。

　　六公主听完这些话惊讶地长大了嘴，指着康离连连摇头，“你太坏了。”说完却笑了起来，“不过我喜欢。”

　　底下亭子里公子们正要离开离开，却见到小厮抬着桌椅板凳甚至还有大缸到了演武场中央，乱七八糟地堆了一堆，接着又抱来一堆的铁锹铲子，扔在地上就走，一言不发。有人想问甚至故意跑走。

　　在康离她们楼下，郑广隶和方伯清也听到了动静，放下手里的演武场的图纸看过去，一开始还挺疑惑，“这是干什么？”

　　“遮挡物。”郑广隶一下子就看了出来，“给躲藏者用的。”

　　方伯清：“这有用吗？”

　　郑广隶笑而不语，又看了两眼后重新低下头去看演武场的图纸。

　　申时很快就到了，双方包括周克昱都回到演武场，在阁楼的一楼大厅中分别坐下来，康离和六公主也下楼来，待行礼见礼过后，康离将规则重新说了一遍。

　　“范围在演武场之内，包括阁楼池塘杂物房，只要不出演武场的围墙随便躲哪里都行，每组时间两刻钟。”

　　康离说着，周克昱就拿出了一只怀表放到了桌上。

　　“以此计时，为了公平起见，”说到此处，康离环视了一圈众人，“蓝方只要有一人找到红方就算赢，红方需要将蓝方所有人找到才算赢。”

　　郑广隶和方伯一起点头，表示对此没有异议。倒是蓝方的人表情不一，有的成竹在胸有的愁眉苦脸，还有两个像是被康离的话给激怒了，正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证明什么似的。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谁先来呢？”康离看了看分坐左右两侧的两方人，询问道。

　　郑广隶和方伯清早就商议好了，郑广隶第一个方伯清看一会儿再上，蓝方却商议了一会儿后才推出了五个人出来，为首的是谭公子、文公子，带着另外三位公子出战。

　　两方商量了一下，先由红方郑广隶躲藏蓝方寻找，下一轮再由蓝方躲藏红方寻找。郑广隶先出门去找躲藏点，谭公子等人要在阁楼内等一会儿才能出去找。

　　“两刻钟，”周克昱拿起怀表，“计时开始。”

　　康离和六公主在郑广隶出门时就回到了楼上，一人一只单筒望远镜往外看着，仔细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郑广隶的人影，问旁边的小厮小厮也说不知道。

　　“急什么，”六公主倒是淡定，“两刻钟很快的，找不到就再问呗。”

　　康离想想也是，就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在桌边坐下，甚至还让跟来伺候的丫鬟拿了话本子给她和六公主打发时间。不过心里有事惦记着，即便是最喜欢的话本子也看不下去，隔一会儿就要拿起望远镜往外看一眼，隔一会儿看一眼。

　　直到外面有代表时间截止的锣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门外有小厮走进来汇报，“郑公子赢了。”

　　既是意料之内也在情理之中。不过，郑广隶藏在哪儿了呢？很简单，就藏在演武场的沙堆中。康离和六公主后来听郑广隶自己讲，他用准备的那段时间去换了一身衣服，颜色和演武场的沙子非常相近，穿上之后躺在了一个事先挖好的等身沙坑里，脸上头上全都撒上沙子，只在鼻孔出留两个小细孔。

　　所有人对他这个隐藏的方法都感到惊叹，更让人佩服的是他的忍耐力，硬生生地被沙子埋了两刻钟居然一动不动，甚至还要控制住呼吸的频率以免被人发现，简直太厉害了。

　　对此，谭公子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接下来就是蓝方躲藏红方寻找。因为蓝方人多，给他们的准备和躲藏的时间也相对长了一点，等到开始后，郑广隶就冲了出去。

　　前三个找到的挺快的，两个在仓库房、阁楼顶找到的，还有一个伪装成了举靶子的士兵，却因为比别的士兵白太多而被找到。

　　还有两个，虽然也很快，但是稍微难了一些，一个谭公子在池塘里。因为受到郑广隶把自己埋进沙堆的启发，谭公子跳进了池塘里，因为怕自己憋气不够久，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跟芦苇来方便呼吸。

　　不过，演武场的池塘怎么会出现芦苇呢，这点破绽将他给暴露了。

　　“所以，请问谭公子，芦苇是哪里来的？”郑广隶很好奇，还是问了出来。

　　谭公子的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是中午用膳时让小厮出去寻来的。

　　郑广隶点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另外一位也是最后一个被郑广隶找出来的，是文公子，而且是在阁楼内找到的，就在康离身后。找出来的时候康离都下了一跳，她不知道何时自己身后竟然换了人。

　　“你是怎么发现的？”后来复盘的时候康离好奇地问，“就在本宫身后站着本宫都没有发现。”

　　“文公子很聪明，”郑广隶先夸了一句，“他换了一整套的小厮的衣裳，从头上的撲巾到脚下的鞋子甚至腰带，全都换了一模一样，只不过，”郑广隶笑了笑，“公子就是公子，生来的气质和行为举止是不会改变的，包括心态。”

　　普通的小厮给公主添茶也好送东西也好，从来没有直着腰的，甚至可以说是时时刻刻弓腰弯身的。但是文公子不一样，他给公主们添茶送东西的时候虽然也俯了身，却不是弓腰的，尤其添茶结束退后一步时，那腰板不自觉地就挺直了。

　　“哪个小厮敢这样啊，更尤其是，”郑广隶顿了顿接着说，“酒满茶半，喝茶时永远只斟半盏，而他竟然倒满到差点溢出来。”

　　这是康离平时都不曾注意到的细节。果然是“细节决定成败”啊。

　　在郑广隶之后是方伯清。方伯清虽然一直在京畿营里任职，但是也已经很多年没有上上过战场了，躲的时候险些被抓住，后来因为对方一念之差走去了一旁，他才躲过一劫。

　　接着就是轮到他去寻找。这一轮里蓝方一共有六个人，领头的是郑广隶同父异母的兄弟郑广德，后面跟着南平侯家的陈小公子和默默无闻的王公子，以及其他三位公子。

　　在两刻钟内，方伯清依次抓住了陈公子王公子和其他三人，只有郑广德，一直到提示时间的锣被敲响，方伯清也没有找到他。

　　他藏到了屋顶上，不是外面的屋顶，是里面的这个屋顶。

　　也是，一般人无论是走路还是坐着聊天，往往都是低头看下面，很少有抬头玩往上看的。

　　到此，两组四轮“躲猫猫大战”就结束了，周克昱将手里的怀表收起来，转头看向康离，“公主可还有别的问题？”

　　康离“啊”了一声，点头，“最后一个问题。”

　　婚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