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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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嬷嬷跟在宋明珠的身侧到明德堂的时候，宋岚和周氏也都陪在徐氏身侧。
宋明珠上前给徐氏和宋岚请了安，一应礼节半点不错。孙嬷嬷是太后跟前得力的心腹，便是在宋岚和徐氏面前也颇有几分脸面。徐氏没好意思等孙嬷嬷行礼请安就连忙让宋妈妈把人扶住了，笑着寒暄了数句算是接了这一茬。
倒是周氏今天十分乖觉，见了宋明珠就上前给她请了安，起身后不出意外的在宋岚眼中看到了满意二字。周氏按下心中给宋明珠低头的不快，转而扬起一抹笑容，亲近道：“大小姐可用过饭了？要不我让人给大小姐再备些饭菜？”
这话乍听之下只让人觉得周氏温和柔婉，对待宋明珠十分关切。可孙嬷嬷却皱起了眉头，看向周氏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审视。
能在深宫之中陪伴太后走过四十载的孙嬷嬷严厉起来也是不可小觑。常嬷嬷机敏善辩，圆滑讨巧，很多人都爱同她打交道。而孙嬷嬷医女出身，严厉冷峻，有时候沉下脸色连征和帝都有些惴惴，更遑论一个周姨娘呢？
是以，当周氏发现孙嬷嬷冷凝的目光时，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怵，强打起笑容问：“嬷嬷怎么这样看我？”
“宋大人的内宅难道是这位姨娘在当家么？”
孙嬷嬷面色冷凝，她是直爽的性子，说话自然也不加修饰，“宋大人纵然不愿再娶妻纳妾，可是也断没有让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姨娘掌管内宅的道理吧。”
此话一出，不仅是周氏，就连宋岚的脸色也变了。
孙嬷嬷却似浑然不觉自己的话有多让人难堪一般，径自道：“珠姑娘是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掌上宝，凡事都是他们二位亲力亲为地教导。太后娘娘宅心仁厚，不忍让珠姑娘和宋大人生疏了，所以才没让珠姑娘在宫中久住。若是她老人家知道了宋大人内宅竟然是给姨娘当家的，恐怕宋大人说破了嘴皮子也难开脱教养不善的罪名吧。”
宋明珠微微垂眸，掩住了眼底的笑意。若是让皇祖母知道，孙嬷嬷对着宋岚他们说太后她“老人家”，恐怕第一个要先捶孙嬷嬷两下才是真的。
她没有开口，屋内也没有一个人为周氏反驳，孙嬷嬷的话说完后，宋岚纵然再不情愿，也只能表态日后管家理事的权利都交给老太太徐氏。
周姨娘再次被打回原形，心中忿恨可想而知。宋明珠余光扫过周氏捏得青白的手指，唇边笑意温婉。宋岚果然还是那个一心为自己的宋岚，他对周氏的确有几分情意，可这点薄薄的情意一旦和他自身的利益产生冲突时，周氏便也只能让步一旁了。
就是不知道，这对前世一直恩爱有加的“夫妻”，这辈子会不会依旧恩爱如初了。
孙嬷嬷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见宋岚表态，徐氏又出来打圆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转而给徐氏把了脉，开了两副药方，叮嘱道：“老太太毕竟有了春秋的人，平日里要好生保养身子，不要轻易动怒生气。我开的方子一张是固本培元，另一张是素日将养。老太太吃着方子，平日里多注意些，这几年应该是不会有大症候的。”
且不说徐氏笑容满面的应下了，连先前还带着几分被压制的不快的宋岚也露出了笑容。“果然是这样，当真要多谢孙嬷嬷了。”
毕竟徐氏如果身子不好，对宋岚来说也不是一桩幸事。想在这几年里凭借着征和帝的青眼有加博得锦绣前程，还得细细筹谋，万一徐氏在这几年里撑不住有个三长两短，宋岚必须丁忧不说，朝中形势瞬息万变，等他回来哪还有立足之地。所以对待孙嬷嬷的时候，宋岚自然是一口一个的感谢，真情实感绝不是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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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宋府里待了两个时辰的孙嬷嬷很快就坐上了宋府的马车，回了宫。
孙嬷嬷一离开，宋明珠也懒得对上宋岚那副虚伪的嘴脸，径自带着立冬和立夏回了碧水阁。一进屋，就听见立春笑眯眯的和立秋说着话，宋明珠在宫里待了一整天，这会儿子好容易回了自己的寝室，还没顾得上休息，就发现两个留在家里的丫鬟脸上表露无遗的喜悦之情，当即也涌出几分好奇来。
“什么事情，值得你们几个这么高兴的？”
立秋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一听宋明珠问起，立刻如同倒豆子似的把话都抖搂出来了。
一面说，一面掩着唇笑嘻嘻地说：“二小姐也是，平时瞧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发起脾气来这么厉害。平日里丫鬟婆子们还总夸她是个心地宽和的主子，呸！现在瞧见了吧，芳华苑里的那些丫鬟婆子们这两天可算是遭了殃，一个个的都哭丧着个脸，看着怪解气的。”
立秋孩子脾气，幸灾乐祸的一会儿，发现宋明珠眉宇间并没见喜色，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嗫嚅着问：“大小姐，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呀？”
宋明珠眉尾微挑，“哪儿错了？”
立秋皱起了眉头，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回答：“嗯，哪儿都错了。”反正小姐说她错了，她肯定是错了呗！先认错再说！这么一想，立秋偷觑宋明珠的脸色，发现看不出大小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连忙侧过脸冲着立春开始使眼色。
刚才一起背后笑宋明珍的可不止她一个呀！姐妹，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立春笑眯眯地站在一边，瞧着似乎没打算上前给立秋打圆场，气得立秋鼓起了腮帮子，气呼呼地又别过了头。
四个心腹之间互相使眼色打机锋的样子实在是久违了。
上辈子四个人的下场都可谓凄惨零落，她当时自身难保，连话都说不上，想要护住她们无异于痴人说梦。她们几个没一个人怪过她，甚至连怨怼的话都不曾说过一句。立秋性子纯善，心直口快，常常站出来挡在她身前替她打抱不平。后来被徐仲桓出手惩治，八十大板活生生打得立秋骨肉分离，惨不忍睹！
宋明珠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眼底的热意，眨了眨眼，看向面前鲜活的小姑娘笑道：“错什么错，想笑就笑好了，本来就挺可笑的不是么？”
“嘎？”被宋明珠一句话给吓出鸭叫的立秋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有些回不过神。
立春倒是已经缓过劲来，笑眯眯地奉了一杯温热的茶给宋明珠，温声道：“二小姐从前有周姨娘护着，大小姐又从来不和她计较什么。下面的奴才们惯会见风使舵的，瞧着二小姐受宠，自然都奉承她。现在大小姐不乐意惯着她了，周姨娘又被老爷斥责了好几次，二小姐心气儿不顺，难免脾气就大了许多。芳华苑里服侍的丫鬟婆子们哪一个不是人精儿，从前顺风顺水的倒罢了，现在略有些不痛快，说的话也就难听了许多。”
四个丫鬟里面，立春年纪最长，心思也最为缜密。府中的变化落在她眼中，心里思量一回便能摸清楚缘由。
宋明珠赞许地点了点头，笑道：“这就难听了？等到明日你们瞧着，难听的还在后头呢。”说罢，吃了两口茶，由着立春替她拆了钗环配饰，回内室安寝了。
等她睡下后，立夏抱着被褥在外间的长榻上也躺下了。
宽敞的厢房里只有一豆烛光轻轻摇曳，隔着美人屏风犹能窥见内室层层帐幔下的曼妙身影。
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宋明珠身边的立冬最终也没能逃脱立秋的魔爪。
宋明珠最后的那一句话声音不大，可意思却挺明白的。总之是周氏母女要倒大霉了呗！立秋最爱打听这些，没那个胆子跑去宋明珠面前放肆，只能旁敲侧击地从立夏和立冬这里下手。可是立夏今晚值夜，她没机会找立夏说话。立冬就不同了，年纪最小的立冬口风虽紧，可她们几个人从小就在一块儿长大的，感情深厚得很，略探听几句也能自己猜出个大概来。
被缠了一整夜的立冬第二天早起时哈欠连天，听了一晚上的立秋虽然也没睡多少时辰，倒是满脸神采奕奕，瞧着比往日精神头还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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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妈妈踏进碧水阁时，宋明珠还坐在铜镜前梳妆。
立夏捧着一盒首饰站在一侧，立春在里间收拾床榻上的被褥，立秋握着一把镶着宝石的银梳轻柔地为宋明珠挽发。宋明珠的头发柔滑光亮，立秋一边梳着一边在心中暗暗感慨，大小姐的这一头青丝握在手里凉沁沁的，比上好的绸缎手感还好呢！
“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宋明珠含笑道：“宋妈妈请坐，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早？可是我迟了？”
宋妈妈小杌子上坐了，听见这话连忙解释道：“哪能啊，这不是老太太让我来请大小姐过去明德堂一块儿用早膳么。奴婢是怕大小姐起得早，在碧水阁用了早膳过去明德堂，扫了老太太的兴致。”
昨天刚从周氏手里收了权，今天一早就打算在她这个孙女儿面前摆架子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徐氏叫上她在明德堂用早膳，今天倒突然起了这心思。
宋明珠粉唇微弯，笑着应了一声，“劳烦宋妈妈坐一会儿，等我梳洗好过去。”
宋妈妈自然满口答好，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立秋为宋明珠梳妆。
宋明珠生得和华阳长公主有七八分的相似，尤其是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眸，更是深得其母的真传。
只是华阳长公主生性柔婉，一双眼睛总是闪动着和顺的光芒，一眼望去只觉得华阳长公主容貌姣好，平易近人。从前的宋明珠乍然看来，也和华阳长公主并无二样，生来一副姣美的容貌，眸色清亮动人，出身也是贵不可攀。放眼京华，只怕也很难找到第二个能和宋明珠相提并论的少女。饶是宋明珠如此出身，脾气却温和内敛，对待庶妹也没有半点架子，性子圆融得没有半点棱角，一点儿也不像是被娇宠的姑娘家。
可现在却不大一样了。
宋妈妈凝眸看向铜镜中唇角含笑的娇艳少女，只觉得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眸里满是光华，令人不敢直视。
“宋妈妈，咱们走吧，别让老太太等急了。”
怔怔出神间，只听得少女如山间清泉般清泠泠的声音传来。
宋妈妈恍然抬头看去，只见身穿碧青色长裙的少女眸色清亮，眼波流转间满是动人的华彩。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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