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己为人[年代]》灯青火冷

49、第 49 章

　　李李默默地给沈谦牧比个大拇指。

　　沈谦牧瞥她一眼，没说话，大步出门去了。

　　没一会方正他们就回来了，郑英也在 ，除了脸色僵硬点之外，跟没事人一样。对李李也一副大度不计较的样子，一如往常的态度。

　　李李也没多说什么。当然，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沈谦牧出去一趟回来，见人都在，扫了一圈：“李十宝呢？”

　　方正：“说是给憨狗买点东西带回去，饭一吃完就没人影儿了”。

　　“回去？”

　　钱进拍下孙厚朴的肩膀，笑着对沈谦牧说道：“我们也该回去了，真当是来度假的啊！这次帮忙也值回本了。那个，木头，话不多说，破费了。哈哈！”

　　“不说这些，应该的。”沈谦牧淡然一笑，没说留人的话，医院也不合适。

　　“什么时候走？”

　　“等你爹……”钱进嘴快，孙厚朴拐他一下，他哈哈两声改口道，“等李十宝买完东西回来就走，路远，早点出发好。”

　　李李有点意外：“李十宝也要回去？”

　　孙厚朴看着她，温声道：“怎么可能！刚吃饭的时候人就说了国营饭店没吃垮之前不回李家湾。”

　　“是他的做派。”李李笑着点头，又看向银山，“你呢？”

　　银山吃饱后整个人懒洋洋的昏昏欲睡，语调慵懒：“怎么，撵我走？”

　　李李正经的问道：“撵你，你会走吗？”

　　“不走。”银山慢吞吞的走到李李旁边的病床前，用行动表明态度，直接躺了。

　　方正看了，解释道：“他这样子赶路也是给人添麻烦，等事情办完，他和我一起走。”

　　李李听了这话，心下一笑，想说和你一路就不添麻烦了？顿了顿，盯着方正玩味了一句：“这样啊？”

　　沈谦牧在旁边插话：“吃饭。”

　　郑英把柜子上的笔记本拿起来，腾开地方摆饭。手悄悄的摩挲着笔记本的外壳，偷瞄了沈谦牧一眼，拉开柜子放进了里面。

　　李李眼角的余光瞥到，看向沈谦牧，勾了勾嘴角。

　　两人安静吃了饭。其余人各有所思，同样安静的消磨着时间。

　　直到李十宝回来。

　　他在的地方，就没有安静一说。

　　这不，人急冲冲的走进来，一惊一乍的喊道：“乖女！女婿！知道我回来的路上看见谁了不？”不等人回答，他又噼里啪啦的说开了，“陈又珍！就李美她妈！这女人凶得很，你二伯给她管得服服帖帖的，说东不敢往西！刚路上看见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跟欠了她钱没还似的！黑着个脸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走了。我呸！不就是有俩钱的城里人吗！进了咱老李家的门还看不起咱老李家的人！农民怎么了？老子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现在根正苗红的平下中农，谁敢看不起，要不是看在你二……”

　　“好了。”李李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示意他看看屋里人。

　　李十宝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都投向了沈谦牧。

　　看不看得起李家人不知道，但刚好有俩钱的城里人沈谦牧：“……”

　　“哈…哈哈！扯远了，扯远了，说正事。”李十宝几步走到沈谦牧身边，小声的在他耳边道，“女婿！我说的可不是你！你别乱想啊！”

　　沈谦牧：“……”

　　其余人都无语了，人本来没乱想，可你这么一解释，简直就是欲盖弥彰，不带入都不成了！

　　李十宝看看众人的神色，再想想沈谦牧先前发火的样子，哭丧个脸对着李李：“乖女！我真骂的是陈又珍那黑心婆娘！我看她是从医院这个方向走回去的，想着怕是来找你们算账来了。刚出去吃饭那会儿，我碰到李美和她那什么表姐，肯定是回去告状了。我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欺负你们两个小辈是不？也怪我！忙着这张嘴，都忘了来提醒你们一下！给宝爹说说，她怎么着你们没？我找她算账去！”

　　李李心里叹一声，答非所问：“要不你还是跟他们先回李家湾吧！”

　　李十宝一脸懵逼：“啊？”

　　钱进“扑哧”一声，拉上孙厚朴，摆着手和大家打了声招呼，走的干脆。

　　孙厚朴临出门那刻，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李李，见她满脸无奈的看着李十宝，自己的离开不能分得她片刻的注意，不禁自嘲一笑，落寞萦绕心间，收回目光之际却和沈谦牧沉静的眼神对个正着，幽深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叫人无处遁形。孙厚朴心里“咯噔”一下，仓皇的转回头去，逃似的快步出门而去。

　　“走这么急干啥！赶着投……”李十宝回过神来咕哝着，看沈谦牧投射来的犀利眼神，嘴巴一闭，两边嘴角拉扯上弯，带出个大而假的弧度来。

　　这活宝！

　　沈谦牧实在不想搭理他，转而和方正说起那顿饭的事来。

　　“我问了，可以。刚开始态度傲着呢，大堂的桌子给指了一张最角落的，说是免得打扰了其他吃饭的同志。菜要的多，也不能自己随便点，有什么吃什么，师傅给安排。我提了一句请的是朱强，态度眼见着就变好了，说是在后面的院子里单独给我们支一桌，宽敞。菜紧着好的给我们上，具体怎么安排，还是听人家师傅的，毕竟是行家嘛，我想想也是这个理，就应下了。酒水也有，我看了下，还不赖，招待人错不了。对了，具体定在哪天让人提前去说一声，人家好做准备，没问题吧？”

　　沈谦牧点头，满意道：“谢谢，麻烦了。”

　　方正这两天对他说的客气话已经免疫，笑了笑不再多说。

　　李十宝在一旁听了，欣喜的憋不住话，他蹭到方正身边，撞撞人家肩膀：“诶，你刚才说的是我那顿饭的事吧？什么时候给办的？我怎么不知道？”

　　方正瞥着他：“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李十宝撇撇嘴：“这话我可不爱听！老话说能吃是福，我福气大着呢！再说，我知道那么多干啥！不是有我女婿和你在吗！我只管动嘴就是了！”

　　这话乍一听还挺在理，挺抬举人的！

　　方正一时给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哼声打了个失笑。

　　李十宝顿时沾沾自喜起来，洋洋得意的瞥瞥沈谦牧，又瞅瞅李李，一副我口才咋这么好的神气样子，看得人无语。

　　郑英转过脸去翻了个白眼。

　　时间就在李十宝的笑闹中一晃而过，相较上午的“鸡飞狗跳”，下午的“风平浪静”尤为难得。休息的休息，看书的看书，说话的说话，做事的做事，各干各的，乐得自在也挺惬意。

　　太阳东升西落，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李刚起早饭还没吃，朱强就来了，拄着个拐杖，走路一瘸一拐很是费力的样子，让人不忍多看。

　　朱强如此这般，当然是做给人看的。

　　被狗咬了又不能咬回去，但不能白白被咬不是！挣点同情分是应有之意，别小看这点心思，生了亏欠就有补偿，指不定啥关键时候就用上了。

　　他这趟过来找沈谦牧，是为“交差”来的。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以免节外生枝，跟班就朱波一人，其他的一个没带。

　　朱波想扶他一把，被朱强眼风一扫，又缩回去老老实实的当自己是木头人。

　　朱强就这么一步一步的挨进了病房，身残志坚，笑容依旧灿烂，怪让人心疼的。

　　眼睛扫了一圈，沈谦牧不在？那不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搭了吗！

　　屋里就俩，一男一女。男的认识——李十宝那龟孙，女的……朱强脑子转得快，瞬间又热情洋溢起来：“叔，早啊！这是……沈兄弟家的那位？我李叔家的大妹子吧！”

　　李十宝手搓着眼睛，眼屎都蹭脸上去了，呵欠连天的，一副萎靡样，看得人着急。

　　他昨天下午睡了一大觉，晚上睡不着偷摸出去溜达了大半晚上才回来，今个一早就被喊起来，碍着沈谦牧在，他也不敢做撒泼赖床的事，只得生挺着立这了。

　　朱强的“表演”他压根就没功夫看，忙着赶瞌睡还来不及呢！

　　至于招呼，李十宝迟钝的大脑接收到后反应一会，慢吞吞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朱强瞧着李十宝那双眼皮子都快合上了，知道指望不上他来做什么介绍了。自力更生，扯起笑脸对李李说道：“大妹子，早啊！我是你朱家大哥，朱强。我爸和你爸是老战友，咱们小时候见过面的。”

　　“是吗？”李李笑了下，“抱歉，太久远的事记不清了。”

　　朱强跟着就道：“记不清没关系，现在不又重新认识了吗！不打不相识，都是缘分。”

　　李李扯扯嘴角，心里呵呵，没说话。

　　朱强看李李神色淡淡，又接着道：“不瞒你说，我也是昨晚跟我爸说起，才知道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事。说是李叔抱着你去过我家，那时你还不会走路，我还背过你呢！”

　　李李满头黑线，心说那我不是还欠你声谢谢啰？大哥！

　　人家话说的诚恳也没毛病，就是热情的过分，李李实在不知道回个什么好，笑容略显僵硬。恰巧，沈谦牧洗漱回来，算是给她解了围。

　　朱强要找的正主来了，其他人自然先放一边。

　　“可算见到沈兄弟你了！”

　　“稍等。”

　　沈谦牧照着以往的节奏，把东西规整好自己也收拾妥当了，这才转过身来看着朱强。

　　朱强赶紧给身边的朱波使个眼色，朱波立马把手上拎着的一包东西往沈谦牧身前一送。

　　“一点心意，来看我大妹子，总不能空手是吧？收下吧！收下。”

　　沈谦牧没接，直接问道：“事情办好了？”

　　说到正事，朱强也正经起来，不再纠结这个收不收的问题。

　　“出去说吧。”沈谦牧见方正他们陆陆续续的洗漱回来，越过朱强，出了房门。

　　朱强把东西交给朱波，又一瘸一拐的跟着沈谦牧往外走。转身出门之际看了眼朱波，头往李李的方向微微一偏，朱波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老地方——过道尽头的窗户边上。沈谦牧散烟给他，朱强显然是个识货的，双手接过，见了这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烟，一脸稀奇的拿在手上研究了下，闻了闻，舍不得抽，别耳朵上了，做完这一番动作，看着沈谦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沈谦牧毫不在意，转头望向窗外，静静地看着外面路上赶早的行人。

　　“先说说牛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