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己为人[年代]》灯青火冷

33、第 33 章

　　方正他们很快就回来了，给沈谦牧端了饭菜，也特意给李李带了粥、馒头、鸡蛋和清淡小菜，还挺丰富。方正安排的妥当，反正不差钱，不能短了主人家的吃喝。

　　钱进还专门跑去别的病房借了张小桌子，放李李床上，好让他俩吃饭。饭菜让孙厚朴抢了个先给摆上了，郑英只能递递筷子。

　　李李和沈谦牧大爷似的，都是享受惯了的人，对别人的服务习以为然。

　　享受的心安理得，付出的心甘情愿，感情真是难有道理可言。

　　两人伸手接过碗筷时，都习惯性的道了声谢谢，一样的调调，客气又疏离。两人互看对方一眼，面色坦然的吃起饭来，却把孙厚朴和郑英弄得有些发愣。

　　方正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人的模样，扯扯嘴角，却没笑出来。

　　李李和沈谦牧安安静静的吃饭，被人盯着也没半分不适，只能说这样的小场面李董和沈大老板who cars。

　　没有人说话，除了细微的咀嚼声，房间很静。

　　看人吃饭都能一脸的满足。钱进看不下去，给方正打了个招呼，扯了孙厚朴就走：“陪我出去抽根烟。”

　　方正也站起来，拿了两个热水瓶，递了个给郑英：“麻烦你和我去接点开水。”

　　孙厚朴和郑英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李李和沈谦牧吃完了饭。李李一躺，残局留给沈谦牧收拾，继续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谁让她是孕妇呢。

　　李李吃饱了有些犯懒，百无聊奈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心不在焉道：“桃花运不错。”

　　沈谦牧低着头正归拢碗筷，波澜不惊的回敬道：“你也不差。”

　　李李定定看着沈谦牧青紫的脸，都几天了，消退了不少，看着也不是很明显，这样一张好脸，自然能引得人为他痴迷，成了有妇之夫都挡不住，真是好大的魅力！感叹完，一下又想到，自己不也是吗？挺着个大肚子也有人献殷勤，李李展颜一笑：“那我们彼此彼此咯！”

　　沈谦牧不经意的抬头，被大大的笑容填满了眼，一时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你们吃完了！”郑英接了开水回来，见沈谦牧在收拾，热水瓶一放，几步过去就帮着收拾起来，“你不用，我来就好。”

　　方正站门口没进去，抹把脸，得！刚才的话白说了。

　　孙厚朴和他擦肩，也进去帮忙了。

　　哦！这还有一个。

　　钱进走到方正身边，拍拍他肩膀：“进去吧！搅合搅合，不然得糊了。”

　　大家一起帮着收拾，洗的洗，还的还，几下完事。空下来了，就闲聊呗！几人自发的围着李李说起话来。

　　“医生后面来检查了吗？怎么说？”孙厚朴着急的当然是李李的身体状况。

　　沈谦牧看李李没答话，只能自己来了：“你们走后没多久就来了。做了检查，没什么大问题，让注意休息和饮食。”

　　郑英把话接过去：“没事就好，孕妇就是得好好休息，营养也要跟上。”视线转向李李，热情道：“李李，你放心，我原先在家的时候，跟我妈学了不少，保管把你照顾的妥妥帖帖的。”

　　李李笑着道了声谢，玩味的看着沈谦牧。

　　沈谦牧没理，问方正：“住宿安排好了吗？”

　　方正苦笑：“没呢！他们不让。”

　　“！？”沈谦牧疑惑。

　　“这不是住的吗，干啥花那冤枉钱。”钱进拍拍屁股底下的病床，“我们都不讲究，吃的好就行了，住的能躺就成，何况，这比李家湾可好多了。”

　　孙厚朴也劝：“是啊，木头。招待所可不便宜，后面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省点是点。”

　　“就是，我们是来帮忙的，可不是吃大户的。照顾李李当然得住医院。”郑英一个女孩子居然也很赞成，就不知她是真能吃苦，还是为了别的。

　　连方正都说：“刚接水的时候，我看了，附近几间都是病房，没几个人，空病床多着呢，敞开了睡。”

　　“我们这么多人陪床，医院不允许吧？”沈谦牧希望这点能劝退他们，住医院又不是什么好事，他让李建功开好了证明，钱和票他出了，免费的都不住，硬要扎堆的挤医院，招待所再怎么说也比医院强吧！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

　　“没事！”钱进打包票，“我刚去还桌子的时候问了那大娘，人家说给值班医生打声招呼，别吵着人就行。”

　　众人一门心思的为他省钱，不接受都不行，沈谦牧还能说什么？住就住呗。

　　“还有个人呢？”李李突然问道，似乎不确定，还向沈谦牧求证，“他们今早来的是五个人吧？”

　　“他们”两个字听在孙厚朴耳朵里有些刺耳，像是在划清界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泛酸，那张面对着李李盛满欢喜的脸悄悄掩了下去。

　　没人注意他，大家的心思都转到了银山身上。

　　“银山呢？不是和你们一起去吃饭了吗？怎么没回来？”李李不说，沈谦牧还真没注意，无关紧要的人他一向不放心上。

　　没人答话。

　　钱进的视线扫过其他三人，嗤笑着冒了一句：“人家可没空和我们吃饭。”

　　“钱进！”孙厚朴一下抬头喊住他。

　　钱进撇嘴：“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方正和郑英还有你不都看到了吗？”

　　郑英赶紧澄清：“我没看清楚，谁知道是不是他。”银山那张刀子嘴可惹不得。

　　方正沉默。

　　哟！怎么回事，团队闹分裂啊？

　　“你们，怎么回事？”李李正无聊，难得提起点兴趣，环视一圈，视线落到钱进身上，“说说呗！”

　　先前医院门口的事就让钱进不太高兴，你说一大男人叽叽歪歪的，炮仗嘴专门对着自己人使，忒没劲儿，但是孙厚朴都没在意，他也就算了，这事就过去了。可这后面干的又是啥事！太不地道了！钱进不吐不快：“先前搁医院门口我们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其实也没啥，几句话的事。我们仨儿就先上来了，银山没跟上，我们只当他使气耍性子呢，也没去管他。后面我们又去吃饭，方正说看着他出去了不用招呼他，那我们也就自己去了，想着跟你们一样，给他打包点饭菜回来就是了，可等我们到国营饭店的时候，你猜我们瞧见了啥？”钱进顿了下，笑着问李李。

　　这有什么难猜的，李李张嘴就来：“除了银山还有谁？”

　　“还有个女同志！”钱进顺着就揭晓了答案，接着反应过来，“诶，你怎么知道还有人！”

　　李李心说自己不知道呀，是你理解有问题，想想也没必要，转而八卦道：“那女同志是谁？女朋友？”

　　“不知道。”钱进摇摇头，“两人走出饭店老远了，只见着个背影，瞧着是他。我还跟店里的人打听了下，应该就是他。”

　　郑英吐槽一句：“感情你也没看清啊！讲的这么头头是道，小心银山知道了，拿话撅死你。”

　　“怕他啊？”钱进挥挥拳头，“问问我拳头干不干。”

　　孙厚朴把他手按下去，不赞同的看着他。

　　方正突然说道：“是他，我看他从医院门口出去的时候身边就有一女同志，好像是医院的人。”

　　“行啊！这小子。”钱进一拍大腿，兴奋道，“这么快就下手了，原来下午逛街的时候他说的什么秘诀是真的啊！”

　　郑英白他一眼：“你兴奋个啥？不正经！”

　　“我怎么不正经了？那真正不正经的怎么没见你说去！”钱进嘀咕几句，继续说起银山，“银山也太不地道了，和女同志去吃饭，也不知会一声，悄悄的就去了，还好方正看见了，不然又是一顿好找，你们说一大男人怎么那么大的气性！不爷们。”

　　“那他今晚回来吗？”郑英忍不住问道。

　　“想什么呢你，不正经！他不回来住哪？”钱进回她一句，摸着下巴想想，又改口道，“也说不定。”

　　孙厚朴刚一直没说话，他知道银山恼怒他拆穿了他的心思，只是没想到他会赌气去证明什么，这些都是做给他们看的。对此，孙厚朴只想感叹一句何必呢！说来，他俩都是半斤八两，谁也没好过谁。他知道银山的心思却从没想过公诸于众，事关隐私，这点道德他还是有的，银山看低他了。

　　孙厚朴看着钱进：“我们去把他找回来。”

　　“我可不去！”钱进脸一偏，“说不定人家还嫌我搅事呢。”

　　“还是去找找吧！”李李想的是这年头，男女问题上管的挺严的，别被逮了。情场高手折戟沉沙放以后最多算个八卦，可现在坐牢都不冤。

　　沈谦牧就有些无所谓了，这是个人私事，银山早就到了能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的年纪。

　　去找是情义，不找是信任。

　　怎么都说得过去，沈谦牧看向方正，想听他是怎么个主意。印象中银山一直和他走的比较近，那天在知青点，也就方正收拾得了他。

　　方正此时的心里也在纠结，银山的心思他早先隐隐有所察觉，初时太过震惊，只想着远着这种人，但生活总有交集，避无可避，撕破脸交恶的事做不出来，逼得只有平常心相待了，他管不了银山但管得了自己，好在银山的行为尚在容忍的范围内，从未有过线的举动，他装作不知，只期望着时间能过得快点，祈盼着分别的那一天尽快到来，这一过就是好些年，习惯了他围在身边打转，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真的太可怕了，以至于今天看见他和女同志出去的那一刻，除了解脱尽有片刻的恼怒，他茫然，怎么会？不该是这样的！也万不能这样！

　　“不用了，他这么大个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方正做出了决定。

　　“可是……”这下换成钱进拉住孙厚朴了。

　　孙厚朴看方正神情冷硬，终是没说出后面的话。

　　看来这天是聊死了，李李拉了拉被子，示意沈谦牧。

　　“时间不早了，散了吧。大家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沈谦牧站起身来，“今晚我陪床，就住这边了，你们随意。”

　　“都安排了我照顾李李，还是我来陪床吧！沈谦牧……”郑英扭扭捏捏，“你今天也累了，忙上忙下的，该好好休息才是。”

　　李李抿嘴，一下拉高被子遮住了脸，躲被子里憋笑。半晌，她掀开被子，看着沈谦牧，突然一本正经道：“老公！听话，好好休息。”说完，被子拉上，一副安心睡大觉的乖巧样子。

　　众人：“……”

　　沈谦牧错愕，方正愣怔，钱进咧嘴偷笑，至于郑英和孙厚朴，大概心有点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