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之界》七上

10、第 10 章

　　十 早饭
　　图书馆附近的餐厅，窗明几净，简洁明亮，李默之喜欢的风格。
　　“等我什么？” 李默之忽然开口。
　　“啊？” 苏醒正塞了满嘴麻团，禁不住点头好吃，就是太烫，猛然被李默之一问，愣住半晌，脑袋里瞬间电光火石嚯啦闪过：“等你吃早餐。”
　　苏醒瞅着点的满桌好吃的，心中很肯定的回答，满分！
　　李默之眉头微微上扬，夹起一个水晶蒸饺放到苏醒眼前的小碟子里。
　　一顿饭，苏醒吃的满足，万分感激，乖巧的跑去上班。
　　李默之却是一脸云淡风轻，回到办公室，看着空荡的门，又瞅了瞅对面，叫来许冉儿吩咐收拾个临时办公室。
　　许冉儿麻溜去处理，待她迅速收拾出这原本是休息室的屋子，环顾一周，才惊觉，这边屋子朝向中央大厅的天井，从落地玻璃窗可以直接看到大厅西侧的休闲厅。这让她很不舒服。

　　苏醒下夜班回云斋，巷子口又遇到丁丁和那个美女，两人竟拉拉扯扯，不知在说什么。
　　苏醒仔细瞧了瞧，确是不妥。丁丁这回到是先看到苏醒，刚要出声，旁边美女愤愤的拉他要走。
　　苏醒挪两步，拦在路口，笑道：“这天够晚的，回云斋待一宿吧，反正空的寝室很多。”
　　丁丁也觉得有道理，劝道：“小昀留下吧。”
　　小昀姑娘瞪着苏醒，苏醒歪头微笑，不为所动。她又看看一脸真诚的丁丁，垂下头，缓缓点一下。
　　丁丁很高兴，跟着青青张罗给小昀安排屋子，交代周全才从小昀屋子出来。小正抱着胳膊一边哀怨的瞅半天，跑到苏醒床边狠狠地一坐，吓了苏醒一跳。
　　“丁丁这是中邪了？哪里来的姑娘，天天腻一起，这又领回家！”
　　苏醒听小正抱怨，皱起眉头道：“不领回来，丁丁怕就要被领走了。”
　　“什么意思？”小正不明所以。
　　苏醒正色道：“今晚多留意斋里动静，尤其小昀姑娘那。”看着仍然一头雾水的小正，苏醒也不好多说，接道：“我怕善良的丁丁被骗！”
　　小正切了一声，摆摆手：“他善良，我怕他给人家姑娘吃干抹净！”
　　那是你吧！苏醒心底嗤笑，不做回答。

　　夜深人静，云斋寂静无声，苏醒躺在床上闭目沉思，忽听公共区内有响动，他未动，沉心凝神。
　　黑暗中一人小心翼翼穿过大厅，朝着小昀寝室门口摸过去，虽然动作幅度不大，还有些笨手笨脚，慌慌张张。
　　苏醒放下心，微微一笑，也好，小正不管出于何原因，还是很上心的嘛。
　　一夜无声亦无事，一大早小正顶着黑眼圈、草垛头在公共区域一晃荡，着实吓人，连瓜哥看到他也足足愣住一秒。丁丁没顾及小正啥形象，看时候尚早，就没去敲小昀宿舍门，而有点魂不守舍的吃早餐，然后回屋。
　　苏醒没发现异常，又着急上班，叮嘱小正：“丁丁有什么情况给我店里打电话。”
　　“你就不能有个手机！”小正一面抱怨，一面盯着丁丁房间。

　　苏醒赶上最近一班地铁到图书馆，刚到门口，就见李默之站在玻璃门外，一身笔挺西装，身姿挺拔，发型一丝不苟，脸上无甚波澜，平淡而疏离。
　　“李先生！”苏醒推推镜框，笑容灿烂。
　　“嗯。”李默之看到苏醒那干净清爽的笑脸，心尖一跳，不由得深深吸气以压下情绪，他还是想再接近他，试试。
　　“李先生等咖啡？”苏醒心间亦是一震，先声掩饰内心波动。
　　“不，我等你。”
　　苏醒耳朵嗡嗡作响，似乎没听清楚，什么逻辑？
　　“等我？”
　　“吃早饭。”
　　为什么？苏醒心底大大问号！但这简直又是天大好馅饼，正正砸下，李默之自己送上门啊！管它那么多！
　　“好啊！”苏醒立即欢快起来。
　　两人这一问一答，毫无价值，偏偏又非常契合，自然而然。
　　李默之目的明确，苏醒目的亦明确，两人都非纯粹。在这和煦的春风与轻柔的暖阳里，两人相视而笑，不需多言。

　　早饭仍然同一间餐厅，自然中餐。李默之吃的清淡，苏醒喜欢甜腻。李默之慢条斯礼吃的却很快，苏醒大口满嘴却还未吃饱，很满足美食带来的幸福。
　　李默之不急不缓，恰好给他布菜，无声而温和，自然而优雅，一顿早饭欢快结束。
　　“明早，等你。”李默之交代一句，先走进图书馆大厅。苏醒在门外伸伸懒腰，晃晃胳膊，嘴角微挑，开门大声道：“大家早哦！”
　　如是微妙又意外和谐的早餐之约连续好几天。

　　苏醒虽未有直接进展，但至少他觉得和李默之之间的情谊那是完全建立了，随时可以更近一步！
　　这几天，唯一让他操心的就是这丁丁。据小正汇报，这个小昀在第一天住在云斋傍晚离开后，再未出现，而丁丁就像丢了魂一样，两人没留电话，也不知小昀住处，不知何处去寻。
　　苏醒大致是知道原因，再看丁丁面色虽有些暗沉，但眼中未混沌，还好，于是安慰道：“这个小昀姑娘，也许找到家人，有了去处，不回来也正常。”
　　“不，她没有家人！她没有，和我一样！她只记得我！她说，她说……”丁丁突然急道。
　　“说什么。”苏醒质问。
　　“说，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本来要结婚的，可是，我突然失踪。后来她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一切像是没发生，没有过我，直到……”
　　小正终是听出丁丁话中问题，追问：“然后呢？”
　　“直到，她在巷口看见我。”丁丁低下头，两手攥紧。

　　苏醒看了看他有些颤抖的手，默默地转过头，心道，看来这个生人在人间查不到存在过痕迹，但只要过到阴司，还是有处可查。毕竟曾经为人。只是，他忽然心中一凛。
　　小正和苏醒互望一眼，这里明显有问题，说不通。明显小昀说谎！
　　“丁丁，她不可能忽然就想起你，我试过，很多有记住的人都曾不信，都去试过，但没听说谁能被过往的任何人记住，或想起！”小正扶着丁丁的肩膀安慰道。
　　“我知道。”丁丁默默地道：“也许，也许有特列呢。”
　　“只有一种情况。”青青和瓜哥从后面走过来，她刚刚也听到，在丁丁旁边坐下，声音有些沙哑。
　　“什么情况？”丁丁焦急问道。
　　“青青……”瓜哥皱眉头想要阻拦她说下去。
　　青青摇摇头，示意没事，接着道：“说了你们未必相信。”她看了几人一眼，才道：“只有死而未归之魂，才能记起真正过往，才能知道我们曾存在过。”
　　“死而未归之魂？”
　　“怨鬼！人死又不肯罢休，结为怨气的鬼魂。”小正惊吓道。

　　青青点点头，她的亲弟弟曾经就是如此。她也因而得以与弟弟见到最后一面。想起这些，青青不禁流泪，只是她不想说，因为没人会相信，也只有陪他经历此事的瓜哥会信。
　　丁丁无法相信，又不知如何去面对这些问题。他默默起身，回到自己屋子。小正看着他，不知如何安慰。
　　青青道：“自从小昀出现，我也留心观察过，她很像……我们都在意丁丁，得帮他一把。”
　　“那，怎么做？”小正立马来了精神。
　　“驱鬼。”青青严肃道。
　　一直默默听着的苏醒，吓一大跳，驱鬼？！这可不是个好法子，这个小昀身上浑噩的黑气看上去可不是一般冤鬼……若是方法不当，很有可能将其催化为恶鬼，那就更危险。
　　“青青姐，我……”苏醒刚开口，青青见他慌张失措，忙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别怕，会没事的。”

　　苏醒心底尴尬，这不是怕不怕，我是担心你们适得其反，还是先回去一趟，把这个叫小昀的查查，看看是何年何月为何而死，又有什么怨气，从根本消解的好。
　　苏醒心底盘算，这边青青道：“明天我就去龙云坛请道一法师，这个小昀姑娘，还得想办法，把她引到我们这里来，最好是引到后巷口人少，免得惊动人。”
　　“她都两天未出现，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小正思考道。
　　“不会，她心愿未了，不会走的。”
　　青青说的很肯定，她是把小昀看成回来寻亲的普通冤鬼。苏醒没法多说，只能暗暗打算。

　　幽幽冥府入口，一黑色长袍使者携卷暗沉雾气忽地现身，空寂而阴冷的平旷处立时传来恭维的问候声，恭迎左使大人，大人您近来可好啊！
　　左使大人客气的笑道：“好极了，好极了，快快告诉你们掌事我有要事找他。”
　　阴司当任掌事听闻声音，已急忙忙迎出来，三分谄媚奉承，七分虚情假意，笑道：“左使大人，何事如此着急，听闻大人近来在妄欲山闭关，怎地忽来小人这里。”
　　苏醒睨眼笑道：“掌事大人消息果然灵通，本尊忽又不想闭关，想来你这住几天可好？”
　　“大人说笑说笑，小人这太简陋，怕是招待不周！”掌事一听左使要住这，头嗡嗡两个大，得嘞，把这魔族大人物弄跟前，就等着各种烦心事儿源源不断踏破门槛吧。
　　左使大人收起玩笑，道：“来来说正事，生死簿轮回册帮我查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