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不知不觉

4、锋芒

　　埙买东西回来，打开棘的房门，却发现棘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没盖被子，不会着凉吗？埙伸手在他头上按了一下，好像有一点温度，他轻轻摇了他一下。“棘，醒醒，到床上去睡，这样会感冒的。”棘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下，又闭上了，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不想动。”埙拿过被子，裹在他身上，想了一下，又不对，干脆把他抱起来，一只手托着他的脑袋，生怕碰着了，又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去，细心地把被子盖好。棘微微动了一下，身体蜷缩了起来。“冷吗？要不要再加一条被子。”“埙。”“嗯？想要什么？”“今晚在这里陪我好不好？”“好啊。”棘微笑着睁开眼睛，伸出手把他的右手拖了过去，放在枕头上，然后头轻轻地靠了过去。棘的脸颊，温热的，柔软的，但此时的他令人感觉就像是易碎的玻璃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摔个粉碎，如此柔弱。“棘，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埙俯在他耳边，柔声说着，睡梦中的人不知不觉露出了甜美而柔和的笑容。
　　埙就这样靠在床边睡了一个晚上，早上醒来时手抖已经麻掉了。棘充满歉意地笑了一下，“埙，对不起啊。”“这点事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起来吧，今天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埙，这些天你一直照顾我，医院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没问题吗？”“埙，呆在你身边已经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了，这一点小事你就让我自己做吧。”埙迟疑了一下，终于同意了，是啊，总不能把他当金丝雀议院一刻不离地放在自己的监护下吧。“小心点。”“嗯。”
　　过了一阵子，两人的生活基本上又恢复了正常，最重要的是之前的沉闷气氛似乎也一扫而空了，虽然也觉察不出太大的改变，但埙总觉得心境都不一样了。
　　吃晚饭时，棘又是一脸苦瓜相拨弄着饭菜。“胃口又不好吗？”“埙，其实早就想说了，为什么天天吃这些，有点吃腻了。”埙这才意识到，原来是这样，自己的食谱组织里是有严格规定的，从各个方面考虑开列了最佳菜单，这么多年一直这么吃自己都不自觉了，即使来了这边也还是一丝不苟地按习惯来，完全没想到棘。“不好意思啊，我只会做这几样，要不你列个菜单给我，想吃什么，我明天试着做做看。”棘却一副大伤脑筋的表情，“想吃什么？好像也没有，干脆还是列一个不想吃什么的单子好了，这样比较容易，你等一下。”他兴冲冲地钻进房间忙乎去了。
　　埙不由笑了一下，这家伙。他随手抓起遥控器，看看新闻也好，虽然这里也实在没什么新闻。“特大凶杀案，今天凌晨，在废弃的工厂里发现了八具尸体，死者皆为男性……”埙认出来了，是上次在山顶上袭击他们的人。怎么会这样？全部都是被人割断喉管而死，而且很诡异的是身上洒满了钱。这种小地方不应该会有这么职业的杀人手法。是谁？肯定与他有关。他猛地想起一个人来——青煞。不错，那家伙以前就明里暗里地挑衅他，但组织里是禁止他们相互残杀的，那家伙居然趁他出来故意先找人激怒他，然后杀人灭口，又肆无忌惮地用那种方式向他宣示自己的存在。出手歹毒，毫不留情，而且张扬狂妄，的确是他的风格。竟然追到这里来了！埙关了电视，还是不要让棘知道好。但是如果他和青煞要对抗的话，棘也就危险了，就像上次那样，必定会把他也牵连进去的。怎么办？
　　“埙，好了。”棘出来，得意的把一张纸晃到他面前，埙又摆上了笑容，接过来看了一下：“壳太厚的蛋不吃，超过一斤重的鱼不吃，太圆的土豆不吃……”他放下单子问道：“这些有什么关系，应该不影响味道吧。”“不知道，只是觉得蛮讨厌的，两三斤那么重那么大的鱼，想起来就头皮发麻，怎么吃得下。”埙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也真是有够刁钻的，被你打败了。”“好过分啊，笑得那么夸张，会伤我自尊的。”埙勉强克制住，“好了好了，我会注意的。”这个稀奇古怪的家伙。
　　第二天，埙到菜场大大采购了一番，左手一大堆，右手一大堆，菜场上的大妈大婶颇为怪异地打量着他。埙权当没看见，就这么大堆小堆地搬回家去，还顺便买了本烹饪的书，毕竟他会做的也实在有限。回到家，一边做一边心里哀叹，自己真是变得像个保姆一样了，玩刀弄枪的手竟然摆弄起锅碗瓢盆来，组织的人见了想必一定会笑掉大牙的。但是，做这些事，却怀着那样温柔的心情，想到棘，就有些愉快，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不由停下了手，似乎从见到棘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生活就完全变样了，不是恢灭，而是埙，他怎么会跌落到这样离奇的感情中，竟然允许自己喜欢——喜欢？真的是喜欢他吗？他苦笑一下，自己的自制力都到哪里去了？
　　“埙，你在干什么？”棘突然冒出来，埙吓了一跳，手里的书差点掉下来。“家庭菜谱？埙，你是一边看一边做吗？”“嗯，好像也不是很难。”“埙，你真的好厉害？”棘一脸崇拜地望着他，“为了答谢你，我有礼物要送给你。”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件——围裙？！埙脸色一下惨白，开什么玩笑。“这样子应该跟厨房比较搭调，来，我帮你围上。”埙立马退开三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个省了吧。”戴上这个自己岂不是更加向欧巴桑，不对是欧吉桑靠拢了，虽然他也并不十分在意自己的外形，但这样，实在太丢脸了，这么破坏形象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棘看他一副惊恐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哧笑了一下：“其实我也觉得这个跟你是在太不搭调了。”“知道就好。”埙瞪了他一眼。
　　“埙，”棘突然很认真地盯着他说：“你真的好帅啊，如果我是女人，一定非你不嫁。”埙干咳了一下，转开话题：“你要是很闲就帮我打打下手吧。”“好啊，要干什么？”“把盐递给我，书上说10克，这些差不多了吧。”他随手舀了一些。“太多了。”棘拿过来，轻轻地抖落一点，“这样刚好。”“这么确定？”棘得意地伸出双手说：“我的手对于重量的敏感差不多可以达到天平的精度，你信不信？”“信，你怎么练出这套本事来的？”“一半是天赋，一半是因为以前常常接触粉末状的化学药品，分量控制可是很苛刻的。哇，埙，这个样子很好看呐，你真的是很厉害，你是天才！”“希望尝起来不会比看起来差，去准备碗筷吧。”“嗯。”
　　埙很快就发现棘其实很能干，在机械方面，家里电器出了什么问题，他三下两下就可以解决。埙虽然也掌握了一些必要的维修技术，但相比之下就差了很多。棘只要拆开来看一下，不到两分钟什么问题都可以搞定，动作相当敏捷。“棘，你还蛮强的。”“好开心啊，自己也终于可以做点事了。”棘笑了一下，说：“但我以前还真没想过自己会修电饭锅，好有趣啊！”“那你以前修什么的？”棘一脸不好意思：“我是纸上谈兵光说不练的类型啦！不过我以后要是开一家家电维修店，那边的大叔一定都没饭吃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