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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金兰契 ...

  •   第九章金兰契

      且说柳袂离了碧螺岛,筏行水上,清波相送,一路沉默。

      直到竹筏停在了锁眉阁前,柳袂才动了一动,抬起头来,隔着纱笠,远远看着门上的“锁眉阁”三字,久久不语。

      “姑娘,该上岸了。”

      柳袂应了一声,仍是那样怔怔地坐着,并不起身。

      阿碧小翠悄悄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色,都不敢再催。毕竟阿碧心思细腻,轻拽了小翠一把,示意她先上岸去。

      小翠会意,悄步上岸。自来最懂得姑娘心意的人是小青,如今姑娘的状况,也只有小青才能劝得了了。

      才上了岸,还未进门,小青已急急地走了出来。

      “小翠?你怎么回来了?咦?姑娘也回来了,怎么不上岸?”问到最后,小青已察觉不对,语声低了下来。

      小翠轻声在她耳边把事情说了,小青的神色也黯淡下来:“是么?姑娘和任公子……还是……”她看了一眼筏上的柳袂,匆匆道,“我去取件物事,马上过来。”

      不一会,小青拿着一卷纸快步回来,走下台阶,上了竹筏。

      “姑娘!”

      柳袂应了一声,一动未动,连目光也没从“锁眉阁”那三个字上移开。

      “姑娘,你不在的时候,先后来了两批客人,”小青知道姑娘此时心绪不佳,直接劝是肯定没用的,只能拿不相干的事情来打岔了,“一批是梁太守派来送帖子的,请姑娘今晚去小瑶别馆……”

      柳袂冷冷的目光转了过来,隔着纱笠,依然寒彻冰雪。

      小青心头一喜,知道姑娘心神已分了过来,于是不慌不忙地接口道:“小青自作主张,打发了那人,帮姑娘把帖子扔了。”

      柳袂定定地看着小青,整个人和缓了下来,轻声道:“以后我不在时,不得如此擅作主张!”

      “梁亦鸿毕竟是堂堂太守,我不怕他,是因为我声名够远,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奈何我,换作你们几个普通丫头,那混蛋才不会有半分顾忌……这世上,对我好的人虽不少,真心待我的,又能有几个?我素日里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你们三个,万不可为我分担这种事情了!”

      小青喉头一哽,应了声“是”,低声道:“姑娘,说这样的话,不像是平日的你了!”

      柳袂取下纱笠,笑了笑,淡淡地道:“是啊!我们回去吧!”

      小青扶柳袂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姑娘,还有一位客人……”

      “什么人?”

      小青苦笑道:“看起来,像是一位千金小姐!她一定要见姑娘一面,怎么劝都劝不走!”

      “让她等去,我没兴致见她!”

      小青心中大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平日里姑娘的风范啊。

      “不过,姑娘瞧瞧这个。”

      小青把手中的纸卷递了过去。柳袂打开一看,却是极娟秀的笔迹写着一句话:“爱憎痴嗔,世上众人!”

      柳袂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想了一想,才想起来,这应该是对自己的闭门联的。

      “那位小姐说,姑娘的半联确是绝对,她这一句并不工整,也不会合姑娘的心意,只盼姑娘肯体谅她一个字,见她一面,她也就安心了。”

      柳袂此时有些迟钝的头脑已然清醒过来,再看了看那幅字,轻声念道:“爱憎痴嗔,世上众人……哼!”她冷哼一声,随手把纸团了,低吟道,“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算起来,大家都是一锅里煮着的,做什么出尘脱俗高高在上的悲悯模样!我最烦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信手把纸团丢给小青,迈进了锁眉阁门。

      走了几步,柳袂忽然问:“爱憎痴嗔,她要我体谅她哪一个字?”

      “一个痴字。”

      “痴?”柳袂停了停,淡然道:“好吧,就看在这个痴字的份上,见她一见。”

      待到柳袂梳洗完毕,已是下午。

      小青几个将内堂挽起幔帐,四面下了竹帘,虽然屋外骄阳胜火,屋里却是清凉宜人。反正要见的也是女子,柳袂也就披发长衣,一派懒散闲适地躺在了内堂竹榻上——只是眼圈依然微微泛着红,小青小翠虽已尽力帮她收拾,然而她早上流了那许多泪,又岂是这一时半会儿能恢复得过来的?好在柳袂并不在意,她自来也没心情在意这种小事。

      不一会,小青引了一名年轻女子进来。

      柳袂略作打量,却见那女子神情温婉、举止雅驯,纯然是一位大家千金,与她对句中那悲悯超脱的出世口吻全然不符。她一手揽袖,一手无意识地捏着衣角,似乎颇为紧张,倒是抬眼之际,那眸光纯明沉静,与饱读诗书的沉香略有几分相似。

      那女子见了柳袂,微微一怔,随即上前施了一礼,这是个平辈之礼,行得落落大方,只是她一身男装而行女子之礼,看起来却有些怪异。

      柳袂既不还礼,也不起身,懒懒地道:“柳袂今日情绪不佳,小姐最好直说来意。”

      那女子又是一怔,并不生气,柔声道:“柳姑娘,我姓赵,闺名丽娘,自小……与任三公子指腹为婚……”

      一旁的小青脸色顿时白了,柳袂则是眸色微沉,慢慢坐了起来:“今日斗琴台畔,我已向所有人言明,自今而后,与任公子再无瓜葛!你来找我,还有何事?”

      “什么?”赵小姐失声道,“怎会如此?柳姑娘,请三思!”

      柳袂一怔,不明所以:“赵小姐说什么?”

      赵小姐叹了一口气,脸色微微泛红:“柳姑娘休要误会我的来意!丽娘此来,是想和姑娘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请姑娘,请姑娘休要在意我与任公子的婚约!”她说到最后,已是满面通红、语声如蚊。

      柳袂呆了片刻,摇头道:“赵小姐,说句实话,你们的婚约,柳袂从未在意过!我离开他,与你、与婚约,都没有半点干系!柳袂身处青楼这些年,每日里迎来送往的人,十之八九,都是有家有室的,我又怎会在乎一个所谓的婚约?”

      赵小姐茫然道:“那姑娘为何……?”

      柳袂笑了一笑,缓缓起身,双瞳明若秋水:“柳袂从未在乎过名分,也可以不强求聚散,我所求的,唯有他一个‘在意’!只是,那个人啊,真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呆子!我猜,他肯定是认定,他的‘在意’,只能交给他的妻子,只能交给你……”她神色复杂地看了赵小姐一眼,转过头去,闭上了双眼,“爱憎痴嗔,他也算是个痴人!赵小姐,你为一个痴字来见我,难道……不是为了他么?”

      赵小姐双唇微颤,过了许久,才轻声道:“不是!”

      柳袂讶然回首。

      赵小姐微微一笑,笑得有些无奈,有些哀怜,又似乎有些自负,见柳袂看了过来,忍不住垂下目光,轻轻地道:“我真正在意的人,并不是任三公子。”

      柳袂极难得地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怔了一会,才摇头道:“我不明白,赵小姐,若你心中之人不是任公子,又何必来见我?”

      赵小姐又低下头去,再抬头时,神色镇定了一些:“柳姑娘,丽娘听说过你许多事情,瞧你行事,也并不拘泥于世俗,希望我所说之事,不会让你惊讶!”

      柳袂心中更是奇怪,听她这么说,难道她所喜欢的人,非常不寻常么?

      赵小姐微微仰首,唇角含笑,清明的双眸中泛出难以言喻的神采,柔声道:“我所牵念的那个人,其实,早已不在这世间。”

      柳袂愕然,好一会才醒悟过来,嫣然一笑道:“原来,你也是个痴人!”

      ……

      蝉声低吟,日影阑珊。

      锁眉阁内堂,两道竹帘低垂,隐隐约约地,映着堂外的花影重重。

      “柳姑娘是否觉得,我这人太傻?”

      柳袂微微摇头:“我自己也是个傻子,哪来资格去说别人!”

      赵小姐微笑起来:“至少姑娘在意的人,犹在世间,看得见,听得着,不像丽娘,心神萦念的,却是一位几百年前早已作古的人物!”

      柳袂不免又是一怔,几百年前早已作古的人物?

      赵小姐想着那个人,眸光变得悠远而明澈起来,宛如换了个人一般,哪里还有初见时的那种羞怯之态?

      柳袂清醒过来,摇头笑道:“柳袂素日也算是胆大妄为了,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姐姐这样的人物!”

      她虽未尝过赵小姐那般痴恋古人的滋味,却也能想像得到那是一种无望的酸甜。柳袂自来也是任性随意之人,如今见了赵小姐,不知怎地,竟是大生知己之感,转眼看见阿碧端了冰饮进来,遂挥了挥手,示意阿碧先给赵小姐倒上,并不追问赵小姐心中之人是谁。

      赵小姐斯斯文文地喝了一口,放下瓷盅,站起身来:“丽娘幼时,家父颇为溺爱,未教女工,先学诗文。丽娘至今还记得,四岁之时,初初习字的那本蒙贴,是徐相爷的《万字贴》。”

      柳袂执杯在手,感受着掌心中的沁凉,懒懒地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笑道:“柳袂初习字时,蒙贴亦是《万字贴》,单为习字,已吃了不少苦头,待到大了才知道,徐体易学难精,其实不宜作为蒙贴。难怪先前瞧姐姐的字,内徐外颜,颇有些徐字的风骨。”

      “我亦觉得徐字太难,《万字贴》又是散字排列,有韵无文,几番写不下来,已是大哭起来,家父没了法子,就将我抱在怀里,一段段地给我讲说徐相爷的故事,我听得痴迷,就是习字,也不觉得苦了。”

      柳袂执杯的手一僵,笑容顿时淡了,忍不住抬眼看向赵小姐。

      未待她说什么,小翠忽然掀帘进来,急冲冲道:“姑娘,那个梁太守又派人下贴了!”

      柳袂眉一皱,冷冷道:“他做梦!给我撕贴赶人!”见小翠应声出去,忙又叫住,提醒道,“记得,告诉他们,这话是我说的,不许你们自己出头!”

      小翠一怔,担心地看了看她,转身出去了。

      柳袂静一静心,放下凉盅,向赵小姐道:“听姐姐的意思,你所说之人,莫非就是……”

      赵小姐含笑点头:“就是那位徐相爷!”

      柳袂脸色微变,坐了起来:“姐姐,你可知道,徐相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徐相事迹,民间所传颇多,史上所记却是寥寥,丽娘找遍前人笔记,寻遍徐相足迹,才知道这八个字绝不足以形容徐相,在丽娘看来,徐相其人,外谦而内倨,外润而内毅……”

      “姐姐!”柳袂冷冷地打断了赵小姐,“你所见之徐相,皆是野史外传、片言只语中来,你怎知真正的徐润之是何许人?你又怎知,真正的徐相,如你想像中那般了不起?”

      赵小姐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我所知的徐相,未必是真正的徐相,只是,我心上的那个人,却也不一定是真正的徐相,你说我痴也好傻也好,就算我心中的那位徐相只是镜花水月,我亦认定了他,认定了这个虚影,眼中再瞧不进别的人去了!”

      柳袂一窒,看着赵小姐眼中的神往,满腹言语顿时咽了回去。

      赵小姐淡淡笑道:“不瞒妹妹,丽娘得知自己被许给了任公子时,心头很是欣喜。要知道,徐相一生,唯收了承远将军一位义子,要说这世上,与他最近的人,也就是任徐两家了,我此生再难目睹徐相的风采,但能与任徐两家亲近些,也足以让我欣喜万分!”

      柳袂垂了目,沉默不语,心中好生迟疑。别人不知,她却知道当年那位徐相是何许人也的,只是看赵小姐如此痴心,实在又不忍打破她的美梦,衡量了许久,最终还是想:“罢了,待她嫁进任家,自然会知道一切,何必现在去打破她的心头明月、梦里繁花!”

      想是如此想,柳袂瞧赵小姐的眼神还是禁不住有了些怜悯,赵小姐婉然笑道:“妹妹何必如此看我?丽娘又不曾后悔过!”

      柳袂脑中轰然一乱,怔怔地看着赵小姐,好一会,才点头道:“是啊,无论作何抉择,不后悔就好!”

      这样说着,柳袂却是心神纷乱,不住地想:“我可曾后悔?我可曾后悔过?”

      脑中无数情景一一闪过,无数情绪纷至沓来,转瞬间,悲欢喜乐流遍了心臆,待到最后,不知怎地,所有的景象都淡了下去,唯有早上寒潭所见的那一双憨憨的笨鱼儿,犹在脑海中活泼泼地游动,柳袂心头莫名一酸,终于知道,自己对那一幕,是何等的耿耿于怀。

      猛听得小青叫了声“姑娘”,柳袂一惊,那一对相濡以沫的笨鱼儿陡然自眼前消失,柳袂抬头怒道:“何事?”却见小青指了指门口,原来小翠不知何时又来了。

      小翠瞥见柳袂的怒容,不由暗自吸了口气。她可不是呆子,姑娘生气的模样她早就瞧得熟了,眼前的情形,分明是姑娘心情不好,又在迁怒了。

      “姑娘,梁太守的人不肯走……”话未说完,忽见柳袂眉稍一挑,小翠心头一跳,忙道,“梁太守说,只要姑娘今日去了,他就容姑娘赎出官籍!”

      这话一出,连小青都吃了一惊,忙看向柳袂,却见她容色森冷,竟是怒极了的模样,好一会,才迸出几个字来:“凭——他——也——配!”

      柳袂自来任性,就是迁怒之态,几个丫头也早就看得惯了,然而说出这四个字的柳袂,神态却是异样的冰冷,连一向随侍在侧的小翠也被她的模样给吓住了,小青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小翠会意,跑了出去。

      小青取过凉盅,劝道:“姑娘,不必为那种人生气吧?喝口冰饮,消消气吧!”

      柳袂从盛怒中醒来,看了看小青,终究抵不过她的一片心意,勉强喝了一口,闭了双目,胸口仍不住起伏,显然是怒气未消。

      “妹妹,”赵小姐不熟悉柳袂,也被她吓着了,问得有几分迟疑,“若能赎身,岂不是好事?”

      柳袂睁开眼来,冷冷一笑:“若我去了,他仍不让我赎身呢?下回他若还用同样的理由召我,我是去还是不去?他今日能以此事要挟我,来日还不要挟个够?柳袂今日若低了头,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赵小姐皱眉道:“堂堂云州太守,竟会不讲信用吗?”

      柳袂冷笑道:“姐姐可曾见过,强盗抢了你的东西,还要你必须听他吩付才肯归还的么?什么云州太守,怕是连强盗都不如吧!”

      赵小姐虽听说过柳袂的事,却并不十分清楚情况,见柳袂如此说,只好摇了摇头,不再多问。

      柳袂回转心神,向赵小姐笑道:“姐姐不必在意!柳袂任性妄为也不是今日才开始的,梁亦鸿以前奈何不得我,现在自然也休想奈何我!况且柳袂私籍已赎,虽还有官籍在身,却是上无妈妈管束,下无佞仆撺掇,一切由得我自己作主,最多也只能算是半个青楼中人,若没什么特殊的状况,梁太守也没必要找我的麻烦!”

      赵小姐沉吟道:“妹妹素日里是这样的没错,但是,今日那位梁太守一再相邀,莫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缘故?”

      柳袂心神一凛,想了一想,笑道:“姐姐离家许久,想必家人也很担心了,就是……任公子也急着四处找姐姐呢,柳袂虽然和姐姐一见如故,却也不便强留姐姐,一会儿,我叫小翠带你去云州仲春堂吧!”

      赵小姐奇道:“我离家不久,就被九春堂找到,是九春堂一路护送我至云州的,难道任公子竟不知道?他为何要找我?”

      柳袂怔了一怔,她原也有些奇怪,赵小姐毕竟是个娇弱的大家闺秀,她是怎么能一人远行来到这云州城的?更不知她是如何这么精准地找上锁眉阁来的?只是柳袂一向不愿过问多余的事情,也就把这些疑问忽略了。如今想来,若是赵小姐一路由九春堂护送,又有九春堂指点锁眉阁的位置,那就一点也不稀奇了,只是,回想斗琴台上任岐神情中的焦急,却又不觉得有半分虚假,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她却不知,这都是任潢的主意。因为柳袂一直不允,任岐也就一直没向家里说明她“徐家女儿”的身份,只是时常往来、加意照顾。任潢心中对兄长时时往来青楼很是不以为然,正好又遇上未来的嫂嫂离家出走,干脆就一边派人保护赵小姐,一边瞒了任岐,只骗他说赵小姐失踪,打定主意是要让他遍寻天下、痛悔前非之后才说出真相了。至于赵小姐会来寻柳袂,那却是任潢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说漏了嘴的缘故。若是别的女子听了,想必是吃醋拈酸,不大闹一场,也要痛哭半天,偏偏赵小姐一颗痴心全系在古人身上,听说云州有这样一位奇女子,又与自己的未婚夫君关系亲密,她反而生了好奇之心,任潢只当她是来见情敌的,哪知道,她却是来寻知己的。

      不过,这样的缘由,赵柳二人却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的,柳袂自来不肯费心去揣测别人的心思,虽然心中奇怪,也懒得多想,赵小姐也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虽然多少猜到了一点,但是见柳袂浑不在意,她也就不在意了。

      柳袂随手端起凉盅,那冰饮放得久了,已经全无凉意,柳袂却笑盈盈向赵小姐举盅道:“姐姐,柳袂与姐姐很是投契,可惜姐姐刚才提醒得是,今日锁眉阁怕是难得安宁,柳袂就不留姐姐了!”

      赵小姐知道柳袂是为她着想,怕她一个大家千金被人在青楼里看见了,殊不好看,心肠不由一热,冲口道:“丽娘也觉得与妹妹一见如故,若妹妹不嫌弃,咱们结为金兰姐妹如何?”

      柳袂一怔,缓缓道:“柳袂身份微贱,姐姐既不嫌弃,柳袂还有什么好说的?”

      二人都不是拘泥俗礼之人,也不用什么焚香盟誓,既然如此说了,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举盅,喝了一口,便算是结下了金兰至交。

      放下凉盅,柳袂正要叫小翠带赵小姐离开,阿碧却匆匆闯了进来,形容间带着几分难得的仓惶,忙忙地禀告柳袂:“姑娘,任公子,任公子与梁太守的人打起来了!”

      ==========……

      注:《万字贴》——徐润之传世的行楷名贴之一,据说是他去世前不久写下,给家人习字之用。全贴共一万个各不相同的字,后世曾评此贴“挺拔端严,凝蕴大方,雍容俊逸”,也称之为《徐相贴》。该贴囊括了当时绝大部分的常用字,因而在很多地方,都被作为习字认字的蒙贴使用。但是,《万字贴》原贴的字都是无序排列,记忆不便,直到央朝时,大臣莫休奉皇帝之命,将《万字贴》重新排列,添加了一百一十三个重复的字,将全贴连缀成文,琅琅上口,自此与《三字经》、《百家姓》并为蒙学必习的读物,即今日传世的《万字文》。

      佚史注:呵呵,据说《千字文》是一千个王羲之的字连缀成文,我让润之的字来一个《万字文》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金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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