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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鱼龙白服叹风月 ...


  •   小连子捧着锦盒和烟儿两人说笑着向东宫走去,难得管家安排两人同时回太子宫送物事,也是有意让他们回去和故旧好友见上一面。烟儿快乐得象个叽叽喳喳的喜鹊,自离开了四王府,嘴巴便再也没有阖上,说东说西。
      小连子心里有事,十句只好答应一句。偏偏烟儿正在兴奋中,并未察觉。很快两人进了东宫。门前侍卫认得两人,放了他们进去。
      两人交割了任务,自在去寻自己的好友聊天。
      小连子找了个由头三拐两拐进了蒋午的房里,蒋午听见是他急忙打开房门。
      “这几日,可急死我了。怎么把你给了四王爷?”
      “公公,那日小的去送茶,不知怎地四王爷说我伶俐,太子殿下就将我与了他。”小连子没敢说出偷听一事,自己的一时大意是不是已经被察觉?若是那样,蒋公公也会要了他的命。
      “不是被太子看出什么了?”蒋午阴沉着一张胖脸。
      “小的很谨慎。只是从此见公公就难了——”
      蒋午端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又拿过几碟果子与他吃。吩咐他暂时小心,不可轻易来找他。小连子急忙答应,说了一会话才告辞出去。蒋午看见他远去的背影嘿嘿干笑了两声。
      远处一个小太监的影子迅速闪到了暗处。

      次日四王府传出小连子突然恶疾而暴毙的死讯,澈王爷极度扫兴,一气之下吩咐管家将烟儿送回了太子宫。

      依旧是夜,依旧一艘豪华画舫,依旧一袭广袖紫衣。

      “飞花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无忧剑,不在皇宫伺候,懈怠的紧哪。却原来请我赴这鸿门宴。”

      飞花自在站定,打量了一眼,除了熟悉的三人,薛逸和凌霄居然也在。澈是在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放心?还是?她缓缓将一根根刺竖起。

      “飞花,我给你介绍这两位——”澈在他们面前并不避讳,轻轻伸手拉住她的手。
      “薛逸,太子妃的长兄,易凌霄——将来世袭的少王爷。好像京都七公子还少两位?”飞花抹下澈的手,自在地于凌空边上坐定,樱唇一勾,笑了起来。
      “若是当今圣上得知京都几大公子与金牌通缉的案犯同桌共饮,澈,你说会不会将你们一同下狱,视作同党,再不济也是知情不举。”
      薛逸和凌霄看着来人满不在乎的表情,双双站起抱拳。“玉姑娘!”
      “叫我飞花就行。”
      “飞花姑娘。”
      “我们两个听说了姑娘的事,想见识下姑娘。若有唐突,请姑娘看在澈的面子宽宥则个。”薛逸又一拱手。
      “是想看看杀人魔头什么样?可否失望?”飞花一声娇笑。“两位是代表太子来的吧?”
      “是——”

      “姑娘中了我一掌,恢复的倒快。”
      嗬嗬嗬——
      “无忧公子,你的烈焰焚心还没练到家。改日得闲我们好好练练。”手托香腮,水灵灵的眼眸流淌在他脸上,却是俏皮无比。
      “姑娘好功夫。”
      “无忧公子也不差。”

      “澈公子,还是说正题吧,既然五位公子都到了。”飞花突然敛了神色,一脸的凝重。

      “飞花,你既说大哥有难,能否明示?”
      “暂时不能!”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呵——

      “太子殿下尚未出场,飞花说什么?”

      “姑娘果然伶俐!”
      太子灏拉开舱门走了进来,登时有股迫人的王者之气袭来。
      五人急忙站起施礼,唯有飞花坐着未动,缓缓抬眸仔细打量。澈伸手去拉她的手,飞花含笑轻轻握住,瞬间换了一张脸,一双凤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岿然不动。

      “殿下,我若行礼则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于彼此无益。”

      太子一挥手示意几人退下,凌空等犹豫了一下,凌空和薛逸几个看着飞花一脸的漫不经心,层层轻纱里面包裹的是什么样的心思?太子令下,只得退出外间,澈却是站着没动。
      一时间整个船舱里只有三个人。太子反复打量着眼前女子,果真双目含情能言会语,体态娉婷摇曳生姿。
      若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她与澈在一处倒是很般配的一对璧人。
      “姑娘果然倾城色,难怪我四弟会被你诱惑。”

      灏含笑坐在飞花的对面,一时只觉身上冰冷。她比风还要飘忽,风有方向,可这个女子的心思,没有方向,没有急缓,没有速度,让人抓不住,摸不着,看不透。

      “诱惑?好词。”

      飞花含笑看着,电光火石间两人已经交手百合,却都是纹丝不动。

      天意从来高难问。
      不知为何,从相见第一眼,她便不太喜欢这个充满王者之气的男子。一问一答之间,有意无意地故意碰撞出些许不善之意。或许是他的太过睿智冷静,又或许,在她深心之处,觉得俩人实在有些相像的地方,难以防备,加之他是澈的大哥,又是澈的君?他于自己也是排斥的。
      除了师父任何人对不会引起她的紧张,只是这次却是奇怪,虽然她对澈并不奢望,心里依旧有着些许不安,虽然面上淡淡的。

      “姑娘不怕孤下旨抓了你?”
      “本来很怕,殿下这一说,飞花便不怕了。”飞花温柔地握住澈的手倒是不肯放开,手上的温度缓缓地笼在手心。“殿下,即便无忧剑在场,我也有把握十米之内拿了你的命去,可信?”
      “孤信,但孤不怕!”
      嗬嗬嗬——
      同时大笑起来。

      “姑娘若是弃暗投明,孤会尽力保你一命,然无论如何不会允许澈娶个杀手的,你应该明白。” 太子突然话锋一转。
      “大哥!”
      太子灏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还是安闲地看着这个精灵般的女子,她的神色中透露着几分通透的狡黠和淡漠,在她面前,便仿佛什么都瞒不过去,明明是该什么都好奇的年龄,她却偏偏好像什么都懂得,什么都了解。绝不是她与澈两情相悦这么简单,这个女子本身就是一个谜。

      咯咯咯——
      “殿下离题了。他于你是天潢贵胄,于我只是一寻常少年郎。”说着松开了澈的手,歪了头温柔地看着澈,“飞花什么时候说要下嫁了么?我的手里血流漂杵,今日锦衣玉食视不过意外,他日锁杠加身,引颈受刑方是本分。不过殿下也得抓到我才成。”

      “姑娘剔透!”
      “我是女子更是杀手,唯独不是君子!”言语不卑不亢。“我和殿下做的是交易,飞花从不求人。只怕不久以后殿下就要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我喜欢礼尚往来,到时候我是要还的。”

      两人对视良久,一时之间,默契一笑。

      “好一个礼尚往来,我们成交!”
      “成交!”两只酒杯叮当一声碰在了一起。
      澈伸手用力握住飞花的手,“飞花,大哥面前不可如此放肆。”
      半是关切半是责怪,许多时候关心则乱,他真的象是成了寻常少年。飞花听澈颇有责怪的意思,倒象是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人,不知怎地,心里一阵感动,手指轻轻在他掌心点了两下,示意无事。

      “四王爷,飞花怎么斗得过你大哥,他可以倾一国之力,飞花却是孑然一身。”
      “殿下有什么想问的,我不承诺我会回答。”棋既已走险着,她却越来越镇定。
      “姑娘为何要与我们合作?”
      “商人无利不起早,利之所趋。”

      “萧氏一族内奸姑娘清楚么?”
      “略知一二。”
      一挥手杯里得酒霎时成冰,三个冰字出现在太子的眼前,太子点头微笑。
      “姑娘去了四次大内,见谁?”
      “无可奉告。”
      太子与飞花一问一答间,滴水不露,凌空在外惊骇不已,四个人互相看看却沉默不语。
      “还有一件事,凌空,你们进来吧。”
      澈轻轻捏了下她的手,看着她微微一笑。飞花看着他,虽然澈半晌沉默,那只伸过来一直握着不肯分开的手已经够了。
      “姑娘,还有一事,我有个表弟——”
      嗯?
      “易凌风,他在十二年前被你师父掳走,迄今没有一点消息。姑娘能否见告?”
      “殿下,不妨直说。无忧剑一直怀疑江逐月王爷的身世?”
      “不错。”凌空接口过来,“想请姑娘以实相告。
      “公子已经彻查了七次,所信者,见也,所信者,听也,眼见非实,耳听非实?”
      飞花含笑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眼神却是涣散了,带着事不关己的淡漠。
      凌空的脸色黯了一下。
      “凌风没有死,姑娘能否帮我查找。”
      “我一向不会以德报怨,公子那一掌我还记得。”
      飞花微微耸了耸肩,狡黠一笑,心里却在反复掂量分量,她从没有接近过教内组织,她怎么才能查到?
      “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还没想好,不过易公子要记得你的话,咱们一言为定。”
      “凌风有什么特征?即便活着,在我教内也不会叫易凌风。”
      “有——”
      七星痣?飞花的耳际嗡地一声,千头万绪登时一齐涌了出来,十指僵硬。
      澈的掌心明显一颤,斜眸望去。

      她的眼睛却如一汪凝滞秋水,无波无澜,从那其中看不出半分的喜怒,看不出半分情绪的波动。

      暗暗钦佩她的自持力,只是稍稍用力握紧她的手。
      飞花看着澈的侧脸,俊朗飘逸,他太聪明了,可是自己竟然坠入了他的深潭,她却是真的爱上了他。
      细细看着他淡定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遇此良人?
      两个人都有着相同的影子——都喜欢用不同的伪装把自己厚厚地武装起来。一个用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与温良,而另一个则是用着看似无害又无辜纯真的微笑。

      有无算计,多少机谋,是否真心,是否实意,有时候人靠得太近了,反而不能弄清楚对方在想什么,无法穿透这皮囊看清楚对方的心。

      许是她拼尽一命,也不过换来渺茫;一腔痴血,也不过换来猜忌;数根痴骨,换来他人的哂笑。太过轻信,始终是大忌,江湖无外乎是,朝野无外乎是,天下无外乎是。
      方寸人心原来大可装世界,装穹宇,装瀚海,唯独对于向善的人却过于苛刻。

      男人呢?男人的心总是先装着天下,装着亲人,装着朋友,然后一一分拨,到最后还剩几分在自己这里?眼前的这个少年心里是有自己的,只是和亲朋故旧相比,他还给自己留下了几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鱼龙白服叹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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