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偌非

68、离鸾别凤空相忘

　　这日天气晴好，一派莺歌燕舞，柳绿花红。
　　婉儿推窗看见心情大好，小美趁机走上前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婉儿笑着连连点头，到底带了个侍卫才出得门去。
　　一出门，小美象是飞出笼子的小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婉儿被她的快乐感染，渐渐地兴奋起来。婉儿带着小美先是逛了剪云轩，挑中两匹苏绣的料子，给娘亲选了一匹绛红色的衣料。又转到了奇珍阁给父王选了一方端砚，给哥哥拿了一刀熟宣。两人一身轻松，东游西逛，只是苦了跟着的侍卫，一个人捧着一堆衣料，拿着纸张，跟在后面直叹气。前面的两个佳丽浑然不觉，依旧自得其乐地东看西瞧，指指点点。
　　不禁意间已经逛了许久，天将近午。小美眼尖，瞧着前面围着一大群人，里面隐约有弹奏之声。
　　“小姐，小姐，里面好热闹，我们去看看——”说着拉了婉儿往入人群里面钻。侍卫手里都是东西，于是站在外面没有跟进去。
　　两人挤了进去，细细观看，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看样子不过二十一二岁，却是发髻不整，一脸的菜色。
　　那女子看人围聚的多了，于是深深一福，却矜持着没有说话。只是抱起琵琶开始弹唱了起来。

　　“想情郎，昂昂七尺男儿英雄样。千夫嫉，万人妒，恩爹爱娘，温柔乡里学张敞。也曾是双双西山采艾草，也曾是十里东湖泛舟忙。到如今，君去也，奴家瘦婵娟，伶仃孤苦，孤苦伶仃，虽是炎炎苦夏，只做了一枝残菊傲秋霜。
　　想当年是鸳与鸯，到如今是参与商，虽然是露水夫妻不久长，却也是千山万水来此乡。离鸾别凤空相忘，叹红颜薄命凄凉收场，便自抱琵琶哭断肠。”
　　婉儿与小美很少听得这样凄婉哀怨的曲子，听得那女子唱的似乎痛彻肺腑，禁不住眼里含泪，细细地打量起那女子。
　　那女子一双眼睛空洞无助，看起来脸色憔悴不堪可表情却执着的很，细细观看虽是风尘尽染，却掩不尽清秀。想来若是梳洗了也是个美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薄情男子抛弃了她。
　　女孩子家最禁不得这个，心里一软，动了恻隐之心，示意小美拿出银子给琵琶女。
　　“美人，既是想男人了，不如跟爷走吧。”怪里怪气的一声自挤挤捈捈的人群外传了过来，人群一乱，自动让开了条缝隙，一个长了三角眼的肥胖中年男子摇着扇子走了进来，来到那歌女身边，一脸的轻薄模样。后面跟了四五个小厮。
　　弹琵琶的女子几乎是惊慌的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抱着琵琶摇着头慢慢后退，她动人的眸子里渐渐有水气涌了上来，声音哽在嗓子里，只是拼命摇头，一脸的惊恐。
　　“不——不——”
　　“我那里有衣穿，有饭吃，小娘子——”中年男子轻薄起抬起手中的扇子伸到歌女的下巴上，仔细看着。那歌女一脸的慌乱，抬手打掉扇子。“梳洗一番，应该还是蛮标致的嘛——”
　　“住手，你这个登徒浪子。”婉儿人在京都，胆子大了许多。看见那轻薄人禁不住大声呵斥起来。
　　中年男子看了看婉儿，犹豫了下，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却又不舍得放弃那个歌女，自恃身份也没将婉儿放在眼里。
　　“小姐，和你无关，莫管闲事。”
　　说着一挥扇子，那四五个跟着的小厮已经走上前来，跃跃欲试。
　　“谁说跟林小姐无关？”
　　“啪”地一声，中年男子捂住脸。
　　“谁敢打我？”男子的嘴里渗出了血，脸上清晰五个指印。
　　“我！”飞花身穿麻布葛袍，摇着一把普通纸扇，冷漠地站在中年人眼前。
　　中年人打量了一刻，看着飞花面生，听口音又不像京都人，不禁撇了撇嘴，一脸的轻视。
　　“敢惹大爷我——你找死，报上名来。”
　　“我姓祖——”
　　“嗯？好奇怪的姓？”中年人一挥手，小厮们已经围在了飞花的身边，看热闹的人看势不好，散了一大半，只剩下十来个胆子大的也退到远远的地方看着。
　　“单字名——宗。”
　　“祖宗？”中年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你——找死。”

　　婉儿和小美听见平素不苟言笑的飞花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禁不住笑得花枝乱颤，知道她功夫了得，心里一喜，放下心来。
　　“婉儿姐姐，你们怎么来这里了？”逐月无声无息地走到婉儿身边。“他没有吓到你吧？”
　　“逐月，你……也在。”婉儿的口齿不再伶俐起来，有些结结巴巴起来，慌乱了口舌。
　　“姐姐，我恰好路过此地。”
　　中年人看着又来了人，心里也是惶恐，却还是苦撑着，色厉内荏地冲着飞花叫嚣。
　　“小子，敢惹我们三王府的人，你活腻了。”
　　哼——
　　飞花冷漠地耸耸肩，一脸的不屑。
　　“对这个女子道歉，再叫声祖宗，我便饶了你。”
　　那中年男子一挥手，示意小厮们上，就在挥手之际，几个小厮全捂了脸蹲在了地上，中年男人的脸上更是挨了几巴掌。
　　“不过是个二管家，居然如此嚣张跋扈。京都法度谨严，容得你这败类。”逐月踱着方步走上前。
　　“你——你是？”中年人看见逐月气度不凡，一呆。
　　“他是江王爷！”小美嘴快，冲口而出。
　　中年人听了，头嗡地一声。急忙跪下，不住磕头求饶。
　　“王爷饶命，王爷大人大量，饶了小人。”
　　“滚吧——下次看见你欺负良家妇女，送你去衙门。”
　　中年人听了，急忙连连答应，带着小厮灰溜溜地走了。
　　逐月看着歌女，沉思一刻，冲了飞花一使眼色。飞花伸手掏出一张银票，又拿出一锭散银递给歌女，心里无限同情地看着她。
　　“姑娘，拿了这钱，回家乡去吧。我家王爷赏你的，”
　　琵琶女接了银票千恩万谢，眼含着泪，抱着琵琶走了。
　　“姐姐，你们有什么事么？”逐月看着歌女走，才转过身对婉儿笑着问。
　　“没有，我只是无事闲逛。”
　　“如此正好，我正要去锦绣山庄饮酒，既是遇到姐姐，就请姐姐赏脸一同去可好？”逐月温雅地笑着。
　　婉儿一楞，心里一甜，轻轻点了点头，于是打发了侍卫先回府。带了小美同逐月向酒家走去。
　　飞花自觉地与小美走到后面，小美看着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飞花的脸，不禁丧气，撅了嘴巴，不去看她。
　　逐月领着婉儿走到二楼的雅间坐下。婉儿虽是见多识广，却是家教谨严，几乎没有在酒楼饮过酒。今日上来，也是好奇，不禁四处打量。只见雅间里面布置豪华，酒菜早已经摆放完毕，想是他们早已经预订好了的。
　　飞花跟小美站到一边侍候，斟酒。
　　婉儿是第一次单独出来和逐月饮酒，虽是一起玩过几次，却还是含羞矜持。逐月一边殷勤招待，一边找些女孩子喜欢的话题来聊，两人聊得倒是相当投机。婉儿一时心花怒放，心里只如撞鹿，砰砰乱跳。不禁意间被逐月劝饮了许多，带酒之后，两颊酡红，眼如春水般漾起了许多的情意。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逐月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打发飞儿先去取自己预订装裱的字画，才温雅地亲自送了婉儿回府。
　　林茠看着逐月亲自送了婉儿回来，心里一怔，热情地邀了逐月书房喝茶。两人都是闲着无事，不免令下人摆好了楸称，两人手谈一局。
　　“四弟手谈高超，今日少不得要讨教几招。”
　　“三哥说笑了，那日不是三哥相让，小弟怎能偶尔赢了哥哥。”
　　两人嘴上说着，手里已经一黑一白地落了子。
　　“后日就是比武大赛，四弟看着无意进取。”
　　“蒙祖上荫蔽，弟已经无须博取功名，只是见识下总是好的。”
　　“不承想弟是江叔父的后人，今日想来还象是梦中。家父常常谈起叔父上马杀敌的英雄气概，让人佩服。”
　　“可惜家父英年早逝，逐月乃遗腹子，面也不曾见过。更不要说膝下承欢……”
　　林茠看见触动了逐月的伤心处,急忙打住，拍拍他的肩。
　　“哥哥，不碍的，陈年旧事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下人敲了敲房门进来。
　　“少爷，江王府管家求见。”
　　“哦？”
　　“哥哥，恕小弟无礼。定是家母有信来，小弟先行告辞。”逐月一听急忙站起，拱手告辞。
　　林茠知道无事管家不会亲跑了来求见，于是一笑，急忙送了逐月出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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