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偌非

62、无非公子与红妆

　　“你们没看见刚才？亏了飞儿一掌击碎了狗熊的脑袋，要不我就要成了这畜生的晚饭了。”
　　凌翼一点没在意自己的手臂，眉飞色舞地笔画起来。一时没发现澈和逐月的脸同时阴沉了下来。
　　无剑和飞花彼此对看一眼，几乎同时撇了手里的四角动物，跪了下去。
　　“属下失职。”
　　凌空看着澈两人的脸色不好，知道是要责怪这两人护主不利。于是急忙走到了飞花他们的身边，一手一个搀起两人。
　　“快起来吧。不是你们的错，一定是凌翼淘气。”
　　“澈哥哥，逐月哥哥，不怪他们，怨我自己。”凌翼一看澈和逐月要对无剑和飞花发怒，急忙解释，一激动冷汗沁了满额，滴滴答答地滴落下来。
　　澈的脸色略略有点缓和，逐月的脸却依旧耷拉着，飞花和无剑垂首在一边侍立，没敢说话。
　　“大哥，四弟，不怪他们。”凌空笑着看向两人。
　　“不是哥哥为其求情，今日我决不轻饶于你。” 逐月的脸象是挂满了霜的柿子
　　“谢少爷。”
　　“逐月哥哥，真是不怪飞儿，相反我还得好好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呢。”
　　凌翼一看事情惹大了，红着脸，连忙一五一十地将刚才的惊险经历说了出来。他带着无剑和飞花两人很快来到了后山，寻了半晌也没见到鹿，只是飞镖射到了一只兔子。于是自作主张地硬将无剑和飞花派出去另外两个方向去找，无剑和飞花本是不肯却又不敢十分违谬他，只好离开。
　　他自己一人步入到了树林深处四处找寻，不曾想他身上佩带的璜珏叮当作响，吸引了正在四处觅食的一只黑熊。等凌翼发现它的时候，黑熊早已经张着大口扑了过来，他虽然勤于练功，只是对敌经验严重不足。加之多次围猎从没又遇到这庞然大物过，心里一阵紧张竟忘了自己会武功，忘记了抵挡，左臂被熊掌抓了个正着。黑熊张口要咬之际，飞花奇迹般地落了下来，一掌击碎了黑熊的头，救下了他。
　　凌翼匆匆诉说了一遍，回想起方才的情形不由得一阵后怕。众人听得明白，也不禁冒出一身冷汗。生死一线之间，若不是飞花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凌嫣轻轻裣裾走到飞花面前，正了神色，深深一福。“飞儿兄弟，今日多谢你。没有你我弟弟的命怕是不保。请受凌嫣一拜。”
　　飞花急忙施礼。“小人不敢，这是小人的本分。”
　　“飞儿兄弟，今日给你庆功。”司马钺走到她的跟前，用力拍了拍她的肩。
　　“几年来从没发现有熊，今日竟然出现。”
　　“贤弟，今日由不得你了，咱们要好好请飞儿兄弟喝两杯。”林茠摇着泥金扇子，走到逐月的跟前。
　　“她的本分，说什么谢不谢的话。”逐月面上云淡风清，脑子却没有闲着。

　　飞花和无剑均告辞回去洗漱净面，于是先下去了。管家安排了下人抬走熊和鹿自去收拾干净。
　　逐月看着飞花的背影脸上轻轻闪过一丝笑意，摇着扇子走到凌空和林茠他们的身边。几个人随意地或坐或立，扯些闲篇。
　　逐月自从上了岸，几乎已经不再看婉儿，专心和澈弈棋。但是婉儿的目光有意无意间却时时瞟过他。凌嫣只是看着，也不好说些什么，伸手拉起婉儿要她陪自己去湖边散步。两个袅袅的身影缓缓向林子深处的花圃走去，小美几个下人急忙远远地跟上。
　　飞花回到倚翠轩换了衣服，净了面，回想着方才的一幕，不禁翘了翘嘴。待她快速返回正好看见婉儿的飘忽的目光，心里一紧，不禁深深盯了澈一眼，又盯着婉儿的背影一刻，顿时升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叹。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或深或浅，或浓或淡，就在这不禁意间丝丝缕缕的纠缠不清。有缘无缘，缘去缘散，也都将被时光流水般淹没，宿命如何逆转？也不过是片刻间，冷了神色，走到逐月的身边站定。
　　司马钺虽是不动声色，却一直在打量着逐月，当日夜黑如墨，那个影子又快，一时不好判定，习武人敏感，依稀觉得有点相似。逐月早已经察觉却是依旧谈笑风生，淡定如水，司马钺更是不好判断起来。
　　正在这时候，管家上来回禀树林里已经准备好烧烤的东西。众人都起身随着澈走向树林，连去散步的凌嫣两个也已经赶了回来。
　　树林深处一个八角亭里已经杯盘罗列，数坛好酒。亭子外一块空地里，早已经架了三堆火，一堆火上面烤着一只全羊，另外一堆架的正是无剑猎得的鹿，另外一个铁丝架子上烤的是他们从湖上钓得的鱼。管家提早接了命令，其实早已经准备了羊和鹿。
　　“老李，再去搬张桌子离火堆近点儿，吃烧烤离了二里地，什么意思嘛？”司马钺看了皱着眉头嚷了起来。
　　“就是，老李总是把我们当成没长大的孩子。”凌空接口笑到。“难道你是怕下雨淋湿我们的衣裳？”
　　“我看是怕把澈大哥的这张桌子弄坏，赔不起。老李，别怕，弄坏了我回府去找十张八张的好桌子赔给你，什么好东西不成？”林茠背着双手为着火堆转了一圈，调侃着管家，偏偏面上还一本正经地。
　　澈看着只是摇着扇子笑，任由他们几个调侃老李，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
　　老李被他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面皮通红，只是张着嘴尴尬地笑。连忙吩咐人又搬来一张大桌子，就近放到火堆边上，将吃食尽数搬到桌子上。
　　逐月看着热腾腾地氛围，暖融融的情意，一时意乱情迷羡慕的很。回头看了一眼飞花，却见她眼清如水，茕茕独立，一副已被众人遗忘的冷漠样子。看着旁人都在忙活准备，似乎没有在意自己。于是悄悄走到飞花面前，伸出折扇微微敲了下她的肩，飞花微微螓首示意自己明白，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逐月这才放心地离开。
　　澈和凌空远远看着对视一眼，皱了皱眉头。不约而同地转身去看那只滋滋作响的烤鹿，浸出的油不时滴落火中，噼啪一声爆裂一团团耀眼的火焰。
　　十来个年轻人围坐一桌，连侍卫长无剑和李标等俱围坐在一起。凌翼虽然受伤，吊着胳膊全未当回事。
　　澈站起身举起杯子，众人一看纷纷举了杯子站了起来。
　　“我们都相熟许久，没必要客套。今日邀了四弟来此纳凉避暑，大家满饮了此杯。”
　　“干，干。”
　　“干了！”
　　“飞儿兄弟，这杯你必须干了。今日没你，凌翼就危险了。”林茠笑着举着杯子看着飞花。
　　“小人本分罢了。”飞花看着他们主仆间竟然没有尊卑之分，心下纳罕，垂着头斜斜瞟了下逐月。
　　“老四，让你的师弟喝。习武之人，怎地像个千金一般扭捏。”司马钺一口干了，拿着空杯子敲打桌子。
　　“飞儿，这么多人为你说情，还不快喝？”
　　飞花听得急忙饮尽，澈看着她的喝酒姿势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莫名的熟悉。禁不住细细打量，心里突然空荡荡起来。
　　凌翼看见逐月准许飞儿喝酒，急忙亲自斟了去敬逐月又端给飞花，拜谢她的救命之恩。飞花不再推辞，也一饮而尽。
　　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轮番敬着，不觉间酒都有了七八分，逐月和大家愈加的亲热起来。酒到兴头处，凌空司马钺开始轮番划拳和逐月斗酒吃肉。
　　深夜，熬不住夜的婉儿和凌嫣早已经回竹楼睡去了，只有凌空几个还在那里斗酒。

　　飞花看没人注意她，悄悄退了席走进林子深处，夜深风凉，白日里的暑气已经消散。一个人远远看见逐月几个豪放恣意饮酒，只觉得热闹是他们的，和自己无关。茕茕独立，形孤影单，想着如果自己家人若是还在，许是这样的情形也不会少的吧。一个人越发的凄凉起来，向着深处走去。恍惚还是河边，那句“夜深风大，不怕着凉。”的话依稀在耳边回响，当初就是这八个字让从未体会过别人关怀的她感动，似乎十几年来澈是第一个问她冷不冷的人。只是他与她终究得擦肩而过，甚至……甚至有朝一日她会陷落在他的手里。
　　她一个人向湖边走去，月色溶溶流淌在她身上，将影子拉的老长。月影携着人影影同样落寞孤独地跟着她走。
　　走着走着，心里一惊，却还是缓缓的走没有停住脚步。
　　一只手轻轻压在了她的肩愈穴上。

作者有话说

　　1201发，准备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