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偌非

6、第05节 人生若只如初见

　　夜半，一弯新月挂于天际，几颗寥落寒星忽明忽暗。落风崖下四方台上，只听得飞瀑泠泠做响，一个一袭白衣手中持剑的俊朗公子，一个蒙着紫色面纱手中持着一对无情刺的女子。两人相持着，迫人的寒意聚集起来。
　　江逐月率先发难，一记“还君明珠”软剑直点飞花膳中穴，飞花伶俐的侧身、左手无情刺直刺逐月的太阳，右手无情刺却直点他的左臂曲池穴，怪异之极。“好俊的功夫！”逐月一个“锦鲤倒游” 闪电般，向后疾退了数尺，身形蓦然上引，空中一个翻转回旋直点飞花的肩井天宗而来。飞花一怔，急使一招“拣尽寒枝”纵身飞起时攻向他的足三里，心里不禁暗自赞叹。两人各展所能战在一处，转眼斗过百合依然不分胜负。
　　江逐月的心里有些急躁，他本以为三拳两脚就能将对方制住。故此在母亲面前夸下海口，要在十招之内掀了女子的面纱。谁料到她和他居然不相上下，如此难缠。思及此，禁不住有些走神，高手对决，先机已失，飞花哪里肯放过机会，一记“漫天飞舞”扑天盖日的将逐月包围其中，待逐月回过神来已经避之不及，无情刺划过他的衣袖，“嗤”的一声撕开了个口子。
　　“停！”不远处一声怒喝。
　　紫衣女子闻声毫不犹豫地飘身飞下四方台。

　　“慢着，你叫什么名字？”逐月大大的受挫了。
　　紫衣女子看着他却并未答话，只是微微点头向他施礼示意。
　　“江公子，半月后四方台受教！”
　　“站住，我让你站住！”逐月大怒，飞身拦住飞花的去路。
　　“公子什么时候赢了，就知道小女子的名字了。”飞花面无表情却温婉沉静的说道。
　　江逐月吃了个闭门羹，不禁恼羞成怒。恨声说到“你等着，十五日后我一定撕下你的面纱。”
　　飞花略一躬身，转身纵入寂寂树林。
　　暗月在暗处微微颔首，牵了牵嘴角。
　　“跪下！家法伺候。”逐月跪在邀月亭内，江王妃一脸震怒，侍婢们个个噤若寒蝉，早已经拿来长鞭伺候。
　　“丢人，堂堂王府的少主人居然败在一个无名的丫头身上，比你还小一岁的丫头。”王妃拿起长鞭劈头盖脸地抽向逐月。
　　逐月一脸的愤愤不平，只能沮丧的跪着却没敢吭声，直到被打成了血人。
　　夜半，逐月在床上躺也不是，趴也不是，心里气恼不已。拿起茶盏喝了口茶，“啪”的一声茶杯摔的粉碎。
　　“没用的东西，想烫死我啊！”
　　“奴婢不敢。”珊瑚吓的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瑟缩不已。
　　“下去，下去——”
　　“是——”珊瑚、翡翠低头后退。
　　“回来、回来。给我上药！”逐月有些气急败坏。
　　珊瑚、翡翠看着心里暗笑却又不敢流露，低着头嘴唇轻轻抿了抿，逐月分明看见，自己也觉得好笑，不禁笑出了声。“没用的奴才，还不快点！”
　　珊瑚、翡翠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给他涂抹药膏，又遭来了他的不耐烦的呵斥。珊瑚翡翠委屈的噤声，涂也不是不涂也不是，在一旁又不敢离开，觉得时间过的慢的很。
　　好在特制的秘药，不过两日，逐月的伤就痊愈了，心下憋着火气，一心要挽回面子，报这鞭伤之仇。
　　半月后，四方台上依旧是两人相持。这次逐月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再不敢大意了。百个回合后这次却是飞花输了半招。
　　“你叫什么？”逐月得意地拿着剑指着飞花的胸口，狂傲之气溢满脸颊，一脸的讥诮暗讽。

　　“玉飞花。”飞花心里黯然面上却是无动于衷，想起回去的惩罚心中一阵寒凉。飞花回到无忧谷就被浸到冰池里冻了整整一夜。
　　如是反复，每半月一战。互有输赢，输者被惩罚的越来越狠，两人的斗志也是越来越强。
　　两年后，逐月、飞花在一次较量中打成了平手。大大激怒了上面观战的人，两人被重手法封了腿上的穴位直接扔在了瀑布底下，一起接受惩罚。谁先解了被封的穴道谁才可以上去。深秋的水底彻骨寒，两人被封了穴，运功一时也解不开，都冻的战栗不止。
　　二人在水下冻了几个时辰依旧没能解开大穴，眼看着飞上崖顶是万难做到，不禁都有些泄气起来。
　　“哎——，飞花姑娘，我们说说话可好？”
　　飞花抬眼看了看他，没有言语，只是专心用功。
　　逐月看见对面运功的飞花伸手可触，一时懊恼。好奇之心驱使抬手撕下了飞花的面纱，手抬纱落之际，不禁呆若木鸡。
　　此时月光洒落，飞花肌肤如玉，晶莹剔透，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出尘飘逸，宛若下得凡尘的仙子。逐月看着有种恍惚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不禁如醉如痴起来，半晌无言。
　　飞花面纱被揭，脸色微微怔了一下，瞬息又恢复如常。
　　“飞花，我在哪里见过你？”逐月怔住，喃喃自语。
　　飞花懒怠理他，似乎看见师傅震怒的的眼睛和不可躲避的惩罚。
　　“飞花，我以前一定见过你。这穴我看是一时半会解不开了，咱们说会儿话可好?”在飞花面前，逐月已经没了骄横少爷脾气，傲气也倏忽不见。
　　“公子，请您自重！”飞花抬眸看了他一眼，心底一阵厌恶，语气恭谨温婉但却是不卑不亢的。
　　逐月在宫内颐气指使惯了，哪个侍婢都对他百依百顺。若按以往少爷心性，早就恼怒起来。但是他看着飞花却一时没了脾气。
　　“飞花，你进王府如何？咱们一起练功。”
　　“公子，我的命是师傅的，不卖身。”
　　“进王府不一定是卖身，飞花姑娘。”
　　他已经懒怠运功解穴了，开始仔细的观察起飞花。正待说话，飞花的阳棱 、承山已解，一拧身飞纵上崖。
　　“公子，您慢慢自己运功，飞花不奉陪了。”言罢，一改平素的冷淡娇笑着离去。
　　逐月看了不禁恨恨的。
　　等他解了穴飞上崖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落霞满天。
　　湿淋淋地赶回王府没等回到邀月亭更衣，就被护卫逼进地牢，一顿暴打。等他被放出来的时候，江王妃依然满眼的怒火。逐月吓的跪了下去。
　　“娘亲息怒，逐月以后刻苦练功，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江王妃淡淡看着逐月，心底阴暗。
　　逐月的功力在江湖上已是绝顶高手，能和他对决的已经没有几人，他和飞花的体内已有数十条高手的内力导入，功力伯仲之间。只是逐月心浮气躁缺少历练，正好可以出山锻炼了。
　　江王妃颔首微笑了，示意逐月起来。爱抚的摸着他的鬓发。
　　“娘亲是为了你好，别忘了你的血海深仇——”
　　“娘，您放心，孩儿不敢忘。娘亲，那个飞花是谁啊，”
　　“我师妹的弟子。”
　　“娘亲，让师妹进府来可好？逐月与她天天比试，功夫长进的会更迅速些。咱们府里的这些武师功力实在太差——”
　　哼——
　　“我仿佛在哪见过她，娘亲。”
　　“你看见她的脸了？”暗月的眼睛一眯，脸色阴沉了下来，若有所思。
　　“娘亲，是水把她面纱冲掉的。”
　　“你撕的吧？自作聪明。”
　　“娘亲，我天天和她比试可好，您师妹的弟子，那飞花就是我的师妹了。”
　　“不行，你过几天就下山，你也该下去历练历练了。很多事等着你去做。”
　　“真的娘亲，您允许我下山?”逐月兴奋起来，历来都是为了任务下山，形色匆匆，甚至沿途风光也没时间欣赏。
　　“是，等你功力再进一层，就可以下山了。京都的宅子已经修建完毕了。”
　　“师妹也下山吗？”
　　“那得问她师傅”江王妃不自禁的笑了一下。
　　“记住，你是江王府的小公子，决不可使用阴阳煞，切记。”
　　“是，娘亲。”
　　“娘会让你一举成名的。本属于江家的一切娘亲都会帮你拿回来。”
　　江王妃目光清冷，眼神深邃，偏偏嘴角噙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笑......
　　入夜，一曲悠扬的“忆古人”清凌凌地飘散在邀月亭里，一个孤独挺拔的白色影子伫立着只是专注地吹着笛子，恍惚天地间毫无一物，回想着白日的一幕，飞花的面容既熟悉又模糊，心里很是惶惑…只是脑海里一片空茫，微微似有一丝怪异感觉，无奈思绪却如碎萍乱絮，杂乱无章。
　　逐月用力摇了摇头，却还是驱不散飞花的影子，若有若无的香气……嘴角不自然地翘了起来。笛声一转，欢快的吹起了“喜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