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偌非

7、第06节 惊起方知恨意生

　　月上柳梢之时，静谧的无忧谷内，寂寂无声，山花的香气淡淡的飘散在空气中。
　　廖风居内，飞花跪在师傅脚下，听师傅分派任务。
　　自七岁起，她已经开始替师傅杀人，每杀一个她都会在那棵银杉上细细的刻一道痕，很快树干上已经伤痕累累，她就换一棵树重新用刀子划，时间久了她已经麻木了。只是机械的替师傅做事，杀人偷盗。
　　三年前飞花已经知道她的师傅就是暗月教主，教主似乎也没打算瞒她。但是暗月教主平素却不允许她涉足暗月宫一步，她一向是单独行动。
　　“逐月少主今天看见你的脸了？”
　　“是！弟子知罪。”飞花吓的不敢抬头，心中忐忑不安。
　　“算了，不是你的错。”师傅居然难得的平缓温和。
　　飞花心里一惊，心里更是困惑不已，反而有些惊慌。
　　“弟子该死。”
　　“少主年少顽劣，不当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师傅。”
　　“记住，此次出山不得让任何人看见你的真面目。”
　　“弟子明白。”
　　“暗中保护协助少主，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让他认出你。如果他缺了一根头发，我会剥了你的皮。少主命在你命方在。”暗月的话阴阴的，冷冷的，如千年不化的玄冰。
　　“是 ，师傅。”
　　“扮男扮女随便你，尽量伴在他身边。有的任务需要你们二人合力完成。禹王家有柄青丝剑正合你用自己去取了吧。把无情刺留下，这个拿去。”
　　飞花手中多了一物，却原来是一支绿如翠玉的竹萧。
　　“这是千年潇湘玉竹所制成的，上古之物,此物非同寻常。看你近年来勤谨，赏你了。”

　　“谢师傅。”
　　“随便你们搅闹江湖去吧，做的越大越好越热闹越好，任务随时有人通知你。。”
　　“弟子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恩。”
　　“扬州林知府家新得一千年寒玉枕，你明日取了来，一个活口不留，正好习熟下你的刓心一刺。”
　　“是，师傅。”飞花谦恭一拜，面色如常，眼睛都没眨动一下。
　　“完成这个任务后不用回山，直接陪少主游历去吧。”话音未尽，已不见了人影。

　　入夜，难得不用练功，飞花坐在窗前信手画了一副工笔花鸟后，端详一阵，却团成了一纸球扔在了宛婆婆的脚下。宛婆婆看了一眼，捡拾起来躬着身子走了出去。飞花斜倚在榻上托着腮，冷眼看着伺候的宛婆婆，面上依旧是淡淡的，一挥手让宛婆婆出去。
　　百无聊赖地看着桌上的灯焰一跳一跃，飞花一时间竟觉得十分刺眼，只觉这光芒幻化成了那无数木头哀哀苦求的脸，奔向自己扑了过来。一时心底烦闷，弹灭了烛火。黑暗里，心思百转千折，三十七口，又是三十多条鲜活的人命明日就要折在自己手中，和自己无冤无仇的凡人。只是，只是她没的选择，这是她的命。
　　夜半时分，飞花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却见窗前黑影一闪而过。飞花一伸手抄起绿玉萧，飞出窗外几个起落追进了树林，黑黢黢的却不见了人影。沉吟一下，她飞身上了一棵古树四下打量，却诧异地看见伺候她的老奴宛婆婆和师傅在一棵树下说话。距离虽远，飞花的耳力也是无碍的。两人的对话清晰的传进她的耳朵。
　　“王妃，您亲传了她那么多功夫，不怕有朝一日她为死去的爹娘报仇？”
　　“不妨事，把她养成了杀手就是为我所用，当年看她聪明伶俐、骨骼清奇，资质奇佳才杀了她全家掳了她来。一旦无用则杀之。”
　　“是，老奴知道。”
　　……
　　飞花在树上惊疑不已，头皮上像是千千万万的小虫沿着头皮发际簌簌爬过，却是一动不敢动，只是觉得齿间泠泠作响，全身冰凉，一颗心象是掉进了冰窟，一点一点冰冷下去......
　　等教主离开后过了许久才觉得四肢可以动弹，瑟瑟发抖，浑身无力地返回到房内，一头摔倒在床上，
　　阴暗处的教主诡秘而阴冷的笑着…
　　飞花躺在床上犹疑不定，她只知道早年父母抛弃自己，师傅救了自己回来，却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何。今夜的意外发现让本以麻木的她心中波澜迭起，心底漫漫泛起一缕哀伤，绞杂着一丝无望和凄凉，辗转至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