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偌非

5、第04节 檀香袅袅泪迷离

　　不过片刻，江王妃转身回了自己居住的后宅。
　　外间红木高几，名人字画，古董瓷瓶，琳琅满目。内室里紫床，翠绡华幔，一室的奢华。王妃抿着唇，沉默的坐在豪华的红木桌前，端起精致的官窑茶壶向冰纹白玉茶盏缓缓的注了银毫，又轻轻用手端起缓缓的啜饮，眼神逐渐的凄迷起来。手中一紧，茶盏霎时成了飞沫。
　　王妃轻轻走入内间书房，在墙上轻轻一按，闪身入了暗道。曲曲折折的暗道，通向一间不大的佛堂，檀香袅袅，整个佛堂浸在氤氲的烟雾中。只是佛堂中却没有一尊供奉的菩萨佛爷，只有一个檀香木的精雕牌位，上面精雕着几个篆字——阿璿之位。
　　她满目慈爱的端起牌位，手指微微颤抖，拿起冰绡帕子细细的擦拭，像是慈祥的母亲给自己撒娇的孩子擦拭因奔跑玩耍流出的汗一般，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他弄伤了他。
　　“阿璿，阿璿…”江王妃喃喃低语着，声音自心底升起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有种窒息的痛与伤。眼泪自美目中洒落一滴，洒落又一滴，晶莹凄冷。她的眼神越来越深邃，古井般深不见底，似乎蕴含了无数的痛苦，孤独无助。
　　许久过后——
　　江王妃似乎清醒了过来。
　　“我发誓要让你——生不如死。”齿间冰冷的洒落几个字，象是碎了的寒冰尖锐刺耳。恨意如烈火，在江王妃的眸子里簇簇的燃烧了起来。

　　十年多了，人的一生一共几个十年？可是她安详的等待了，现在逐月终于长大，她的满是仇恨的心越来越膨胀了。
　　时机已经到来了……
　　“好妹妹，只怕你泉下有知，恨不得会从地下爬了出来。有趣、有趣…….”哈哈哈哈，江王妃阴鸷的笑了起来，在空空的佛堂里回响着，毛骨悚然。

　　夜半，天似墨染一般漆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是漆黑一片。
　　邀月亭里的奢华卧房，精致的香炉里燃着百洌沉香，烟气袅袅，逐月在紫榻上舒适的睡着。除了外间偶尔一声更漏呜咽，再无声响。
　　一条纤细的黑色人影自空中飘落下来，飞花身穿紧身夜行衣面上蒙了黑纱，倒挂在檐前，透过窗棂上的雾影纱看去。蓝色罗帐垂地，里面只能隐约望见一个人影似在熟睡。
　　她在窗外眯着眼睛打量了许久，略有一丝犹疑不定，一阵夜风吹过，叮当一声，情知是檐下铁马，却也是有些心惊肉跳，顿觉不祥。
　　“尽全力出手，但不得伤他性命。切记！”师傅的话音犹在耳，字字冰凉。飞花闭了眼睛不敢再思量，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居然有些懊丧。一转念，伸手掣出两只绝情刺，纵身闪进了房间。小心翼翼地穿过外间，直奔紫床而来。
　　寒光一闪，凛冽阴冷，两只绝情刺闪电般直奔逐月胸口刺来，堪堪扎在江逐月心脏。
　　突然星眸一闪，天蚕丝折扇横在胸前，将绝情刺硬生生的击退在一边，逐月笑着翻身跃起，狡黠的眨眼。
　　“在檐下挂了那么久，不累么？”
　　呵——
　　飞花一怔，迅即空中一个飞旋蹿出窗外。一击无功，眼看偷袭不成，飞花暗自惊惧，好沉的力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逐月一个燕子穿云，紧随其后跃到了院子里，粘住飞花不放。在江王府，还从未发生过偷袭的事情。
　　两人你来我往缠斗在一处，邀月亭里的侍婢护卫悉数出动了将院子围了起来，松明将院子照的通亮。
　　“退下！没我的话不许出手。”逐月看着来人内力深厚竟与自己有的一战，忽然象是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夜风下，一股淡淡的非麝非花的幽香飘进了他的鼻子，他看着蒙着面纱的飞花笑了起来。
　　“姑娘好身手！”
　　飞花微微怔了一下，知道今天不能恋战，抽身就走一把白烟从袖中飞出，逐月一愣掩住口鼻。再抬眼，飞花已经不见了踪影…….
　　逐月飞身上了屋顶正自要追，却看见娘亲在楼宇高处含笑看着他。
　　“娘——”
　　“她的功夫怎么样啊？逐月。”
　　“差强人意——”逐月略觉一楞。
　　“那就好，明日亥时你与她在四方台一战，你有几层胜算把握？”
　　“娘亲，十招之内我定能拿下她。”逐月微微撇了下嘴，方才是一时大意，让她取巧跑了。
　　“哦，那好！别丢咱们江家的脸面。”
　　“娘放心！”
　　江王妃看着自信的逐月只是含笑点点头，回了自己的院落。经这么一闹，逐月竟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索性盘膝开始打坐。
　　飞花疲惫地赶回廖风居，心下忐忑，任务没能完成，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一抬眼，看见师傅站在自己的门前，急忙跪下。
　　“师傅！”
　　“没有完成？”
　　“是——请师傅责罚！”
　　“起来吧。”
　　声音竟是难得的平和，飞花有些恍惚。
　　“以后每逢朔望跟江少爷对决，竭尽全力。”
　　“是——”飞花急忙又跪下，却看见人影已经不见。却似乎听见师傅的尾音还在袅袅颤动，余音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