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偌非

29、 第03节 破碎残忆拼凑难

　　易凌空对公子澈的失踪似乎没有那么紧张，逐月心底很是怪异心存疑问，却闭了嘴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跟随凌空一步步的向谷中走去，越是走近幽谷深处，景色越来越旖旎，香气越来越浓郁，那种莫名的熟悉越加强烈起来，牵扯着他的心。
　　“这里叫做斜阳谷，前面再走几步路，就是桃花坞——从前我的家。”凌空刻意加重了语气，目不转睛地看着逐月，表情黯淡。
　　“哦~~二哥在这里布了七星无极阵了。”逐月收了神色，不自然的笑笑，却不过是微微扯了下唇角而已，声音居然有些干涩起来，手不知何时已经润湿只觉得手心里冷汗还在微微的渗了出来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
　　“我只是不想外来者打扰我的家人。”

　　此时天光已经微明，桃花坞浸在一片粉色花海之中，数十株桃树开的云蒸霞蔚。逐月步履越加的迟疑起来，手竟情不自禁地摸在最大的一株桃树干上，久久不愿意松开，他的脸上有些惘然。这景象他似乎是在何处见过的，十五年多的人生，必定有过相似的情景，如不是他怎会觉得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不安甚至有些凄惶起来。逐月拧紧眉头，竭力的回想，无奈只是思想不起。或许是从前的梦魇，或许是曾经不禁意的来过？指甲修剪精细的手在抚摸着树干，指腹轻轻滑过沟沟壑壑的树皮，动作不由得轻柔起来甚至是小心翼翼的怕伤了树一样，倒像是在抚摸一位久不见的故人。
　　凌空在旁分明看见，心脏怦然一跳，象是牵扯到了身上哪根经络一样，从身体最柔软的深处开始隐隐生痛。抬起手想去拍他的肩，伸了两伸迟疑着放下手来。
　　“前面就是我的家。四弟可去看看”凌空的声音喑哑。
　　“哦~~~好...兄长前面带路。”逐月一震，却还是如醉了一般恍惚。
　　两人慢慢地一步步的踱着，在一间竹楼小院前静静的站住。
　　赫然里面的衰败气息传了过来，逐月却像是被一根丝线牵引着，快步走了进去。
　　房梁上已经结满蛛网，几根主梁已经倾斜摇摇欲坠。逐月似乎没有感觉，依旧向里面走去。竹床、竹窗、竹几，竹杌，已经是满布灰尘，逐月感觉自己的心似乎有点不可遏止的痛，不自觉的按在了桌子上，透过厚厚的灰尘，手指触到了一把木剑，他的手指有些微颤，伸手将木剑拿起，一时间灰尘飞扬，呛得咳嗽了起来。心思一凛，逐月的头脑清醒了过来，脸色迅疾恢复了常色。
　　凌空默默注视着逐月，心里百味杂陈。
　　“二哥，此处真是个好所在，世外桃源一般。”逐月含笑言语。
　　“是，曾经的确是个好地方。”凌空微微的低了头，嘴角轻轻抽动。

　　“二哥，毕竟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就不要胡思乱想了。”逐月轻轻摇起折扇，关切地看着凌空。
　　无忧剑凌空同样含笑作答：“为兄此来是祭祀先母，和弟、妹。”说着转身向竹楼外走去。逐月怔了一下，随后紧跟。
　　后院，桃花深处，一地落花。赫然立着三座土坟，经久无人来修葺的缘故，坟墓上已经衰草丛生，一派的荒凉。凌空不再言语，拿起剑开始清理杂草。逐月在旁看着，也帮着收拾起了左侧坟墓上的荒草。
　　看着易凌空没有施展内家功夫除草，江逐月也就只能用手来清理。
　　抬眼看三座荒冢，马上垂了眼睛。
　　居中的墓碑刻着 “先慈江（讳）一柔 之墓”
　　左边的墓碑刻着 “弟易凌风之墓”
　　右侧的墓碑刻着 “妹易凌兮之墓”
　　逐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手上加劲，薅着长得茂密的杂草。
　　清理了许久，才算是干净了。
　　易凌空扯下身上的袋子，倒出了里面所有的块状檀香，分了三份分别放进三个墓碑前的香炉里，运气在指，檀香已经点燃。袅袅的轻烟升了起来。
　　易凌空在居中的墓前双膝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直起身子，却兀自跪着没有站起，眼神渐渐的凄厉起来。
　　逐月急忙也跪了下来，恭敬地磕了三个头，“伯母，凌空大哥来看您来了。”
　　“这里其实我我娘和弟、妹的衣冠冢。”
　　“嗯？？”逐月一丝疑惑。
　　“当年暗月教主杀了他们，还把他们烧成了灰，送到了京城，后来葬进了祖茔内。这里是我后来修建的，我想他们一定喜欢桃花坞不愿意离开这里。”
　　“二哥——”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逐月本想站起身犹豫了下，也跪直了身子陪着凌空。凌空嘴角微微动了下，却没有说什么。只有檀香的郁郁香气在周围飘散开来。檀香终于燃烬了，凌空又磕了几个头才站起身，逐月看了连忙随之站了起来。

　　“凌空哥，往事不要总是回想。不如我们出去找个酒肆狂饮一番如何？”
　　逐月看着天空，虽已经大亮，天空却是灰暗，乌云已经缓缓的聚集过来，
　　“要下雨了！”凌空善观天象，扬脸看看。
　　说话间一阵急雨飘落，竟是应声而至。两人迅速回到屋内，站在竹窗前向外看去，雨下的急促，桃花随着大雨纷纷洒落，一地粉红落花。
　　“凌风最喜玩水，从前一下雨他就偷着溜出去….”凌空凝视着外面的桃林，开口说到。
　　逐月回首看着凌空，“凌风一定很淘气。”他的剑眉已经锁在了一起，嘴唇绷紧，脸上不自然起来，手捏紧折扇，没有打开就摇了起来。
　　凌空看在眼里，心底深处慢慢洇开了一丝丝的钝痛，说不出是荒凉还是冷寂。
　　“二哥，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找大哥去吧，如果晚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恩，敌暗我明，栖橒山如此之大，一时间哪里去找？既然是掳走的，我想暂时还不至于有事。既然是绑票，他们会找我们提条件的。”凌空坦然自若。
　　“哦！二哥颇有大将之风范。”逐月感叹。
　　“不过我们还是分头寻找。逐月，既然我们遇上，说不得就要麻烦贤弟了。”
　　“哥哥说的什么话，如此见外。有什么尽管吩咐小弟。”
　　“你去南边入口处去找林茠，他带了侍卫从那里进山。”
　　“好！然后如何联系。”
　　“让他安排人手封住所有路口，沿东北一片开始找，贤弟你就负责东南这侧，我去西边寻找。最后在中间的镜湖东会合。”
　　“没问题，我这就走。”
　　凌空一拉逐月的衣袖，“我们一起出谷。”逐月点头应诺。
　　到了山谷的出口，逐月拱手，然后施展轻功消失了。凌空微笑着挥手示意，待不见了逐月的身影，英气逼人的脸敛了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那曾经洇开的钝痛，缓缓的自心底深处又蔓延开来，不可遏止的加重。
　　半晌以后，突然自袖中拿出一条青翠欲滴的小蛇，微微笑了起来。青色小蛇昂着头，转了一圈，转身向西南方向爬去，凌空收了青蛇，飞身向西南方向奔去。